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是幕後的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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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側妃爲奴婢解圍!”
出了府,紫菱對着傅雅微微一福,真誠的說道。
傅雅笑着搖搖頭,道:“沒事,你去忙吧!”
“是,奴婢告退!”紫菱應聲,朝着傅雅一笑,轉身離去。
待人走遠了,寶珠方纔說道:“蘇墨性子深沉淡漠,想不到紫菱卻如此純真……”
傅雅倪了眼寶珠,笑着擡了步子,說道:“我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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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菱辦齊了貨到了約定的小巷,等了許久都未曾看見趙翌出現,她抓着袖角不免張望着,秀眉顰蹙,躊躇的是等會兒還是下次再說。
“紫菱!”
紫菱猛然向聲音來處看去,只見趙翌正向她行來,頓時,嘴角笑開,“趙公子,奴婢還以爲你不來了呢!”
“我也擔心你走了……這幾日事務繁忙,想着今日該是你出來採辦的日子,緊趕着過來看看!”趙翌神色間有些急促,看的出,他趕來時必是跑了不少路。
紫菱細心的左右看了看,並未曾發現什麼可疑,方纔將袖兜中的信箋拿出遞給趙翌,說道:“主子這些日子被調到王爺身邊當隨侍丫鬟了,人輕鬆了,可是……”
紫菱微抿了下嘴,沉嘆的說道:“趙公子也是知道的,主子和王爺的情況,如今主子到了王爺身邊心裡自是不好受的,何況……現在王爺整日迷戀於萬花叢中,奴婢看的出,主子心裡是介懷的……”
趙翌皺了眉頭,這王爺在府裡建了個收容歌舞姬妾的芳華苑已經在帝都裡不是秘密,很多以前沒有辦法巴結王爺的也乘着這個機會到處收羅歌舞上乘的女子,王爺倒是一改常態,來者不拒!
“你呢?”趙翌問道。
紫菱淺笑了下,道:“奴婢還好,就是心疼主子……”
趙翌點了點頭,從懷裡拿出準備好的藥膏等物和一封信,詢問道:“你這樣幫我們傳遞信件……沒有問題嗎?”
紫菱一愣,隨即眼神有些飄忽的笑了下,緩緩道:“不會,奴婢會小心的……主子現在心裡悶,趙公子的信卻能讓主子舒心,奴婢爲了主子,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趙翌不再說話,將蘇墨給他的信小心的放入懷中,方纔說道:“我還有事要回去,你也早些回去,萬事當心!”
紫菱點點頭,微福了身子,拿起物什離開了小巷。
隨後,趙翌也快步的離開。
待二人離去後,傅雅和寶珠方纔從暗處走了出來,傅雅嘴角依舊笑的天真,緩緩道:“柳翩然方纔沒有搜到紫菱身上的東西,必然是不甘心的,等下……看來我們還是要爲紫菱護航了,趙翌這條癡心線可不能硬生生的讓她弄斷了,我還等着看好戲呢!”
“當然!”寶珠笑着說道:“這蘇墨和趙翌如此‘書柬傳情’,我們怎麼能不幫他們一把呢……豈不是辜負了你的用心?!”
“久聽聞西門家二少爺爲人智謀過人,出手陰沉狠戾,想不到……他的手下卻是個個能人之才,不愧是他一手調教的!”
突然,一道森冷的聲音在二人背後響起,二人心中大驚,猛然轉過身……
只見一個身着黑色錦袍,臉罩銀色面具的人負手而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那抹笑陰森詭譎,令人毛骨悚然!
傅雅臉上的笑容一僵,心中不免腹誹:這冥殤是鬼附身嗎?她武功雖然不高,可是,耳目卻較爲正常人靈敏許多,卻沒有想到,他就在她的身後都未曾聽到呼吸。
“黛月樓主過獎!”傅雅笑着回道,並不將冥殤的嘲諷放在心上,全然當了誇獎之言。
冥殤上前兩步,淡漠的說道:“東黎邊關的梓國最近和離國暗地裡聯繫相當密切,本座猜想,如果沒有錯,當日南帝來東黎,明面上是李後薨逝,心情鬱結,出來散心,順帶着看看蘇墨,實則是和東帝商討邊關之事……”
“哦?”傅雅輕咦。
“照本座來看,尉遲寒風和趙翌應該商討的就是邊關的事情!”冥殤冷冷的說道,突然,眸光微擡,輕倪了眼傅雅和寶珠,緩緩道:“告訴你們主子,過些時日,本座定當登門造訪!”
