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卿身體剛恢復一些,便着急出來找重華。之前重華的狀態,讓她很是擔憂。繞了繞手裡的帕子,妄卿加快腳步,向重華休憩地屋子走去。
誰知剛走到半路,就看到月光之下,重華跌跌撞撞地從七葉的房間出來。
此時的重華雖然清醒了很多,可是一張臉掛着緋紅動人的色澤,妄卿雖爲未經歷人事,可是也懂得一二。當下只聽到一聲清脆地碰撞聲響起,胸膛中的心臟彷彿狠狠跌在了地上,碎成了無數碎片。
她看着重華,嘴脣跟着發起抖來。即使七葉已經是不潔之身,他還願意要她。
她真的敗了,敗得一敗塗地,可是也敗得無能無力……
即使她付出再多,重華的眼裡也已經容不下她了。
默默地看着寒風中的重華,妄卿低垂了眼眸,淚水剛瀰漫過眼眶,原本昏暗的天空,驟然一片明亮。
妄卿被光芒耀地眼前一晃,使勁眨了眨眼睛,擡頭看向天空,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幻琉宮上空的天空,輕盈地飄蕩着妙曼光輝,那些光芒如影似幻,不斷變幻着絢麗的光芒,像一條綢緞,不停舞動。
妄卿的脣瓣抑制不住地開始發抖起來,這種光芒她見過!當年母后離開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光芒!
她猛地轉過身子,就看到梨樹下的重華,呆呆的望着天空,那雙深邃似海的眼眸中,似掀起颶風濤浪。
“帝、君……”妄卿忙快步走過去,一雙手死死拉扯在了重華的胳膊上。
天空中的異象,早已經將重華的神智無情地拉扯了回來。
他彷彿沒有聽到妄卿地呼喚,一張臉變得慘白,天空中的絢麗色彩,如同海浪一般飄過幻琉宮的每一片天空,最後才漸漸消失不見。
重華驀地感覺胸口一陣發疼,他痛苦地悶聲一聲,扭頭才注意到身邊的妄卿。
看着對方臉上不斷滑落的清淚,重華無奈地笑了一聲,“到了我這邊,到累的你心累。”
“剛纔都是幻覺對不對!”妄卿的手指緊緊攥起重華的袖子,她的臉上明顯已經有了癲狂之色,“帝君!你告訴我,剛纔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幻覺!”
重華低垂了眉眼,半晌慢慢地搖了搖頭,“妄卿,我們何必自欺欺人。”
一句妄卿,滲入心中,惹得妄卿大哭起來。
這一刻,她彷彿回到了上古時期,那時候她還是天界的公主,她與重華也未曾如此疏離。
“我不會讓你死的!當年母后的時候,我無能爲力,而現在不一樣了!”妄卿使勁閉起眼睛,將眼淚滾下臉頰,眼神中透出從未有過的鎮定,“我避世多年,潛心修習藥理,我定要讓你活下去!”
重華啞然失笑,半晌慢慢點了點頭。
天意如此,怎麼可能逆天而行。可是他了解妄卿,當年天界發生的事情,已經成了對方的夢魘。若是他讓對方什麼都不做,只怕妄卿……也要不自己的後塵了。
重華猛烈地咳嗽一聲,回頭看了一眼七葉的房間。
見他戀戀不捨地樣子,妄卿的心裡早沒了豔羨七葉之意,忙開口安慰道:“努力活下去,你才能跟她在一起!”
重華啞然失笑,他回神看着對自己點頭的妄卿,搖了搖頭邁着虛浮地步子,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他原本要跟七葉冰釋前嫌,他原本還想要帶着對方去看六界的大好山河,可是這一切,都在今夜變成了奢望。
晚風習習,席捲過原本生長茂盛的梨樹,翠綠色的葉子在一瞬間詭異地發黃凋零,隨後落葉脫離枝幹,了無聲息地墜入泥濘之中。
“不要,不要!”七葉躺在牀上,噩夢纏身,然而夢境中出現的,都是重華那種佈滿陰霾地臉龐。
身體很痛,可是她的心更疼。
有眼淚順着眼角滑落,七葉呻吟了幾聲,最終還是被身體的難受疼醒。
她蹙緊眉頭,張開眼睛看着昏暗的房間,一顆心臟撲通撲通亂跳。
擡手摸過睡夢中滾落的淚光,七葉驀地捂緊雙臂,嚎啕大哭起來。今夜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場噩夢!
明明不喜歡她,想要置她於死地,爲什麼偏偏……還要如此作踐她!
