秦側妃也不生氣,淡淡的說道:“鬱側妃需要幫忙麼?”
明煙伸手撫了撫衣袖,眼眉微擡,看了一眼那小心翼翼的管事,又看向秦側妃這才嘴角微勾,道:“本來是想請教側母妃,不過側母妃這麼一說明煙倒不好開口了,也只好勉強試試看。”
我是想你。穆側妃疑惑的看了一眼明煙,居然對這個丫頭的瞭解,聽這話音應該有譜,自己的一顆心便微微的放了些,索性不再說話作壁上觀。按照她的經驗,鬱明煙這個女人可輕忽不得,自己在她手裡吃虧不止一次,若真應付不來自己救場也晚不了,只是覺得有些堵心,如今做的這是什麼事。
“你叫什麼名字?”明煙看着那管事開口問道。
那管事有些意外,沒想到明煙居然先問他的名字,而不是直接問事,心裡有些犯嘀咕,不過還是小心翼翼回道:“奴才叫張富貴,在這王府裡也是老奴僕了。”
積年世僕,明煙冷笑一聲,難怪敢跟秦側妃聯手對抗自己,明煙緩緩的說道:“倒是一個好名字,在這王府裡張家也算是有頭臉的,若我記得不錯你們張家應該是祖祖輩輩都是管着園子修葺的事情是不是?”
“是。”張富貴小心地應道,不明白明煙要做什麼。
“既是如此,那平日若是有地方損壞了,需要修葺你們會怎麼做?”
“自然是先上報,等候主子的吩咐。”張富貴滴水不漏的應道。
明煙橫了張富貴一眼,聲音突然變得很冷,如同寒冬剛結冰的冰渣子般犀利,輕輕一笑卻又如同三春暖陽,這一下子讓張富貴的心一跳一跳的,越發的摸不準明煙的想法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微微的擡頭看向了秦側妃,卻見秦側妃似乎什麼都沒聽到一般,靜靜地坐在那裡連看也不看他一眼,不由得下頭去默默地思考。
“上報的同時你還會做什麼?”明煙追問道,聲音並不急迫,可是那話意卻令人心頭急跳。
張富貴一愣,忍不住的擡起頭看着明煙,良久才道:“奴才會估算一下損失,安排一下收拾善後工作,然後聯繫修補的工匠。”
明煙點點頭,便說道:“那你現在把你估算出來的損失,安排的善後工作,以及聯繫的哪一家商行慢慢地說給我聽。”說到這裡明煙冷笑一聲,又道:“真是惡奴欺主,若是今時今日坐在你面前的是老王妃你也會這般地只說一句等主子示下?要不是我問你你大概也不會說這後面的話,你依仗的又是什麼?跟你的主子回話就是你這種態度?你這種做派?”
明煙突然間發火,一下子將在場的諸人唬了一跳,連秦穆二人都吃了一驚。
張富貴一時吃不住,忙跪了下來,道:“小人不敢,只是今日鬱側妃剛接手事物,奴才也不敢擅自言語,這才謹慎了些。”
明煙倒是覺得這個張富貴還這是個人物,這個時候還能這樣的爲自己開脫,便淡淡的說道:“原來是這樣,即是如此張管事便把事情細細的說一遍,我也好心裡有個主意不是?”12638655
聽着明煙這樣冷淡的語氣,張富貴心裡也是有些打鼓,額頭上的冷汗漸漸地滲了出來,整理了下思路過了好一會子才說道:“王府中一年到頭經常有修補的事情,有些老舊的房屋需要維修,有些破敗的院牆需要推掉重起,有的時候會新蓋房子,因爲事務多所以與咱們有買賣來往的也有幾大商行。按照慣例,每當有事情的時候,奴才都會先敲定與哪一家商行合作,需要多少人工,多少石料,多少灰泥,這些東西是咱們自己出還是商行全部包下都會有一個較細的章程,有的時候若是不小心還會損傷人命,這裡面的賠償銀錢都是提前商量好的,因爲咱們與幾個商行都是多年的老主顧了,這些都有老規矩老章程,也費不了多少心。”
明煙皺着眉頭問道:“怎麼還會有損傷人命的事情,不就是修葺院牆嗎?”