傅雅心驚,脫口問道:“樓主是要離開黎玥城?”
冥殤冷笑了下,眸光深邃的看着傅雅,冷淡的說道:“你是讓本座看着你做事……”
“呵呵……那……那到不必了……”傅雅打着哈哈,如果冥殤在東黎,她要考慮到他的心情,有些事情自是縛手縛腳的,可是,他不在了,當然是另當別論了!
她的心思冥殤豈會不知,他走,自是要讓她放手去做,他如今暫時還有一件比蘇墨還要重要的事情,這次爲了巡查邊關的事情,讓他卻意外有了收穫!
上次在南朝假冒黛月樓殺手的人竟然是離國人,而那個人叫……冥御!
冥御,是你嗎?還是隻是同名而已……
想着,冥殤眸光微凝,冷眼掃過傅雅和寶珠,道:“怎麼……還要本座送你們一程?”
傅雅和寶珠暗暗心驚,微蹙了秀眉,傅雅笑着說道:“不敢有勞!既然樓主別無他事,那傅雅告退了……”
說完,示意寶珠一眼,二人離開。
回到府中,果然如同她們所想,柳翩然確實不打算放過紫菱,其實,她不知道紫菱藏掖着什麼,此刻讓幾個老嬤嬤來尋,也只不過是尋了她的晦氣罷了。
紫菱看着安嬤嬤,神色極爲不安,她已經存了小心,生怕柳翩然不會放過她,故此,回來時將趙公子的信貼身的藏了。
“說,怎麼這麼久纔回來?”安嬤嬤厲聲的問道。
“回嬤嬤的話,奴婢……奴婢採辦時手腳慢了……下……下次再也不敢了!”紫菱低着頭,喏喏的回道。
安嬤嬤冷哼一聲,道:“我聽柳主子說……你出門的時候身上藏了東西……說,是不是偷了什麼東西……”
紫菱一聽,急忙搖着頭,辯解道:“奴婢沒有……”
“沒有……哼……”安嬤嬤走向前,在紫菱身邊繞着圈,腳步沉重緩慢,彷彿踏在她的心上一般,過了會兒,方纔冷冷的說道:“王府裡最忌諱手腳不乾淨……你要是老實交代,老身也就算了,如若不然……不要怪老身!”
說着,手猛然捏着紫菱的後背,死死的擰了一圈,痛的紫菱驚呼出聲。
“安嬤嬤……奴婢真的沒有……”紫菱大叫着,說道:“奴婢所處的地方也沒有個什麼讓奴婢窺視的啊……”
“喲!瞧瞧,這話意思是說老身在冤枉你了……”
紫菱咬着脣搖着頭,一臉驚恐的看着安嬤嬤,剛剛被掐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
“安嬤嬤……”
安嬤嬤剛剛想上前打紫菱,突然被一道聲音喚住,只見寶珠一臉笑的站在門扉處,頓時,收了手勢,笑着說道:“寶珠姑娘,您怎麼來這兒了……”
寶珠微倪了眼有些狼狽的紫菱,緩緩說道:“這不,主子前幾日吃了紫菱丫頭弄的糕點,心裡念想着呢,奴婢也就過來尋她,好借了去……可是,看上去有些不太方便……奴婢還是回去給主子回個話吧!”
“方便,方便……怎麼會不方便呢!”安嬤嬤一臉笑意,瞪了眼紫菱,冷冷的說道:“還不快和寶珠去,手腳麻利點兒,否則老身拆了你的骨頭!”
“是……”
寶珠笑着從袖兜裡拿出一小錠銀子塞到安嬤嬤手上,說道:“多謝安嬤嬤了……紫菱,走吧!”
紫菱起了身子,腳步有些不穩的隨着寶珠而去。
紫菱對傅雅心存了感激,認真的做了幾色糕點,“多謝側妃相救之恩!”
傅雅眸光流轉,扶起紫菱道:“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以後小心着些……這些糕點你裝些回去,想必……蘇姐姐也好久沒有嚐到你親手做的東西了!”
