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我覺得那女子有些熟悉,原來就是那日從離滄手下救回的那隻小花妖。”胖子驚呼,道:“可是這才幾日,重華那小子動情未免也太快了吧?不過你這小瘦猴的八卦總算有用了一次。”
“死胖子……”西念看着洛天凝重的臉,便懶得同他鬥嘴了。
“快?”花媚妖盯着洛天幽幽說道:“你可知有時候,只需一眼便就生死相隨了。”
“未免六界混亂,我等速去追捕罷。”洛天說着,無視花媚妖的眼神,加速朝那谷底疾行而去。
他們不是一般的逃犯,自離開了谷底便隱了氣息,他們用法器和仙法是無法探尋到的,須得到了那谷底取了他們的氣息方能追蹤。
天宮,某廂房裡的重華幽幽轉醒。
“神君醒了?下官這就去稟告陛下。”女帝身邊的小仙官細聲說着,自屋裡的桌子旁站起就要朝門外走。
“牧公請留步。”重華連忙叫住他,“那慕容城主的千金現今如何了?”
“神君放心,慕容小姐並無大礙,方纔聽說慕容城主還帶她出來閒逛了一番呢。”仙官老實回答,眼中卻沒有半點好奇,也沒有追問。
這時有仙娥將搖籃提了進來,牧公便道:“神君好生服藥,我且去回稟陛下了。”
“嗯。”重華應聲讓他出去,思索着如何應對當下的情形。
他舊傷未愈就被女帝仙法之火灼燒,又在掏出定天珠時被反噬,此刻雖覺得虛弱,但定天珠在他體內,他感受到了無窮的力量。
仙娥們一人端着一碗上前伺候他服下,到最後一碗的時候他突然爆起,掐住仙娥的脖子就翻出了窗外。
果然,屋頂牆角,天上地下,都列滿了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將,清一色的銀亮鎧甲就着驕陽炫目非常。
重華扔下那仙娥,幾個翻轉便掠到了衆天兵的身後,正要發力朝前疾行而去,卻突然體內的定天珠力量徒然消失了,沒有了定天珠他的身體本就是虛弱不堪。重華一個踉蹌差點摔下來,但還是咬牙御風朝宮外飛去,卻突然不料“嘭”的一聲撞到了一堵無形的硬牆,他被彈得直翻轉了好幾次才穩住身形,落到了一處房檐上。
重華捂着胸口喘息着,原來是方纔那藥有問題,是他大意了。
這時女帝出現在前方的一朵雲上,面色微怒,俯瞰他道:“重華,你竟公然違逆孤的旨意!若是尋常小事,孤斷然不會與你計較,但你可知此次因爲你私自將定天珠放出,那深谷地牢裡的人全都逃了出來,就連天龍也隕落了一條,你叫孤如何饒你!”
重華一直知道定天珠不是好東西,但也訝異那山谷地牢竟還有此等神人,竟將定天珠的出世時間掐到如此精準,一舉便逃離成功了。
他愧疚,但卻不後悔。這東西若不是早日銷燬,那麼引來的就不只是今日這樣的災禍了。
“重華,你竟無話要對孤說嗎!”女帝見重華竟沉默不語,想起她平日對給他的容忍和器重,忍不住又一陣火起。
“你着實讓孤失望!”
“任憑陛下處罰!”重華難得地對女帝行了一個大禮。
“哼!”女帝見狀卻是更怒,“你知道孤想聽的想看到的不是這個!”
“陛下,臣,絕不會將它交出,一切任陛下責罰,臣無半句怨言。”重華爲數不多的自稱“臣”而非“本君”,是以真的嚴肅認真。
“你以爲孤真的不捨殺你麼?”女帝微眯着眼,“你以爲孤真的不敢硬取麼?”
“陛下,它一出世天龍便隕落一條,那些人便悉數逃脫了出來;難道陛下就不怕它再次出世會帶來什麼?”重華意有所指,但並不點破。
“你!”女帝怒而甩袖,不再說話。
她卜問過天命,此朝的運數確實將近了。若是因強行掏出定天珠而讓她的王朝頃刻覆滅,那麼她寧願將它留着,讓王朝活得久些。
女帝瞪着重華看了許久,怒而再次甩袖,喝道:“給孤好生看住,半隻蛾子都不要放出去!”
