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傻傻的望着他出神,並沒有馬上上車。
韓予默乾脆連車門都打開了,“這裡不讓停車,紫央,聽話,快上來。”
她打開車門,上去了,不過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韓予默不時的看看她,把車子開得很慢,似乎是有話想說,不想這麼快送她回去。
只是,快到了山下的時候,她還沒有說話的意思,他無奈的開口了:“紫央,相信我,我沒有要娶喬凌的意思。”
“我知道。”他以前不會娶孟芯,現在也不會娶喬凌,不管外界的謠言對他有多麼大的殺傷力,他都不會那麼做。
“你今天怎麼會去醫院的?”他無意的問道,“我聽小李說你一直在找我,這麼急着找我,是有什麼急事嗎?”
“沒有。”
“你跟喬凌,都說了些什麼?”他隨口問道。
她搖搖頭,“沒說什麼。”
“是嗎?”他顯然不信。
從他接到小李的電話,聽小李說她找他的時間開始,到他出現在醫院裡,足足有半個小時,怎麼可能什麼都沒說?
當然,他不是懷疑她會對喬凌說什麼,只是喬凌跟他說了那麼多,她會一句話都沒有要跟他說的嗎?
或者至少,她應該問問他那天晚上和喬凌的事啊!
還是她不必問,她就已經給他定了罪?
“紫央,怎麼不說話?”他已經把車子開到了山下,停下車,望着她。
她一味的沉默着,低垂着腦袋,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也無法去猜測她現在到底在想什麼。
他想跟她解釋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但是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從何解釋。視線緩緩的從她的臉上落到她的手上,看到她手腕上那一道清晰的紅痕時,他握起她的手,“這是怎麼回事?”
“沒事。”她淡淡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紫央,你在生氣嗎?”他看着她不想跟他說話的樣子,一種沉重的無力感從心底油然而生,無力的嘆息:“紫央,別在這個時候跟我鬧情緒好嗎?我要應付我媽,還要應付喬凌她阿姨,你乖乖的在山上等我,好嗎?這整件事情是我媽的一廂情願,也是喬凌她阿姨的陰謀,喬凌是無辜的,如果你相信我和她之間什麼都沒有,那就不要再去見她,好嗎?”
“你覺得,我會去傷害她嗎?”
“不是,我只是覺得……”她應該相信他。
她看了他好一會,他覺得,應付她,累了嗎?
她今天本來就不是去看望喬凌的,只是到處找不到他,擔心他,她纔會去了醫院。而喬凌也正好一個人在,她就進去了。
她只是去找他的,他明白嗎?
算了,不必再解釋什麼了。“你放心吧,我明白了!”
她丟下這句話,下車就走。
韓予默真搞不懂,她又明白什麼了?
他又怎麼可能讓她這樣帶着誤會離開?下了車,追上她,“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麼倔,能不能不要每次一不順你心意,你就調頭走掉?”
“如果你累了,可以不要追。”他這句話,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覺得累。”真正讓他累的,是他的母親。
她帶着孩子住在山上,雖然附近的治安管理都還不錯,這座山也算是一座環境比較優美的觀光景點了,但是條件畢竟艱
苦。她儘量的不出現在他身邊,儘量的不與他的母親發生衝突,今天只不過不放心而下山看了看,他就這樣把氣撒在她身上,他怎麼還能這樣對她?
他越想越心痛,看着她離開,那纖弱的背影,好像風一吹就會倒一樣。他大步走了上去,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裡,在她耳邊低喃:“對不起,紫央,我不是故意要對你發脾氣,請你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她悶悶的說。
好一會兒,她才推開他,深深的凝望着他:“我真的沒生氣,好了,你快回去吧,我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我真的沒事。”她掙脫他的手,往山上去了,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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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予默很不忍心將母親鬆緊那個冰冷的療養院。他去那裡看過,那是全市最好的一家精神療養院,治好的病人數之不盡。但是卻也有很多的精神病患者被源源不斷的送往那裡,他真的很擔心看起來很正常的母親在那樣一羣人的環繞之下,會不會最終被鬧的精神崩潰?