“是這麼回事,因爲院牆是越起越高,有的苦力若是不小心從架子上跌下來沒命的也不是沒有,這在圈裡都不是秘密了,大家衆所周知的。不過咱們老王妃一向是宅心仁厚的,每次施工都會讓王府做好防範措施,這十幾年來倒是沒有出過人命,不過這種事情也不敢打包票,意外是誰也不能提前預知的。”張富貴小心翼翼的說道,儘量的讓自己少點干係,其實他本來不打算說關於這個人命的事情,之前秦側妃就有意出點人命事故抹黑鬱側妃,不過他看着鬱側妃不是內宅新婦什麼也不懂,剛纔幾句話就問的他渾身冒汗,想了想與秦側妃合作固然是極好的,可是畢竟鬱明煙纔是他正經主子,她還是要小心的應對纔是。
明煙眼眸微眯,突然之間有些明白了爲什麼今天會有院牆倒塌的事情,只怕最後的結果會是修砌院牆的時候出了人命,這個時候自己自然是難逃干係。秦側妃打得主意就是這個吧……
明煙看着張富貴,心裡想着這真是個機靈鬼,發現形勢不對便立刻和盤托出,只怕也是不想得罪自己這個新主子,既是如此那麼此人倒是還能爲自己所用,只不過這樣的奸猾小人你若能拿住他,震懾住,他自然不敢有二心,若是震懾不住知道你好糊弄,他也會首鼠兩端,兩頭賣好。
不然的話,張富貴不會說了出人命的事情,還在後面補一句意外是無法預料的,老奸巨猾!
“既然十幾年沒出過人命,想必張管事對於這方面是經驗豐富,老與防範,那麼就不要對我說意外之類的話。這次的安全問題還是交給你,若是出了人命,你督管防護不力這個管事也不要做了,無用之人還是讓賢的好。”
張富貴只覺得渾身發涼,忙低頭說道:“奴才自然是盡心去做,哪一個人也是爹生娘養的,一條人命當然不能輕忽,主子只管放心就是。”
方纔還是喊鬱側妃,這回倒是變成主子了,見機的到快。白馨在心裡冷哼一聲,頗有些看不起。
“張管事這麼說我自然是放心的,你回頭寫一份詳細的章程給我,跟哪幾家商行合作,把他們的報價都一一的寫明瞭,還有裡面你們往日的合作細節都一一的標明,今晚上我要看到,一天的時間張管事能做的出來吧?”明煙道。
“主子要奴才就是不吃不喝也給弄出來,天黑之前一定會交上去的。”張富貴這次真的感覺到了心驚,他沒有想到明煙居然還知道報價之類的東西,須知道這些東西不是經手過的人是不會知道的這般的清楚,心裡越來越摸不透明煙,分明秦側妃說這是一個好糊弄的黃口小兒,今日看來卻遠遠不是差點上了秦側妃的惡當,真是可惡至極。
其實明煙以前還真沒接觸過這樣的事情,對於這裡面的貓膩自然是不知曉的,也不會想到修葺院牆會有這麼多的道道,要是感謝還要感謝在棉城的那段日子,因爲嶽則山攻城的時候城牆不停的受損,修補城牆的時候才知道了這裡面的事情,只是沒有想到還有人命的事情。
“你明白就好,先退下吧。”明煙盈然一笑。
張富貴這才站起身來,跪的時間久了膝蓋有些發麻,一時站不住差點跌倒在地,還是旁邊的一位管事伸手拉了他一把,這纔沒當衆出醜。經過這段大家對明煙慢慢的收起了輕忽之心,人人的心裡都提得緊緊的。
秦側妃心裡也是極爲的驚訝,任憑她智比天高也沒料到明煙居然會這麼輕易地過了關,心裡有個地方癢癢的,燥燥的,讓她難受的很,可是又不能出口,真是難過之極。
“側母妃覺得我這樣處置可好?”明煙看着秦側妃笑問道。
秦側妃此刻只覺得那笑容格外的刺目,正欲答話,穆側妃卻搶先笑道:“到底是你聰明,沒經過這樣的事情還能處置的這樣妥帖,難怪老王妃肯放心的把她手裡的事情交給你,若是我也願意的。”
秦側妃聞言只氣的心口一陣陣的堵得慌,不過臉上還是笑道:“是啊,這也難能可貴了。”
明煙淡淡一笑,便有其他的管事上前繼續回稟事情,只是經過了張富貴的事情,再遇到明煙職責內的大家都不敢掉以輕心了,言談間都帶了小心翼翼,儘量的和緩些。
“事情都處置完了,對牌也發完了,現在是不是該說一說靈玉的嫁妝?”穆側妃盯着秦側妃笑道,“母妃說讓咱們合計着拿出一個章程來,這章程可不是說說就能拿出來的,秦側妃是不是該把昊楠叫進來一起商議下,畢竟外院的庶務銀錢都是他在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