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妖看着手中抄好的經書,宣紙上字跡玲瓏娟秀,簡直就跟刻出來一樣,不見一處更改,工工整整,一眼望去,賞心悅目。
字如其人,這蘇芸,應該不是那種心思歹毒,滿肚子算計之人,當是清明磊落不喜污垢的性子。
今日這蘇芸竟然是來投誠來的?她的脣角扯起一絲笑意。
“紅綾,上茶。”
“是。”
蘇芸見夜妖態度緩和了些,朝夜妖淺淺一笑。
“來琉王府這麼長時間了,住的還習慣嗎?”夜妖隨口寒暄着。
“回王妃,琉王府一切都好,挺習慣。”
“這麼多姐妹一同入府,相處起來還和睦嗎?”夜妖又問了一句。
蘇芸臉上的笑意立即僵了幾分,絞着手帕有些緊緊侷促。
夜妖看着蘇芸的反應,心中更加確定,今日若是蘇芸來投誠來了,這一冊經書,可不夠分量,所以,她料想必,蘇芸肯定還知道此什麼。
蘇芸的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朝身旁的丫環吩咐了幾句。
外人皆傳,琉五妃是個白癡草包,但是,她才接觸了這麼一會,就明白那些傳言完全相反。
“妾身還有一樣東西,要給王妃看看,或者對許妹妹的事情有所幫助。”
夜妖含笑點點頭,雖然說,容隱派人一直盯着孫思汝,也查到一些蛛絲馬跡,但是總是太缺乏說服力,更沒有人證物證。
“蘇芸,你可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
“單看這一個王府後院,就能體驗出人生萬般不同,有高高在上,萬般寵愛集於身者,也有黯然傷神,以淚洗面者,更有絞盡腦汁,想取而代之者,然也會有想要安穩度日,偏安一隅者。”
不愧是才華橫溢的才女,說起話來與別人都有些不同。
“那你便是,那偏安一隅者?”夜妖明知故問。
“回王妃,的確如此。”蘇芸笑着點點頭。
這麼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她感覺琉王妃的很好相處,而且什麼事情都不喜藏在心裡,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放鬆下來。
“這件事情,一但查出來,王妃可知道,後果會有多嚴重嗎?”蘇芸有些擔心,畢竟那人勢力,與琉王妃比起來,不相上下。
“凡事都不能只看表面。”夜妖知道,花粉是孫思汝所爲,如果蘇芸所拿出來的證據,指證了某一個人,但是卻並不是真正的兇手。
“王妃自然有辦法解決此事,到是我多慮了。”
“你今日來到我的院子來給我請安,可想到回去後的後果?”夜妖提醒了一句。
“還希望王妃能夠幫我,讓我得幾日清靜。”蘇芸笑着迴應。
琴墨取了東西回來,站在蘇芸的身旁,蘇芸親自將那個荷包打開,從裡面抽出一條絲帕。
“這是上等的蘇繡雲錦,屬於恭品,普通的大家小姐,有錢都難買得到,但是咱們後院裡,有一位府上,卻從不缺這些蘇繡雲錦,乃至貼身的丫環,都能用得上這樣上乘的恭品料子做手帕。”蘇芸說完,將那塊去錦帕子遞到夜妖的手中。
只見帕子的一角,繡了一株紅梅,一旁着兩個小小的字,在雪白雪白的帕子上,如同一朵落下的紅梅一般。
“那晚,我睡不着,站在窗前,隱約見有人影閃過,便起身跟着,來到了王府後院側門,聽到了一些談話,提及花粉之類,讓人送給在許府的孫思汝手上,然後還交待了一些日常的用量,我當時就猜想,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要這樣偷偷摸摸。結果還沒過多少時日,就聽到許小姐病故的消息。”蘇芸輕聲說道:“後來,那人走後,我便在她停留的地方,撿到這個帕子。”
“那個與此人接頭的人,可是她們帶入王府的人?”
“這個我到是沒看到清楚,聽聲音,很陌生,畢竟大家都是嫁入琉王府,陪嫁的下人,也就那麼多的定數,妾身猜想,應該不是帶入王府內的人。”
夜妖淺笑着將東西收好,“我這人,向來都是恩怨分明,既然答應了你自然就會做到,不過現在以免打草驚蛇,還要委屈一下你。”
“這有何難,王爺客氣了,是我有求王妃,談何委屈。”蘇芸露出一絲笑意,此時,她到是真的放開了。
“來人,蘇芸竟然敢衝撞於本宮,帶下去禁閉一月,任何人不得探視!”夜妖朝一旁的容隱吩咐道。
“是。”容隱立即點點頭,“蘇小姐,請。”她的語氣,聽起來比以往客氣一些。
“有什麼需要,你只管告訴我,我會盡可能的滿足你。”夜妖在人要離開的時候,補充了一句。
蘇芸轉過身來,朝夜妖靦腆一笑,“王妃這麼說,那妾身就不客氣!我蘇家,家世清白,一貧如洗,我的嫁妝也快花的差不多了。”說到此,她到有些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容隱,你去拿一千兩銀票給蘇小姐。”
蘇芸一聽,如此大的數目,驚的半天沒有回神,直到銀票放到她的手上的時候,她纔回過神來。她自幼愛書成癡,光是蒐羅那些殘卷,都花去了父親所有的積蓄,還有一些,是一些是祖上留下來的。
如今,突然有了這麼多錢,她簡直都不知道去花了。
“蘇小姐別介意,我只是覺得,與其讓我的人去幫你添置,不如你需要什麼自已去買什麼。這錢,並沒有其它的意思,你能明白嗎?”
蘇芸立即點點頭,“妾身當然明白,多謝王妃能夠想得如此周全,我也並沒有受侮的意思。”
既然話說開了,兩人的心中,就更不會生出任何的嫌隙。
蘇芸朝夜妖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出去。
屋外的陽光正是明媚,彷彿一切,都還是她入府的樣子,可以找到一個安靜的角落裡,好好的看書,等到午膳的時候,丫環婆子出處找她。
然後還會挨母親的一頓訓訴,但是當膳食擺上來的時候,母親卻還是會將最好吃的全都夾到她的碗裡。
蘇芸吸了吸鼻子,突然有些想家。
像她們這種,淪爲妾室,就算是想回家看一看親人,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