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她總是發生各種狀況,所以霍庭深在安笒的手機裡安裝了全球最先進的gps定位系統,而且兩步手機裡的系統是相關聯的。
她可以輕而易舉的知道他現在的位置。
早晨陽光通過大大的落地窗照進來,陽臺上的花兒一點點舒展開花瓣,預示着新的一天開始了。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林妙妙放下手裡的噴水壺,回頭一笑,“早餐馬上就好。”
安笒點點頭,問道:“孩子呢?”
一年之前,那個死裡逃生的小不點,現在怎樣了?
“呶,那邊。”
安笒擡頭看到肉嘟嘟的小傢伙在爬爬墊上爬來爬去,她心口一軟,走過去將孩子抱進懷裡親了親,小傢伙“咯咯”的笑起來。
“這樣的生活真好。”她由衷道。
林妙妙彎彎嘴角:“拜託霍太太,你比我幸福太多好嗎?”
“我有事情要出去。”安笒將孩子放回到爬爬墊上,狀似不經意道,“你知道聖約翰教堂在哪兒嗎?”
林妙妙眼神閃了閃,掏出手機發了個位置給她:“你去那裡做什麼?”
“一點小事情。”
吃過早飯,安笒出門,林妙妙站在窗口,看着女人漸行漸遠的身影,眼中閃過愧疚:“對不起。”
她掏出手機打了電話出去:“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你不能傷害我的孩子。”
安笒打車到了聖約翰教堂,這個地方荒廢已久,殘垣斷壁、野草橫生,無一處不透着蕭條,像電影裡驚恐鏡頭的背景。
gps裡的箭頭指向一直向前,安笒抿抿嘴脣,繼續走過去,忽然聽到熟悉的聲影,她心口一震,快走幾步,匆匆而行。
“你確定是這裡?”霍庭深皺眉,推開一扇破舊的門,嗆鼻的塵土味道撲面而來,“谷巖柏爲什麼會生活在這裡?”
卡羅爾掃落擋路的蜘蛛網,無奈嘆了口氣:“躲避追殺,據說是因爲大家族利益分配不均。”
“他一直在中國長大,怎麼成了喬治家族的繼承人?”霍庭深問道。
卡羅爾聳聳肩:“上帝才知道怎麼回事。”
“咳咳——”劇烈的咳嗽聲傳來,在空蕩的教堂裡顯得格外的滲人。
霍庭深和卡羅爾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放輕了腳步,一點點朝着最裡面的房間走去,忽然從裡面衝出一個人。
“砰!”一顆子彈擦着霍庭深的肩膀過去。
安笒聽到槍聲,心口一震,踉蹌着跨走幾步,朝着最裡面跑進去,空蕩蕩的教堂裡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
“不要!”她一把推開門,看到霍庭深手裡黑洞洞的槍口正對着地上的男人,“霍庭深不要!”
安笒發瘋一樣衝過去,抱住地上的男人,盯着霍庭深紅了眼睛:“爲什麼?爲什麼要殺死他!”
“你怎麼在這裡?”霍庭深皺眉,試圖伸手去拉安笒,卻被她用力閃開,“小笒,你怎麼了?”
安笒抱着男人流血的胳膊:“巖柏,你怎麼樣了?我送你去醫院,你不會死的!”
霍庭深聞言一震,臉色驟變:“他不是谷巖柏!”
“他是!”安笒吼道。
場面頓時失控,安笒瀕臨崩潰的抱着“谷巖柏”,恨恨的盯着霍庭深:“爲什麼騙我!你早就知道他活着,爲什麼騙我?爲什麼要殺他!”67.356
被安笒抱在懷裡的男人,嘴角露出陰狠的笑。
霍庭深眼角的餘光瞥到他將匕首對準安笒的後心,心口一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扣動了扳機。
“砰!”
“不要!”安笒肝膽俱裂。
子彈穿透男人的胸口,溫熱鮮血濺了她一臉。
“小笒!”霍庭深眸子一緊,一步上前,扶住安笒的肩膀,試圖將她拉進自己懷裡,“別怕,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安笒雙眼猩紅:“你殺了他!是你殺了他!”
“霍少,她情況不對。”卡羅爾皺眉,“先帶人離開這裡。”
霍庭深將胳膊伸到安笒胳膊下,想要將人暴起來,忽然胸口傳來一陣劇痛,他低下頭,上面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我恨你!”安笒攥着匕首一端,“霍庭深,我恨你!”
“霍少!”卡羅爾驚呼一聲,正要上前,被霍庭深攔住。
“別怕,我帶你離開這裡。”霍庭深身體晃了晃,可並沒有放下安笒的打算。
他轉過身一步一步朝着門口走去,鮮血滴了一地。
“你去死啊!”安笒用力一推,霍庭深一個踉蹌,她跌落到地上。
她爬到地上死去的男人身邊,抱着他淚如雨下:“對不起!我又害死你了!對不起!”
