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天空越發的陰霾了,空氣裡全是冰冷的味道,秋遙殿里老槐樹徹底頹了,只剩下了強壯的枝幹……
竹子雖然還綠,但是也不如以前那般的蒼翠,那麼的朝氣蓬勃,似被冷空氣凍住了一般,院子裡才移植上的梅樹開始抽芽,結了一個個小小的花苞。
李珞歆在秋遙殿養傷,這一養,冬天就來了……
李珞歆現在已經是八從妃之一了,依舊是寵妃,依舊住在秋遙殿,有聖寵每日眷顧……大家似乎都已經習慣了,再看不順眼,再不甘心……也沒有別的辦法。
而李珞歆傷勢好了很多,卻從來沒有出過秋遙殿,帝桀不在的時候她就每日每日的坐在窗口邊上,看着那枯萎得只有枝幹的大槐樹。
就像她一般,才進宮來時鬱鬱蔥蔥的,後來還開了花,滿院芬芳,遠遠的都能看到它的光彩……
而現在,也像她一般,枯萎了,縱然還挺立在此,可是卻是那麼滄桑那麼寂寞,像是受了重傷卻又不得不擡頭挺胸的生存下去一般……
春兒擡着火爐從院子裡走了過來,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掉在她的臉上,融化了……春兒疑惑的擡起頭來,喃喃道:“主子,下雪了……”
李珞歆坐在不遠的窗口,聽到了就下意識的擡起頭去看,飄飄洋洋的雪粒,不算大,卻一點點安靜得飄落下來……
“下雪了啊……”今天的第一場雪,她在皇宮看到的第一場雪,李珞歆不由得伸出手去,雪花掉落在她的掌上,瞬間就融化成了一顆小水珠。
春兒忙將火爐放進房裡,然後將爐火撥得更旺了,才道:“主子,不要老在窗子那,吹風了會着涼的,傷都還沒好呢。”
“就是啊,怎麼說都不聽!”胭脂還未進門,就抱怨着來了,手裡端着一個托盤,“主子,快來看看,剛纔莫言公公送來的,說是皇上賞的。”
李珞歆回過頭來,這時伊竹和小多也搓着手笑鬧着進門來了,“下雪了呢……不知道梅花什麼時候開……”
“都來了啊。”李珞歆淡淡的笑了笑,伊竹和小多互相看了一眼,小多忙問道:“胭脂姐,這什麼好東西啊?”
“皇上賜給主子的!主子快來看啊!”胭脂說着,將托盤又擡高了些。
“打開吧,還能是什麼啊?”李珞歆似乎已經習慣了,一個名譽上的寵妃,除了皇帝的眷念,肯定還要有各種各樣的金銀財寶作爲禮物纔是。
伊竹掀開了那金黃的蓋布,托盤裡靜靜躺着的是純白色的狐毛披風,茸茸的白毛,一看就覺得柔軟,毛色很好,柔滑亮澤。
“哇……”大家都忍不住讚歎出聲,還是伊竹眼光好,叫道:“主子,這可是北國進貢來的,聽說用的是最珍貴的九尾銀狐的毛皮,而且還要是幼崽剛換了毛的時候那一層新毛皮呢,聽說世上只有三件,我們南朝也只有這一件呢……皇上竟然賜給娘娘了!”
伊竹一口氣說出來,嚇了大家一跳,這麼珍貴的披風呢!難怪……看起來也那麼與衆不同。
李珞歆愣了愣,淡淡一笑,道:“收起來吧,用不到的。”說着,已經轉身進了裡間。
“主子……”春兒想說什麼,被胭脂制止了,胭脂把托盤交給春兒,笑道:“聽主子的,好好收起來。”
春兒不解的點頭,然後小心的擡着托盤下去了。
小多撈了撈腦袋,一臉苦惱,“我就說不行吧,娘娘最近都不開心,皇上每日來她也不開心……爲什麼啊?”
伊竹和胭脂對看了一眼,兩人也惆悵着,也只有嘆氣道:“算了,我們還是別打擾娘娘了。”
三人離去,胭脂不放心的看了看李珞歆離去的方向
,嘆了口氣……
用過中膳後,李珞歆又拿着一本書坐在爐火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胭脂小心的湊了過來,眼睛機靈的轉着,笑道:“娘娘,不出去散心嗎?在秋遙殿悶了好長時間了,現在傷勢好轉了……我們出去走走吧!”
“不想去,下雪了呢。”李珞歆沒有擡頭,表情淡淡。
“就是下雪了,外面才漂亮啊!去看看吧!”胭脂繼續努力,一臉的期待。
李珞歆終於是擡起頭來了,看了看窗外,剛纔那小雪已經下得差不多快停了,院子的竹子和草地上沾了一層薄薄的白雪……
“你想出去玩的話,伊竹你們去吧,我不想出去!”李珞歆笑了笑,又低下了頭。
不出去,就不會遇到任何人了吧?特別……是不會遇到那個惡魔。
李珞歆一想起來手指就有些僵硬,她捏了捏拳頭,讓自己不顫抖……將眼光移到書上,強迫自己冷靜。
胭脂再想說什麼,卻也說不出來了。
李珞歆自從上次回來後就變了,之前是以爲她傷沒好的緣故,現在才知道,是李珞歆越來越淡漠,越來越冰冷……
這樣的她,真讓人擔心吶!皇上雖然每天都來看她,可是她也是這種態度這種表情,兩人往往一坐就是幾個時辰,連話都不說,更別說親近了。
外面的人不知道秋遙殿的狀況,還以爲李珞歆是多受寵,可是胭脂她們幾個看在眼裡,別提多擔心了。
現在帝桀有耐性來守着她,但是她一直這樣冷冰冰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話,一個堂堂帝王,又能堅持多久?