女帝走後,那牧公派仙官將他架回了房中。除了被限制自由,衣食藥倒是都甚佳,而他竟還能在禁制庭院中信步賞花。只是不知女帝第一日的藥裡不知放了什麼,重華再也喚不起定天珠的力量。
“慕容城主,你那藥引仙法,果真能將那珠子壓制住?”御書房內,天帝有些不放心地問慕容霸天。天尊老人回了玄山派,如今她也只能和慕容霸天商議了,畢竟他也是定天珠的鍛造者之一。
“陛下請放心,那裡邊是當初鍛造它之時,用來燒灼它心性的隕石粉末,它必定懼怕。”慕容霸天回答,轉而又問道:“陛下爲何不將那珠子取出來?如若是不知如何取出,老夫可以……”
“不,”女帝擺手止住了慕容霸天的話,隨即嘆了口氣才道:“爲了天下蒼生,放在他裡邊,或許更好。”
慕容霸天看着女帝的神情,於是也就不再勸。
“小姐,你已經在這裡等好幾個日夜了,求求你先回房歇息吧,我幫你在這裡等!”沛兒心疼地抱住七葉的胳膊,看着七葉憔悴的臉,忍不住又要落淚。
“沛兒,你說神君是去了哪裡呢,怎的竟這麼些時日都不回,他重傷未愈,身體也不算大好,你說他莫不是遭了什麼意外吧?”七葉有些慌張地抓住沛兒的胳膊,“你看那日我們快要上通天道的時候還遭遇了魔族襲擊呢,說不定,說不定神君他……”
“沒有什麼說不定!”沛兒大喊,有些氣急敗壞地安慰道:“這裡是神界,神君是天界戰神,且不說魔族進不來,就算是有屑小也不敢對神君有歹意的,小姐你莫要想多了!”
“既然如此,那神君他爲何遲遲不回呢?”她自那日心臟劇痛之後便一直不安到現在,幻琉宮雖風平浪靜,但神君遲遲不歸必定是六界發生了什麼大事。而他多日不回,是與他那位故友難捨難分麼?
“小姐,你就別管他回不回了,咱們不是說好希望早日將他照料痊癒就回清遙城嗎?如今神君不歸必是被陛下召去正在外邊執行旨意呢,想必身體已經大好了,我們不等了,我這就將這紙鴿飛去給陛下!”沛兒說完掏出懷中的錦盒就要打開,七葉卻突然用力按住了她的手。
她們是凡人,幻琉宮又再無侍婢和仙官,陛下便給了她這個紙鴿,若神君痊癒便可將紙鴿飛出,屆時會有仙娥將她們接去天宮覆命。
“小姐,怎麼了……”沛兒擡頭,話未說出口便也怔住了。
只見慕容城主帶着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立在荷葉之上,那一身輕粉華裳的女子嘴角上揚着蔑笑,五官雖陌生,但那眼中空無一人的神色,沛兒看了十六年,致死都忘不掉。
“參見城主!”沛兒臉色蒼白地跪地行禮。
那個眼神,是小姐……
那她身旁這個有着小姐身軀的女子是誰?
“沛兒,你可從來都沒有對我這般細心體貼啊。”慕容城主還未說話,那粉衣女子女子便涼涼地說着,竟慢慢地飛了過來。
沛兒驚慌地看着身旁的七葉,卻見她只緊緊盯着正朝這邊飄來的粉衣女子,顯然完全怔住了。
“爹,她是誰?”沛兒身旁的七葉失神地問那立在荷葉上的褐衣老者。
“小妖,她纔是老夫的女兒。”慕容霸天眼中沒有半分同情,反而有些淡淡的恨意,“怪也只能怪將你放到我兒身體裡的那個人。”他將“我兒身體”四字嚼得重,看得出來很不滿她佔了這副身軀。
“你從一開始便知我不是你的女兒?”竟這般虛情假意誆我那麼久?
“是的。”慕容霸天轉過臉不看她悲慼的臉。
“你如何能那般溫柔地喚一個不是你女兒的人?難道你早就打算好了今日,所以要我替你參見陛下的壽誕,對麼?”
“是。”慕容霸天還是沒有看她。
“那是你要那人將我放進你女兒的身體裡的?那人是誰?”
慕容霸天頓了半響,才道:“老夫如此也是爲了救我兒,還望小妖莫怪。至於是何人,日後你畢竟會知曉,老夫便不多舌了。”
“哦,那便來取吧。”淡淡的聲音,彷彿是瞭然了命運的嘆息。原來這世間的一切,竟都是虛情假意,欺騙鋪了滿地。
“小姐……”沛兒伸出手,卻被粉衣女子給嚇了回去。
“住嘴!你這瞎了眼的小賤婢,竟識不出她不是你主子嗎!”粉衣女子轉頭朝慕容霸天撒嬌,“爹,不要跟她廢話了,快將她從我的身體裡趕出去,我不要別人用我的身體,真是討厭!”
“瑤瑤不要急,爹這就將你們換過來。”慕容霸天說着雙手就開始結印。
“換過來?”粉衣女子不滿地挑眉,“爹,我覺得能飛真好,你先將這身體的法力轉過去,我再回去。”
“這……”慕容霸天猶豫,“你娘臨終前再三告誡不讓你修仙……”
“哎呀爹!”粉衣女子乾脆飛過去抓住慕容霸天的衣服來回晃,“你不就是因爲沒法術這次才差點被黑熊精抓死的嗎?你想想,要是我有些防身的法術,你是不是就少操點心呢?你是爲了我的性命安全才這麼做的,我想娘會理解的。”頓了頓,又道:“而且你這番也不是任我修仙,也就不算違背孃的遺言,一箭雙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