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七葉驚訝地瞪大眼睛,“那離下一次結果還有多久啊?我真想見識見識。”
桫夜聞言,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還有至少百年的時間吧,不過放心吧,只要天下太平,我們就會等到它結果的那一天。”
七葉彎起眉眼,笑咪咪地點了點頭,還想再說些什麼,就看到面前的桫夜一張臉突然發紅發黑,原本白皙的皮膚一層層剝落下來,露出裡面已經被腐蝕地徹底的白骨。
“啊!”七葉慘叫一聲,霍得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小竹屋裡。她掙扎想要坐起身來,才發現坦露在外的皮膚,都被人抹上了藥膏。
空氣之中瀰漫的藥香中,夾雜了一味萱草的芬芳。
七葉平復下心情,纔想起剛纔在崑崙墟中,見到桫夜魂魄的情景。她的心猛地被揪了起來,桫夜怎麼會在那種地方……
不行,她絕對要將桫夜帶回來!可是……她不能讓帝君知道桫夜的事情。如果讓桫落來崑崙墟,對方肯定沒有辦法對抗那麼強的怨靈。
煩悶間,七葉就聽到外面傳來重華的聲音,他似乎在跟什麼人說話,嗓音依舊如以往一般清冷。
七葉忍着身上的劇痛,湊到窗戶旁邊,就看到重華一身黑衣立於屋前,月光皎潔卻透着他渾身上下,散出一抹令人心顫的孤寂。
“我知道了,你且守好,我已經找到了第二件物件了……”他負手而立,說完話袖袍一揮兒,整個地方頃刻間陷入了靜默之中。
重華聽完衛朗的彙報,心中暗歎了口氣,縫隙擴散,這在以前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難道這些古怪的事情,都是前兆?
他蹙眉,這纔想起雖然拿到了項鍊,他卻沒有仔細檢查一番。
七葉手指扣在窗框邊緣,一雙眸子就看到重華身體微側,坐到了旁邊的一方小石凳上。他手指一翻,就從袖擺中拿出一串晶瑩剔透的東西。
七葉藉着月光一看,就發現他手裡的是一串像牙齒的東西。最前面綴着的骨牙,讓七葉感覺莫名的熟悉。
她的手掌輕摸過脖頸,一種她彷彿帶過那竄項鍊的感覺憑空而生。
月光下的骨牙,折射過出如同月光清輝般的光澤,甚是好看。
重華的手指輕輕摸過上面的一個裝飾品,從骨牙到寶鑽,每一次觸碰都讓他想起曾經的過往。
七葉看到他專注的樣子,忽地想起來之前重華帝君曾經跟她說過,第二件物件是獬豸身上的東西,那不就是間接地說的,第二樣東西和織嵐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也怪不得重華帝君會如此的心事重重。
七葉心裡煩悶地哼了一聲,扭身回到牀上,就聽到外面似乎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聲。
她的心跟着微微一緊,就聽到門被人打開的聲音。
重華看到黑暗中七葉睜開的眼睛,頓了頓方纔開口說道:“你醒了?”
七葉見他手中已經沒了那串項鍊,身子一扭,將臉別進了牀邊,聲音異常冰冷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重華原本心中鬱結,如今聽到七葉沒好氣的話,緊咬下脣,只覺得心痛的像要炸開來,彷彿有一柄利刃,剖開他的胸膛,痛得他痛不欲生。
“既然你不想見我,那便好好休息吧。我是你師父,自然不會不管你。”重華見她至始至終不看自己,心中暗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屋子。
原本稍有些人氣的房間,頃刻間陷入了死一般的靜默。七葉攥緊拳頭,緊緊咬着牙關。
不會不管,可是他明明已經這樣做了!七葉的指甲狠狠嵌入手心的肉中,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自從去了幻境,他們兩個人之間不堪一擊的關係,徹底碎成了粉末。
七葉想到之前重華眼中的情誼,嘴脣緊緊繃了起來,她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
桫夜的魂魄出現在崑崙墟,若是她不管,必定會被那些怨魂所污染,到時候桫夜即使復活,也會性情大變。
她翻身起來,見重華真的沒了蹤影,貓着身子躲到屋後,唸了個訣偷踩着雲彩,向禪塵殿的方向飛去。
重華坐在竹屋房頂,本在煩悶他跟七葉之間的種種,就察覺到滿身是傷的七葉,竟然偷溜了出來。
黑影中的重華,眼睜睜看着她駕雲而去,躊躇了一會兒,終究還是翻身躍下悄無聲息地跟在了七葉的身後。
