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驗的,我相信你!”他深深的凝望她。
只要是她說的,他都相信。
只是,現在纔來相信她,是不是太晚了?
“隨便你吧!”她不想再跟他說下去,越過他,繼續走她的路。
他急忙又跟上她,“紫央,你要去哪裡?”
“我去哪裡關你什麼事?不要再跟着我!”
“……”
“我說過不許再跟着我!”
快都到十字路口的時候,她發現他還跟在後面,兇巴巴的朝他吼,他一聲不吭,就看着她。
過了這個十字路口再拐個彎,就是北辰的車子了,恩恩還在裡面,她不想讓他看到,但是現在這樣……
“韓予默,你再跟着我,我就去撞車,你聽到沒有?”她看着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說。
他不敢再跟了,看着她纖細的背影消失在人羣之中,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慕若作品————————————————
“韓總,今天在喬家餐廳吃飯吃到住院的人都已經查出來了,我已經安排對他們做了補償。還有一部分是顏小姐刻意安排的去鬧事的,也已經處理好了,醫院裡的所有費用也都補齊了,就只剩下喬家的人,他們不接受任何賠償。”
“行,我知道了。顏小姐那邊我來處理,喬家的事也交給我,你先出忙吧。”韓予默無力的點點頭。
小李看他精神很不好的樣子,“韓總,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事,你先出去吧!”
辦公室裡只剩下他一個人,他才終於讓自己的神經鬆懈下來。
靠在椅子的後背上,閉上眼睛,腦子裡一直回想起鬱紫央的臉,有絕望的,有哀傷的,有恨的。還有她說過的話:
“一生下來,他就出現了呼吸暫停,住進了新生兒重症監護室,我們給他植入靜脈導管輸液,上呼吸機,反反覆覆折騰了兩個星期。後來又是C反應蛋白偏高,血小板過低;這樣又是消炎,又是貧血的……”
“如果不是他還保持着微弱的呼吸,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呼吸了……”
“喬楚生,喬士旗,喬子勳,他們每一個都是我最敬重,最親愛的哥哥。他們這樣的一家子,是應該有善報,而不是遭惡報的……”
“如果你還有一點人性,看在他們救過你兒子命的份上,就放過他們吧……”
“不許再跟着我,否則我就去撞車……”
這一句句話,都把他恨到了骨子裡。
還有她離去前那決絕漠然的眼神,他沒辦法再待下去,拿起自己的車鑰匙走了出去。
“韓總,十分鐘之後揚銘的張總就到了,好幾天前就預約的……”小李見他要出去的樣子,盡責的向他報告。
“推掉。”
他頭也不回的進了電梯。
開車來到鬱紫央租的房子這裡。
單元樓的門口正有一些搬運工在搬東西,他走了進去,。此時夜幕已經微微籠罩了下來,樓道里沒有燈,昏昏暗暗的。
她就住在這裡嗎?
這裡這麼黑,恩恩上樓的時候會不會摔倒?
她懷孕的時候,爬這麼高的樓層,會不會累?
她爲什麼不回她的家啊?
……
他一步步的,從一樓上到七樓,一步步的走過這六年來她每一天都要走的路,卻無法去體會她當時的心情。
七樓的燈正亮着,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正在指揮那些搬運工搬東西。
他走上前去,“請問,爲什麼要搬這些東西?”
“鬱小姐交代的啊,她走了,這些東西都不要了,要我處理掉。”
那婦女不認識他,說了這麼兩句,又去指揮那些人,“你們快點,天都黑了,趕緊收拾完回家吃晚飯,餓死了……”
鬱紫央留下了很多東西,那些搬運工已經擡了好幾箱出來了,其中有衣服,有書本,有日用品,全都是她用過的。他急忙攔住那些人,“這些東西都不要搬走,都留下來。”
“先生,沒有你這樣的啊!”那婦女奇怪的看着他,“你是誰啊?鬱小姐走的時候說這些東西都交給我處置的,你憑什麼留下?”
“那我跟你買了這些東西,可以嗎?”他從錢夾裡抽出一疊錢來,也沒有數就給她了,“你看看夠不夠。”
“夠了夠了……”
那女人笑眯眯的接過錢,這麼厚厚的一沓,怎麼着也有六七千了,“行了,那些東西都留下吧,不過,你只能買走鬱小姐的那些東西哦,裡面的傢俱啊什麼的都是我當初給她配置的,你這些錢可不夠買……”
不過她看他衣冠楚楚的樣子,很有錢,應該不會在乎那些破爛傢俱的。她尷尬的笑了笑,“那先生你自便。”
“我們呢?”她樂意,那些搬運工不樂意了,白白忙活了這麼久。
韓予默看出他們就是剛纔在樓下搬運的工人,“你們再去把從這裡搬走的東西都幫我搬上來吧,不過我今天沒帶那麼多現金出來,這是我的名片,你們拿着明天去天下集團,找李特助,他會付報酬給你們。”他一邊說着一邊把自己的名片給他們。
“天下集團?”
那些工人面面相覷,難以置信的望着他:“您就是天下集團的總裁韓予默韓總?”
“麻煩大家了!”