紫菱一聽,頓時感動的眼眶微微發紅,適時,寶珠將裝好的食籃遞了過來,說道:“去吧!”
待人走了後,傅雅方纔收了笑意緩緩坐下,看着石桌上的糕點,嗤笑了聲,喚了婢女來,“將這些全部倒掉!”
“是!”
一個低賤婢女做的糕點她入不了眼,更不可能去吃!
“王爺今日好像又未曾回府!”寶珠說道。
“如果如黛月樓主所說,估計……邊關是有戰事了……這戰並不會比當年那場戰役輕鬆!”傅雅沉吟了下,淡淡的說道:“給主子飛鴿傳書!”
“好!”寶珠應聲,退出了涼亭。
傅雅起身走到圍欄前,看着湖底悠閒的錦鯉,拿過一側的魚食,灑下幾顆,看着錦鯉瘋搶的過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難怪主子喜歡看錦鯉爭食,卻原來有着如此快感!
如果邊關的戰事大了,而且……趙翌又無法應付……尉遲寒風會不會闊別十年後再次披掛上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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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幾色熟悉的糕點,蘇墨奇怪的問紫菱,“這些都是你拿手的……她們讓你做的?”
紫菱搖頭,將白日的情況說了下,然後纔到:“今天如果沒有碧濤園裡的主子,也不知道信會不會被發現呢!”
蘇墨蹙眉,道:“這樣來回遞信太危險了,以後還是不要了……”
“今天是意外,以後奴婢會躲着點兒蘭花園的主子!”紫菱有些不以爲然,她們本就存心爲難她和主子,就算沒有信箋的事情也是會有別的事情的。
蘇墨點了下頭,看着那幾色糕點,心裡隱隱間覺得事情透着些詭異,這怎麼這麼巧?
如果紫菱出府時,傅雅碰巧幫了也還說的過去,可是……爲何回府後又幫到……
她是北國送來和親的,入了王府卻像是回了家,臉上整天掛着無憂的笑,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的傅雅讓她覺得有些虛,哪有人時時刻刻都能如此開心?
如果她不是裝的,那麼就是想用笑來掩飾什麼……
想着,蘇墨暗自一笑,討道:不管她是裝的還是掩飾什麼,都和她無關!
看了趙翌的信,蘇墨的心漸漸平靜,他每字每句彷彿都說到了她的心靈深處,所有的話語都能解開她心頭的結……
腦海裡不免想起茶樓第一次初遇時,他臉上陽光般的笑容!
夜,就在蘇墨嘴角含着淡淡的笑中更深,她闔上了眼瞼,腦子裡出現的卻不是趙翌,而是尉遲寒風那邪魅狂妄的俊顏……
那人的臉彷彿就像烙印般深深的印在了她身上所有的地方,她不願想,卻總是不經意想起……
這時,不知道何處飄來琴音,聲音低沉哀婉,每個音都彷彿在傾訴着什麼。
蘇墨猛然睜開眼睛,那琴聲彷彿又不見了,當闔上時……卻又出現……待再想睜開眼睛的時候,卻怎麼也無法睜開,漸漸的,她的思緒好似陷入了無邊無際的幻境……
漫天飛舞的雪花將整個天地都裹上了一層素白,天地間彷彿連成了一線,漸漸的,眼前的一切好似都在消失,最終只剩下她獨自一人……
蘇墨抿着脣踟躕向前行着,每一步都走的沉重和彷徨,她每走一步,前方那幾乎不可見的景緻就變的空白,致使她不敢再走,可是,她不動,彷彿整個人就在往下墜着……
蘇墨想掙扎,卻身體越陷越深,漫天的雪瘋狂的向她席捲而來,頃刻間,已經沒過了她的腰部……
“風……”
蘇墨本能的喊着,那些風雪捲入了她的嘴裡,冰的她渾身在打着冷戰……
蘇墨不敢動,不敢掙扎,驚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尉遲寒風出現在她的眼前,一身月牙白色的錦袍的他彷彿和這漫天的雪結合在了一起,只有那烏亮的髮絲和眼眸黑的刺目,他犀利的看着她,嘴角嘲諷的笑着。
蘇墨笑了,伸出了手,喊道:“風……快救我……”
話剛剛出口,人影突然消失不見,蘇墨瞳孔放大的來回看着,周身的寒氣漸漸將她冰凍,這時,突然有人蹲在她的面前,一身黑色的上等絲綢製作的錦緞長袍在這雪地裡讓她更加的感到恐懼……
“他不會救你的……他只會折磨你……”那人陰冷的說着。
蘇墨想看清這個人的容貌,卻怎麼也看不清,她反射的回駁道:“不會的,不會的……他曾經說過……他是我的*,就算身後是萬丈深淵,我的身後還有他!”