可是,如果再被母親這樣不厭其煩的折騰下去,要崩潰的就不止是母親了,還有他,還有紫央,也可能,還有別的什麼人,喬凌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
所以他給曲悠然打了一通電話,沒想到曲悠然告訴他,他母親的病必須送療養院,不然沒有機會治癒的。只是最初看出他不願意送母親去,所以她就沒有將她的看法說出來。
他不得不承認,曲悠然是一個很厲害的心理醫師;真不知道段慕塵是一個怎樣的男人,竟然能征服她的心。
曲悠然還告訴他,解鈴必須繫鈴人。別看她不能接受紫央,表面上紫央是那個繫鈴人,但事實上,王寧纔是他母親心裡最嚴重的病,也是她心裡最深的痛,如果想要治好他的母親,必須去請王寧來。以毒攻毒,雖然讓人很痛苦,但是卻是最好的藥。
不止這樣,他如果要送他母親去精神療養院,就必須做好一切思想準備。因爲他不是一個普通的身份,他的一切都在媒體的眼皮子底下,再加上最近幾個月一連串的風波,他已經成爲媒體的一個主角了,送母親去療養院的話,他必須受到媒體和世人最具傷害的攻擊。
曲悠然把一切都想到了。
但韓予默最終還是決定,將母親送往精神療養院。
他已經負荷不起了,也不能讓紫央一直的等下去,他希望,母親的狀況穩定一些以後,他就去接紫央回來。小憂一天一天的長大,住在那裡不是長久之計,或者,他可以在那裡開闢一個度假山莊,等到小憂再大一些以後,他可以帶着他們住過去,他可以每天接送兩個孩子上學……
然而,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韓母住進療養院以後,狀況百出,頻頻出事,他根本沒有閒下來的時候。而紫央也自從那天開始,再也沒有主動找過他,除了他經常會打電話給她,她會跟他閒聊幾句,從來沒有對他表現出任何的不滿。
他知道,她是不想給他惹什麼麻煩事,比起韓母,比起喬凌,比起媒體,這些都讓他難以應付,她不想再增添他的困擾和痛苦。
可是,她越是這樣爲他着想,他就越是思念她。
不知不覺中,冬天已經來了。雖然他們這一地帶的氣候不是
很寒冷,但畢竟是冬天,公司裡不時地總有人請病假,不是發燒就是感冒,他去山上的次數也多了,總想接他們回來過冬。但沒想到,紫央和寧臻在幾個孩子的房間裡安裝了暖氣,沒有凍着他們一丁點,讓他所有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而恩恩和小憂,他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生病,紫央沒有跟他說過,他每一次去看他們的時候,他們都好好的。
他已經決定,不管母親的病情如何,他今年冬天都必須把他們接回來。
很快到了十二月二十四這天,他本來打算早點忙完早點上山,陪他們去過平安夜的,沒想到,才過了中午,有兩個人突然到訪。
“爸,你怎麼來了?”他驚訝的望着韓啓峰。
“你出了這麼大的事,什麼都不跟我說,我能不來嗎?”韓啓峰無奈的嘆口氣。
這些年來,他儘量壓抑着自己不要去關注他們母子的生活,就怕自己一時心軟,忍不住和兒子相認。後來就連韓予默入獄這事,他也是事後才知道的。
他新公司成立那天,韓啓峰就想來祝賀他的,但是想到韓母見到他,一定會引起一番相當大的反彈,也許祝賀沒送到,還會引來別的什麼事端,所以來看他的念頭也就打消了。
現在,他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韓母都已經住進了精神病院,他考慮再三,最終還是來了。而且來的,還不止韓啓峰,還有一個人。他拉過身旁的那個人,“予默,來,給你介紹一下,這個就是我跟你提過的王寧王阿姨。”
“王阿姨你好!”韓予默友善的跟她握手。
這個王寧,真的就如韓啓峰形容而言,她不是一個多麼漂亮的女人,卻特有一股寧靜的氣質。怪不得,他爸爸能對她那麼多年不變心,扔下他和母親跟這個女人遠走高飛。
“爸,王阿姨,你們吃過飯了嗎?”
“還沒,邊吃邊說吧!”
韓予默知道他們爲什麼事而來,也知道王寧並沒有敵意,當初的悲劇,是他母親一手造成的,與王寧無關。他就將他母親的情況簡單的跟他們說了一下。
韓啓峰雖然不愛她,但聽說了這樣的事,他還是免不了一陣感慨。如果他當初沒有拋棄她,也許她不會是這樣的性格,也許,予默和紫央也就不用吃那麼多的苦了。“予默,安排一下,讓我和你媽媽見一面吧,我想,她的心結應該只有我和寧寧能夠打開了。”
“可是,媽媽她現在精神狀態很不穩定,我不確定她見了你們會不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韓予默遲疑的說。他也很自責,如果他不是因爲和紫央的事對母親充滿怨懟,也許媽媽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予默,我可以這樣叫你嗎?”王寧真真切切的凝望着他。
“當然可以。”
她是一個很溫婉的女人,雖然四十多歲了,但是皮膚保養的很好,身材也保持的很好,也許是從小受到了極好的教養吧,在她的舉手投足之間都透漏着一股高貴的氣質。
在她打量着韓予默的同時,韓予默也在打量她。
“予默,請你相信我們的誠意。你媽媽發生這樣的事,我很遺憾,你爸爸也對我講了你和紫央的故事。而我,也在你們身上看到了我和你爸爸曾經的影子;雖然現在你們都還很年輕,可是你們還有多少年華可以蹉跎,可以等待呢?你們彼此耽誤了六年,等待了六年,你們還有多少個六年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