七葉感覺全身如墜冰窟,她看着空蕩蕩地房間,強忍着身體的劇痛,從牀上慢慢爬了起來。
身體彷彿被人撕裂一般,疼的七葉緊緊咬住了下脣,她慢慢牀上鞋子,眼淚依舊不斷滑落。
“女孩子家第一次當然會很疼,所以纔要找一個愛自己的夫君。”她依稀記得當年在禪塵殿,桫欏夫人給她將的女子閨房之事,她聽的面紅耳赤,沒等聽對方說完。
外面的偷聽的桫夜,跟着害羞地笑了起來,隔着窗戶喊道:“孃親,我會好好待七葉的。倒是她現在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孩兒可不會動手。”
一句話聽的她氣急敗壞,打開窗戶,剛要紅着臉跟對方對峙,誰知桫夜早有防備,將她打過去的手掌就勢一拉,反而差點將她拽了出去。
“放開我!”七葉剛要抽手再打,誰知桫夜得意地一笑,一個火辣辣地吻,落在了她的手心上,七葉怔住臉頰騰地紅透。
桫夜跟着哈哈笑了起來,探頭對着屋裡的人喊道,“孃親,等我回來你再教七葉這些東西吧。她現在害羞的很,就是一朵發育不良的黃豆芽。”
“你、你纔是黃豆芽!”七葉被他一句玩笑話,激地嘟起嘴來。
原本在一旁看光景的桫落,聽到這邊的動靜,也爽朗地笑了起來。
七葉一步步往外挪着步子,想起曾經的往事,心口越發的憋悶起來。
如果當年沒有那麼多誤會,她也不會執着於過去,更不會來到天宮見到重華。她的一生,全都因爲那個男人改寫了!
七葉猛地推開屋子的房門,這才發現原本籠罩在房屋周圍的封印,不知何時已經沒蹤跡。
她看着黑暗的院落,繃緊雙脣,轉身頭也不回地逃離了幻琉宮。
跪在雲朵上,耳旁疾馳地大風,吹得她原本冰冷的心臟,一陣陣發顫起來。
今夜的重華讓她害怕,可是她心中更多的確是恨意。
狼狽地飛回靈山,七葉到達禪塵殿庭院時,一個趔趄整個人一下從雲朵上翻了下來。
身體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疼的她眼淚再度滾了下來。
她身上的妖力少得可憐,如今摔倒,方纔知道自己竟然連駕馭雲朵都如此困難。
七葉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抹掉眼角的淚光,遠遠地就看到黑夜中,桫夜休息的房間門被人打開,桫落推着輪椅臉上帶了難以言喻地悲痛。
七葉看到對方這幅樣子,不由開始悔恨自己的所作所爲。當初她自己耍小聰明,騙走重華的三件物件,哪裡曾經想過事發之後,會給別人帶來怎麼樣的傷痛。
待到桫落回到自己的房間,七葉纔敢從陰影中走出來,如今的她根本不敢去看桫落。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一次次的忤逆對方,落得這樣的下場,她還有什麼臉面出現在對方的面前。
七葉走到房間門口,手掌輕碰觸在門上,一道波紋從掌心蕩漾開來,原本禁閉的房門,慢慢打開。
七葉眼神複雜地盯着黑暗中的房間,在外面靜默了半晌,她才擡腳走了進去。
唸了個訣,一抹綠瑩瑩的光芒從手心溢出,給原本黑暗地房間,帶來些許光亮。
七葉看着牀上一動不動的桫夜,心痛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段時間,她在天界猶如過了很多年,從未經歷過的傷痛和傷心,折磨的她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曾經那個愛笑的自己,已經徹底死了。
“桫夜,我回來了……”七葉慢慢走到牀邊,身體中的痛苦,不時提醒着她在此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擡手抓住桫夜冰冷的手掌,嗡嗡哭了起來,“桫夜, 是我不好……”
每當她在外面受了傷,難過的時候,只有這裡纔是她的歸宿。
“這次我真的回來了……只是這樣的我,你還會要嗎?”七葉雙手緊緊抓着桫夜,像抓住一根救命草一般,哽咽得開口。
她和重華一路走來,被傷的徹底,遍體鱗傷,已經再也不想回頭。
桫落在房間封印打得開的第一時間,就知道有人來到了禪塵殿,他趕忙來到桫夜房間外面,誰知就聽到了裡面傳來的低泣聲。
“七葉?”桫落的臉上,頓時多了一抹驚愕之意。他本想趕忙進去看一眼,可是等聽到七葉的喃喃自語聲,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動作。
他握着手中冰冷的聽玉筆,低垂下腦袋,長長的睫毛在寒風中劇烈地抖動。
月光傾斜而下,照亮了他一方落寞的面容,有晶瑩的光芒在他的眼角滾動。
“是七葉,是七葉回來了。”他的話音落下,淚水突墜,硬生生砸在了聽玉筆的筆身。
當日七葉離開不久,他便接到天界的消息,說對方盜取三件神器,下落不明。當即他便立刻派人去尋找七葉,結果遍尋無果。沒想到,等他再度得到七葉的消息時,對方已經被關押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