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下起細雨,開始淅淅瀝瀝,後來越來越大,像是要將這些暗沉沉的天空洗刷乾淨。
“下雨了。”安笒猛然睜開眼睛,對上霍庭深關切的眸子,擡手撫上他的臉頰,“你一直沒睡?”
她靠在沙發上,腦袋枕着他的胳膊,一動不動。
“胳膊是不是酸了?”安笒趕緊拉着霍庭深的胳膊,心疼的嘟囔道,“你怎麼不叫醒我?”
霍庭深攔住安笒的手指,笑道:“難得你睡的這麼安穩。”
前些日子,或是因爲子墨的身體或是因爲參加比賽,安笒一直沒有得到好的休息,因此見她睡的香甜,他不忍心將她吵醒。
“餓不餓?想吃什麼?”霍庭深擡手將小妻子的一縷頭髮理到耳後,語氣無比寵溺,“你已經很久沒吃過我做的東西了。”
安笒聞言一怔,雙手環住霍庭深的脖子將自己掛在他身上,笑道:“霍先生,你對我太好了!”
“嗯,這樣你就會一直乖乖留在我身邊。”霍庭深拍了拍安笒的頭頂,“好了,不要想太多,再休息一會兒。”
他起身準備去廚房做夜宵,被霍庭深扯住了胳膊。
“你也好久沒吃過我做的夜宵了。”安笒站起身,扯了扯身上的外套,笑的一臉溫柔,“你在這裡休息一會兒,今天讓我表現。”
霍庭深微微一笑:“一起去。”
“聽話,你在這裡休息。”安笒拉着霍庭深的胳膊將他按在牀上,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我來。”
平心而論,她算不得一個好妻子,兩人結婚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在給他帶來麻煩,各種各樣的麻煩。
如果可以,她希望從現在開始,從這一分鐘這一秒鐘開始,她都是他的好妻子。
“好。”霍庭深沒再堅持。
畢竟某些時候,被心愛的女人當成小孩子的感覺還是十分不錯的。
安笒下樓去廚房,經過客廳的時候,見郝琳琳還坐在客廳裡,一個人呆呆的坐着,只開了檯燈。
“怎麼還不休息?”她輕手輕腳走過去,走近了纔看到郝琳琳臉上有淚水,看着的人揪心,她趕緊過去,扶着郝琳琳的肩膀,“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和謝宇吵架了?”^
郝琳琳趕緊抹了抹眼睛,搖頭:“沒有。”
現在謝宇恨不能將她供奉在神板上,又怎麼會和她吵架。
其實一直來,他對她一直很好,只是兩人不停在錯過。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了?”安笒輕聲道,手掌溫柔的撫摸郝琳琳後背,無聲的給她安慰,“別怕。”
郝琳琳忽然側身抱住安笒的胳膊,抽泣道:“小笒,我害怕。”
“木北說了,只要注意飲食,十天左右你的臉就會像之前一樣美麗。”安笒以爲郝琳琳因爲容貌難過,趕緊寬慰她,“而且你不覺得謝宇這個時候求婚,更能證明他對你是真心的嗎?”
郝琳琳咬着嘴脣:“正因爲如此,我才害怕。”
她和謝宇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所以現在纔會這樣忐忑不安,她這樣的人也可以有自己的幸福嗎?
她不敢去想。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安笒輕聲道,“把握住眼前的幸福最重要,你和謝宇兩人好好的。”
郝琳琳擡起頭,淚眼汪汪的看着安笒:“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幾天總想起那個孩子……”
她那個只活到一歲就去世的孩子。
安笒心中“咯噔”一聲,安撫郝琳琳的手指一頓,她是孩子的母親,更加清楚孩子對於母親的意義。
“那個孩子就像是我心臟上的傷口,雖然平日裡看不到,但時時刻刻都疼着。”郝琳琳咬着嘴脣,愧疚的恨不能將自己殺死,“是我沒照顧好他,如果我當初知道懷孕就直接去找謝宇說清楚……他一定會照顧好我和孩子,或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
可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後悔藥,只剩下愧疚日日日日夜夜的折磨她。
“傻瓜。”謝宇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也不知道他將郝琳琳的話聽走多少。
他穿着棉布睡衣,輕輕走來,將郝琳琳擁進懷裡,用力的擁抱:“沒關係的,沒關係,我們會一直記着那個孩子,以後也會生活的很好,很幸福。”
謝宇從來不知道郝琳琳一直活着愧疚中,當初埋葬好孩子,他們平靜的分手,尤其這些年看她生活的風生水起、花紅柳綠……原來一直沒忘記,傷口也一直都在。
“對不起……”郝琳琳趴在謝宇懷裡低聲啜泣起來,身體如同初生的羔羊一樣輕輕顫抖。
安笒默默的看了看他們,悄悄離開去了廚房。
這個時候對於郝琳琳最好的安慰就是謝宇,他會用足夠足夠多的愛撫平她內心的傷。
半個小時之後,安笒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客廳裡已經空無一人,她抿抿嘴脣,端着托盤上樓。
“以爲你會睡着呢。”她輕輕推開門,將托盤放在茶几上,“快來吃,熱騰騰的吃味道好。”
霍庭深合上手裡的書放在一邊,和安笒相對而坐在沙發上,安笒做是黃桃甜湯,裡面點了幾粒枸杞,顏色搭配的極好,讓人看了就有食慾。
“一起。”他拿起湯匙嚐了一口,衝着一臉期待的安笒點點頭,“味道很好。”
安笒這才滿足的笑起來:“以後我每天都做給你好不好?”