“哈哈哈……”黑衣男子狂妄的笑着,嘲諷的說道:“他都是騙你的,只是爲了讓你心甘情願爲他生孩子……”
頓時,蘇墨神情黯淡,不在說話,心裡大慟,不想面對的搖着頭……
“墨兒,忘了他……和我走吧……”黑袍男子用極盡邪魅的聲音說着,一遍一遍的,彷彿有着魔力一般!
蘇墨的眼神漸漸變的迷離,虛幻的看着那人伸出的大掌,雪花落到上面即刻就融的不見了蹤影,她緩緩的擡起手,想將自己的冰冷置於那溫暖之中……
可是,擡到一半,她縮回了手,蘇墨死勁的搖着頭,喃喃的說道:“不,不,不……我不要和你走……不要……”
聽聞她如此說,黑袍男子頓時渾身籠罩了戾氣,眸光更是變的陰寒,隨着他的怒火,天地間的雪下的越來越大!
蘇墨閉着眼睛瑟瑟發抖着,腦海裡一遍又一遍的閃過媽媽離他而去,閃過帝桀狠心的說“就算是屍體也要嫁過去……”,閃過尉遲寒風的戲謔,閃過未成形的孩嬰變成了血水暈染了她的周身……
蘇墨死勁的搖着頭,想揮去所有的影子,可是,越是搖,那些錐心的影像就越來越多,變成了千千萬萬個侵蝕着她的細胞!
“哈哈哈哈哈……”
四周傳來狠戾的狂笑,她想捂着耳朵,手卻已經被冰凍了……
正在她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時,耳邊傳來一聲刺耳的聲音,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整個人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一聲尖銳的笛聲穿透黑寂,琴音突然戛然而止。
冥殤看着手下的琴,一根琴絃被繃斷了,手指亦被琴絃劃破,血,從指間滴落在琴上……
他眸光深邃抱起琴飛身離去,他人剛剛走,一個身影緊隨而至,一前一後,一黑一白的兩個身影在黎玥城的夜空中飛逝而行。
尉遲寒風衣袂翻飛,直至追出了城郊,他眉頭深鎖的看着前方的茂密的森林,黑衣人早已經沒有了蹤跡!
隨後跟來的夜冷環視着周遭,暗討:那人身着黑衣,這樣的情形,想是在尋已經沒有可能!
“王府內竟然有人可以迎來黛月樓主親臨!”尉遲寒風突然冷嗤了聲,說道。
夜冷一聽,先是楞了下,問道:“王爺說……方纔那人是黛月樓主?”
“攝心魔音……這天下人會的是極多,可是,能有如此功力的卻少之又少,那人內力陰沉,應該是黛月樓的月影心法!”尉遲寒風緩緩說道,繼而沉吟着,疑惑道:“黛月樓主親臨,躲過府裡暗衛是應該很輕鬆的,如果是有買命之人,他自是輕而易舉,可是……爲什麼要用到攝心魔音?”
夜冷也十分的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就剛剛黛月樓主的輕功而言,府裡除了王爺,根本沒有人能夠和他抗衡,他又何必多此一舉的用魔音?
突然,尉遲寒風眸光一滯,狹長的眸子猛的睜開了下,隨即微眯,“他的目標是蘇墨!”
說完,眉頭緊皺,他來不及細想,一甩袍袖往回奔去……
方纔那個琴聲的方向應該是王府北面……
越想,尉遲寒風的心越緊,原本平靜的心也變的慌亂,生怕這個是調虎離山計!
夜冷聽後,也來不及細想,如同尉遲寒風追出來般,兩個身影一前一後的往王府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