七葉飛行的很快,猛烈的狂風,將她身上的傷口颳得異常的疼痛。她雙手環住胳膊,總覺得今天的自己也非常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被怨靈如此啃噬,可是她卻覺得這是第二次。
她不知道爲什麼腦子理所當然地出現第二次,但是能肯定一點,這樣的疼痛她曾經遭受過。
見七葉飛行的方向是往靈山,重華的身體半空中停了下來。他眼神複雜地看着急急趕路的七葉,低垂了眉眼翻身降落在了蔥鬱的山林之中。
七葉一心只想快點回到禪塵殿,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跟着的重華,停了下來。
此時已經三更半夜,然而讓她意外的是,她將禪塵殿上上下下仔細蒐羅了一圈,不但沒有看到桫落,連同禪塵殿的其他人都沒有看到影子。
“人都去了哪了呀……”七葉煩躁地跺了跺腳,等了一會兒見這樣下去也是無濟於事,只能拿起桌面上的紙筆,將看到桫夜的事情寫了下來。
她不指望重華帝君能夠再去一趟崑崙墟,但是她可以……只要她等在崑崙墟前面等桫落,然後加上桫落的力量和自己的骨笛,應該能夠平安進去。
七葉這樣想着,將信件仔仔細細疊了起來,壓在了鎮紙下面。做完這一切,她雙手合十低聲唸叨道:“希望桫落哥哥回來看到這封信,不,是一定要回來!”
七葉雙手緊緊握了起來,她原本是想要回來和桫落商議一下對策,不過既然對方不在的話,那就讓她自己拿主意吧。
因爲賭氣回來,她還沒有和重華帝君打聲招呼。這次回去,她一定要告訴重華帝君,她不跟對方去找物件了。
她有自己執念的桫夜,而對方有無法忘懷的織嵐,他們兩個人原本就是不相交的平行線。
看了一眼周圍之後,七葉剛要離開,才驚覺身上似乎少了一樣東西,她慌亂之中一摸,才發現時骨笛不見了。
“糟了!”七葉暗叫一聲不好,骨笛她可是從來不離身的!難不成是被重華帝君拿走了?
重華漫步在黑夜中,本想讓自己平靜下來。現在缺口擴大,他肩負的責任很大。可是他即使再生氣,卻也無法放着七葉不管。結果散心的漫步,到最後越走越急。
他本想平復下心情就離開,可是如今心底總有淡淡的不捨,生怕七葉真的不再回來了。
糾結間,就看到七葉駕着祥雲,一臉焦急的四處亂瞄,像在找什麼東西一般。
重華一個閃身,出現在了七葉的身邊。
突然出現的人影,驚得七葉差點從雲朵上掉下去,等看到是重華,七葉眼睛霍得瞪大,“帝、帝君,你怎麼在這裡!”
“出來散步……”重華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他這次說的是實話,可是聽進別人的耳朵裡,就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七葉狐疑地看了對方一眼,見重華的臉色和平常一樣冷淡平常,心裡不由嘀咕了一句,真的是看不透對方。之前她以爲對方生氣了,可是現在又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對了帝君,你看到我的骨笛了嗎?”七葉一拍腦袋,雙手緊張地握了起來。
“骨笛?”重華眉頭微微一蹙。
“恩!我剛纔發現我的骨笛不見了!”七葉想起自己竟然將骨笛弄丟了,就急的眼淚都差點飈出來。
看她一臉焦急的樣子,重華忽地伸出手去,緊緊握住了七葉的手掌,“放心吧,一定會找到的。”
七葉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猛地將手抽回去的時候,絲毫沒有看到重華眼底一閃而過的受傷表情。
剛纔他看到對方快要哭的樣子,身體不由自主地就做出了動作,沒想到七葉既然如此厭惡他。
眼看七葉要繼續尋找,重華淡淡開口道:“我從崑崙墟將你帶回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骨笛,所以你的骨笛不在我的身上。”
七葉一聽這話,淚光閃爍在了眼角,“那是掉在了崑崙墟嗎?”
“應該是……”聽到重華的回答,七葉緊緊咬了咬下脣,要是自己去找骨笛肯定半路就被那些怨靈給阻擋了去路。沒有骨笛在,她甚至沒有辦法幫助桫落進入崑崙墟。
她將焦急都寫在了臉上,重華見狀,吸了口氣道:“你的骨笛上有靈氣,普通的怨靈不會對它造成傷害,我同你一起前去。”
“真的嗎?“聽到重華肯幫自己,七葉忙不地地使勁點了點頭,可是旋即就想起自己明明是要跟對方道別的。咬了咬下脣,決定見招拆招,先將這件事給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