“主子……”胭脂忍不住開口了,苦着臉,一臉擔憂,“你以前不這樣的,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哪有?”李珞歆沒有放下書,只是淡淡的迴應道:“難道以前我很喜歡湊熱鬧嗎?”
“那……也不是。”胭脂有些着急,雖然以前的李珞歆就很安靜淡然,可是……那和現在的她完全是兩個人一樣,雖然還是做一樣的事情,可是……怎麼讓人感覺差那麼多呢?
“對了,皇上派去李府給母親看病的御醫,有沒有傳話來?”李珞歆見胭脂不肯走,也只有找點話說了。
之前她一直擔心母親的身體,帝桀便派了御醫每日去李府坐診,說李母是沉痾難治,根除是不可能了,長期的病痛折磨已經將她的身子完全毀了,所以……現在只能是慢慢調養。
而且御醫說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李珞歆很奇怪……上次李思思明明說母親快不行了的,那天她去的時候也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只是後來她因爲出事,再沒有去看望過李母一眼,得知帝桀派了御醫去,才放了心……或許當真是御醫的醫術了得吧,所以母親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了。
那日和帝桀雖然把話已經說絕了,但是善待她的家人,就是她交易的條件,所以……她應該心安理得的接受纔對。
“還是那樣,御醫說夫人身體有好轉,今日精神不錯……”胭脂回答着,李珞歆點了點頭,這時伊竹來了,見了禮後才稟報道:“主子,太后請人來說,今兒個冬日第一場雪,在鳳儀宮準備了晚宴,邀您去呢。”
“嗯,知道了。”李珞歆站起身來,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又要打扮一番了,你們去準備沐浴更衣吧!”
“奴婢這就去準備!”伊竹和胭脂應聲退下。
上次太后說的賞菊宴,也因爲她重傷無法參加,這次……又說什麼晚宴,看來這太后不見她一面真是不好受呢。
看來是有備而來啊……
沐浴完後,太陽便開始落山了,主僕幾人站在衣櫃前挑選着穿什麼樣的衣服
,配什麼養的首飾。
“娘娘,這套吧,娘娘穿起來肯定很美的。”春兒捧着托盤便進來了,臉上全是喜悅的光彩。
“真漂亮!”胭脂拿起了托盤裡的衣服,那是一套緋紫色的衣裙,帶着紅色披肩,流蘇上還掛着一顆顆圓潤的小珍珠,華麗得讓人咋舌。
“咦?這不是從妃的宮裝嗎?真漂亮啊……聽說是宮裡最好的織女和繡女共同縫製的呢。”伊竹也忍不住讚歎出聲,“娘娘若是穿上,晚宴上肯定要豔壓羣芳。”
春兒也忙笑着點頭,李珞歆的手輕輕撫過那柔軟的料子,搖頭笑了笑,“換一套吧,太華麗了。”
“可是……是晚宴啊!”春兒拿着衣服,有些不甘心,“好多娘娘都去的,若是娘娘還穿那麼素……可要被奪了光彩了。”
伊竹和胭脂也忙點頭,“娘娘,就這件吧!好漂亮的!”
“要那些光彩幹什麼。”李珞歆移開了眼,上次出宮封了從妃,雖然匆匆忙忙,但是回宮來後,所有的賞賜一樣沒少……一提起出宮,李珞歆的心似乎都要窒息了……
忙搖了搖頭,自己在衣櫃裡挑了一套淡粉色的衫裙,配上淺藍色的流蘇披肩,素色小襖,淡然一笑,“就這樣吧,挺好的。”
三個丫頭看着,也還是點頭,笑了起來,“娘娘就是穿什麼都好看……”
“好啦,來梳妝吧!”李珞歆整理好了衣衫,到了梳妝鏡前,胭脂和伊竹也忙上前來爲她梳頭。
春兒在一邊看着,就聽李珞歆道:“春兒,前段時間胭脂多虧你照顧了,醫官也說恢復得很好呢,以後腿腳也不會有什麼病根。”
“哪有!胭脂姐本來就不會有事!”春兒忙低下了頭,掩飾自己紅了的臉蛋,小聲的呢喃,“而且那是奴婢該做的。”
“總之謝謝你。”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李珞歆越發覺得陌生了,她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面色略微蒼白,嬌弱卻不病態,雙眼依舊有神,淡定從容,和往常不同的是,那淡然的光芒裡也隱藏了一絲絲的銳利和冰冷。
她不再是當初唯唯諾諾的小女孩了,也不再是才進宮時自信滿滿的李達人了。
也不知這些改變……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李珞歆淡淡一笑,看着梳妝完畢的自己,點了梅花妝,撲了胭脂,整個人頓時活色生香,豔美無雙,再不是她熟悉的那個一身素淨的李珞歆了。
春兒給她拿來了那件珍貴的銀狐披風,李珞歆看了一眼,她忙嘟嘴道:“主子,這天可能要下雪,很冷的,您身子弱……”
“放回去吧!”李珞歆輕輕一笑,“我知道你們想讓我好好打扮,但是真的不需要。”她不想……再穿白色了,有什麼資格呢?
白得刺眼,純潔得刺眼……李珞歆嘆了口氣,這些丫頭是怕她會失寵,但是誰又知道她其實……不想爭寵,不想面對帝桀。
春兒有些泄氣,伊竹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好啦,放着去吧!”
春兒點了點頭,抱着銀狐披風回去了,來時拿着一般的裘毛披風給李珞歆披上了。
李珞歆點了點頭,這纔算是打整完畢了,天氣真的冷……又要下雪了吧?
她搖了搖頭領着伊竹和胭脂,朝着憶盈樓而去……頭頂是皎潔的明月,掃走了所有陰霾。
今天應該有好戲吧?只是自己會是主角還是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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