她說的隨意且認真,霍庭深只覺得嘴裡的暖意、甜意瞬間蔓延到全身各處。
他從沒有顯現在這一刻覺得“天天”是這樣美的兩個字。
“爲什麼這樣看着我?”安笒不自在的摸了摸臉頰,“有灰嗎?”
霍庭深笑道:“小笒是個好妻子。”
這話說的牛頭不對馬嘴,但安笒莫名覺得甜蜜,並且信誓旦旦的的保證:“雖然以前做的不好,但是以後一定努力。”
她會努力做個好妻子、好母親。
原本最容易讓人滋生出煩惱的夜雨也生出了幾分溫情,隔着窗子看我曖昧迷離朦朧的燈光,安笒覺得整個身心都被填的滿滿的。
“今天下雨,明天霧霾已經會散了。”安笒一臉期待,“我覺得還是很快可以回家的。”
大概是老天聽到了安笒的祈禱,第二天一大早,打開窗戶,天空一塵不染、藍天白雲好看的不得了。
“我都不捨走了。”安笒挽着霍庭深的胳膊,歪着腦袋蹭了蹭,“空氣真好。”
上午七點鐘,兩人乘坐霍庭深調派來的私人飛機回國。
“砰!”司明翰狠狠砸了一個玻璃杯,玻璃渣子飛了一地,“我不是讓你們盯着他們嗎?”
四名屬下戰戰兢兢的站在司明翰面前,齊齊的低着頭不敢說話。
他們的確盯着呢,而且也看了飛機場的航班,都沒有安排起飛的行程,但誰知道霍庭深竟然會直接調派一架飛機過來。
“滾出去!”司明翰很燒發怒,但這次真是氣壞了。
原本以爲事情全部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現在先發現不是。
如果不能將安笒留在溫哥華,那麼追去a市,在霍庭深的地板,他想要贏得安笒的心豈不是難上加難?
該怎麼辦、怎麼辦……
司明翰手指緊緊扣在一起,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努力想着怎麼才能將事情解決掉,他相信安笒只是一時被霍庭深的花言巧語迷惑了眼睛,等她看透了一定會反離開他。
只是他不想繼續等下去,而是想主動出擊,將主動權掌控在自己手中。
“a市又能怎樣,是我的早晚是我的。”司明翰冷冷道,“你們都出去。”
他要去中國,現在安笒只是被霍庭深的花言巧語迷惑住了,她自己渾然不知,他要去將她從泥潭中拉出來。
傍晚時分,安笒一行人,雙腳踩在了熟悉的的土地上。
“我們回家了。”郝琳琳戴着碩大的口罩和墨鏡,和謝宇一起鑽進了保姆車。
霍庭深一手抱着子墨一手攬着小妻子,也匆匆離開機場。
“你說餘弦和白婕還能和好嗎?”安笒眯着眼睛休息,可腦子卻不肯休息。
霍庭深看了看睡着的兒子,換了姿勢抱好,笑道:“放心,他們能和好。”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看的清楚,白婕和餘弦兩人都是有感情的,只是因爲換如果沒混在其中,所以纔會鬧出一樁樁的事情來。
不過餘弦從來不喜歡黃若梅,精神和身體都沒出軌,所以白婕不會真的放棄這段感情。
“但願。”安笒睜開眼鏡,看着霍庭深,正色道,“我想去看爸爸。”
霍庭深眼神微變,稍作沉默點頭:“可以,不過要一週之後。”
“好。”安笒沒問原因,但是她相信霍庭深這樣做一定有這樣做的理由。
兩人帶着子墨趕在天黑之前回到了自己家,才進門,彎彎和霍念未就嘩啦啦的迎了出來。
兩個傢伙一左一右抱着安笒的胳膊:“媽咪,我們好想你。”
“媽咪也想你們。”安笒輕輕摸了摸念未的臉頰,“彎彎有沒有欺負你?”
她相信念未是乖巧穩重的孩子,可自己生的女兒麼,就呵呵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