“小笒!”霍庭深眸子倏地瞪大,看着安笒拿着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一時只覺肝膽俱裂,“不要!”
“砰!”
三年之後。
霍庭深抱着一束菊花走在雨裡,踩着青石臺階,一步一步走到一座墓碑前面,他將花放在墓碑前,擡手擦了擦被雨水打溼的照片,沉默的一句話也沒有。
三年前,他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安笒已經被火化,他只捧着她的骨灰回來。
從此他的生命裡再無春夏,只有秋冬。
他對她最後的印象,是她猩紅的雙眼,還有一聲“霍庭深,我恨你”。
她到死,都恨着他。
霍庭深擡頭看了看天空,剛剛還淅淅瀝瀝的小雨,似乎越來越大了。
“叮咚叮咚——”
餘弦打來電話:“英國公司代表已經入住盛華酒店,談判時間定在後天上午九點半。”
掛了電話,霍庭深駕車離開。
盛華酒店總統套房,女人穿着千鳥格高腰裙子擺弄着窗臺上的花兒,聽到開門的聲音,回頭一笑:“我在酒店門口子的花店買的,好不好看?”
“你喜歡就好。”男人走過來,在她臉上輕輕一吻,“孩子呢?”
女人有些不自在的躲開男人親暱的動作:“睡着了。”
“明天上午有一個會議,你帶着孩子不要亂跑。”男人像是沒看到女人潛意識裡的疏離,倒了牛奶遞給她,“晚安,靜儀。”
“你也早點休息。”明靜儀端着牛奶去了臥室,看着牀上睡熟的孩子,伸手戳了戳她軟軟的臉頰,幽幽的嘆了口氣。
孩子都這麼大了,他們還是要分局,要緊的是,她竟然不喜歡他的親暱。
“有毛病!”明靜儀敲了敲腦袋。
第二天上午,明靜儀睡醒的時候,女兒正坐在地毯上玩芭比娃娃。
“爹地娶開會了。”毛毛爬起來,抓住明靜儀的胳膊搖了搖,“媽咪,寶寶餓。”
明靜儀笑了笑,抱起女兒親了親:“媽咪帶你出去吃早點。”
“可是爹地讓我們乖乖呆在家裡。”
“我們不告訴他。”
明靜儀牽着小傢伙的手站在路口,四下看了看,笑道:“那邊的灌湯包很好吃,媽咪帶寶寶去好不好?”
“好。”毛毛連連點頭,但又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媽咪怎麼會知道?來過這裡嗎?”
明靜儀一怔:“對啊,我怎麼會知道……在哪裡看到過?”
“媽咪,快走啦!”毛毛扯着她的手,“你要餓死寶寶了。”
明靜儀笑了笑,牽着女兒的手快步走向馬路對面的飯館,風吹起她的頭髮,露出一張明媚的笑臉,晃了路過人的眼睛。
“吱嘎!”
霍庭深一腳將剎車踩到底,推開車門四下看去,他好像看到小笒了,鮮活生動的從他面前經過。
他站在馬路中央四下看去,街上行人匆匆,哪裡有安笒的影子。
“人死怎麼可能復生?”葉少唐扯扯嘴角,跳上車離開。
“小心燙。”明靜儀小心喂着女兒,笑道,“要先吸一點湯汁,對,就是這樣。”
霍庭深站在門口,雙腿像是灌鉛一樣,一步一步走過去,啞着嗓子:“小笒?”
“寶寶好厲害。”明靜儀給女兒擦擦嘴角,擡頭看向站在桌邊的男人,禮貌的笑了笑,繼續低頭喂女兒吃東西。
他拉開椅子坐在對面:“小笒,是你嗎?”
她怎麼會不認得他?
“對不起先生,我不認識你了。”明靜儀禮貌的笑了笑,牽着女兒的手離開。
霍庭深眸子一緊,快步追了上去,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沉聲道:“別鬧了!跟我回家!”
“你放開我!”明靜儀氣急,用力的想要甩開他的手。
可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天生存在着懸殊,她掙扎半晌還是不能掙脫,只得努力講道理:“先生,你真的認錯人了,我叫明靜儀,剛到這個城市,不是你說的安笒。”
“媽咪——”毛毛抱着明靜儀的胳膊,怒氣衝衝的吼霍庭深,“壞人,你放開媽咪!放開!”
霍庭深死死盯着毛毛,眼底情緒複雜的變化:“她幾歲了?”
“四歲!”毛毛氣沖沖道,“我爹地很厲害的,我讓他揍你!”
霍庭深一怔,四歲?明靜儀?
是啊,小笒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怎麼會說她?
可天底下竟然有如此想象的兩個人。
“抱歉。”他鬆開手,黯然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