他淡漠的點點頭,往鬱紫央的屋子裡走去。
這裡,到處都是她生活過的痕跡。
他關上了房門,站在那個小小的客廳裡。
客廳裡幾乎沒什麼東西,除了一臺二十幾寸的小彩電,就是一張雙人沙發和一張小小的玻璃茶几了。
這麼簡陋的條件,她怎麼生活了六年的?
他輕輕撫摸着那張幾乎快塌下去的雙人沙發,“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會坐在這裡,抱着兒子陪他看動畫片呢?”
就像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儘管她不喜歡看那些枯燥乏味的新聞報道,卻還是窩在他懷裡,陪他看每一場新聞。
那時的她,每次都會新聞看不完就睡着了,他會抱着她回房,開始他們的漫漫長夜,極致纏綿……
現在呢?
抱着兒子的時候,她有沒有想過他?
她會不會想他?會不會恨他?
走進她的臥室,看着那小小的、被她打掃的一塵不染的臥室,他慢慢的在她牀邊坐下來。
牀單是她最最喜歡的紫色,被子也是,枕頭也是。
他拿起她枕過的那顆枕頭,一遍遍的撫摸着,最後深深的把臉埋了進去。紫央,我還能聞到你的氣息,你卻從我眼前消失了。就那麼從我眼前消失了,我看得見,卻觸摸不到……
是什麼,讓我們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牀邊,是一個很大的紙箱,被人用透明的膠布封住了。那膠布看上去還是新的,沒有泛黃的痕跡,應該是最近才封住的。
是她決定要走了,才封住的嗎?
他把膠布撕了下來,一眼看到的,是好幾排排列的整整齊齊的精緻禮盒。他拿出第一排的第一個,打開,是一塊銀色的男士手錶
。
戴在他的手上,不大不小,正合適。這是她六年前送的,但是現在手錶還在走動,難道是,她一直在給這塊手錶換電池?
在手錶的下面還放着一張小紙片,上面寫着幾句話:
你離開的第一年,過的第一個生日,誰陪你度過呢?
我忍不住買禮物給你,雖然送不出去……
……
再打開第二個盒子,是一條領帶,下面同樣有一張小卡片:
默,我們結婚的第一個結婚週年日,恩恩生病了,病的很嚴重。我想去找你,找你救救我們的寶貝,但是我不知道該去哪裡找……
我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你離開是有苦衷的,你離開是有苦衷的,你不是真心想要離開我,對嗎?
第三個盒子裡,是一個小小的盆栽,種着已經凋謝的玫瑰花。
我曾經看過這樣一句話:如果真的喜歡一樣東西或者一個人,就放他走,如果註定屬於他,他就會回來找你;如果不再回來,就無須強求了。
默,我想問你,即使有一天,你真的回來了,這已經枯萎而死的玫瑰花,是否還會開?
是否?
六年啊,有生日禮物,有結婚週年禮物,還有節日禮物,情人節禮物……他拆了整整兩個小時,打開最後一個的時候,他手都在顫抖……
這是和第一個一模一樣的手錶,只不過,指針停了。
在手錶的下面,也不再是卡片,而是一張被折的方方正正的稿紙,上面寫着長長的一段話。他屏息凝神,仔細的讀下去,生怕錯過了每一個字——
默,前些天,在報紙上看到了關於你的消息,還有你的照片。
恭喜你,你成功了!
我想,你已經不記得我了吧,因爲你的身邊站着一個好可愛、好甜美的女孩子,大家都說她是你的未婚妻。
我的等待也沒有意義了。
你那麼帥氣,那麼閃耀,那麼動人,如果有一天我站在了你的面前,我一定不敢喊你的名字,因爲我會自慚形穢。
這塊手錶,我找了無數條街,把T市跑遍了,想找到和那塊一模一樣的,都沒有找到。後來士旗發現了,他就找到我原來買手錶的那家店,讓人家廠家特別定製了這一款一模一樣的送給了我。但是現在的我,已經沒有精力去爲它換電池了。
予默,我一直想問你,如果當初先說愛的是你,被追求的人是我,你還會不會那麼輕易的、頭也不回的離開?
那塊手錶,從你離開的那刻開始,一直走到現在;但是這塊,就讓他停留在我決定放棄你的這一刻吧!
我不會再送你禮物了,想必這些東西,你也不會再看上眼了吧,呵呵,我在說什麼胡話,這些東西我根本就送不出去……
那就這樣吧!
從今以後,你是你,我是我,我們不再是一體!我,也祝福你過的比我好!
真心的,祝福你!
等待了六年,還是願意祝福他!
可是他呢?他怎麼對待她的?他羞辱她,欺負她,威脅她,逼迫她,強暴她,真是把所有的壞事都做絕了……
是什麼讓他們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是他親手把他們推到了這一步啊!
“所以當初,你離開的時候,你是知道恩恩的存在的?”耳邊又想起她的話,她是以什麼心情問出這句話的?
不怪她沒有早點告訴他恩恩的身世,怪只怪,
淚,一滴滴的從他眼中滑落,落在那些精緻的小禮盒上,也,模糊了曾經那些甜蜜美好的回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