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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道屹立在雨幕中的灰黑色人影,駱行遠眼眸微擡,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微笑,神色篤定。
沒錯。
此次雲華宗之行,未保萬無一失,他不僅從灰豹戰團中抽調了一支精銳出來,甚至還請動了宗門客卿,人稱“斷魂鬼手”的尹真人隨行。
尹真人一身實力已然臻至天人境中期,戰力通天,那一招“幽冥鬼手”更是使得出神入化,即便在高手如雲的陰傀門中,也是難得一見的猛人。
而他的性格,更是出了名的冷漠孤僻。尋常弟子,便是想見上他一面,也是難上加難。
要不是駱行遠是掌門嫡子,手中又寶物衆多,也未必能請得動他。
不過,尹真人雖然答應他幫忙,卻因另有要事並未隨行,否則,此時的戰場怕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收回發散的思緒,駱行遠瞟了一眼戰況慘烈的戰場,忽然朝尹真人擡手一禮,開口致歉:“事發突然,行遠也是逼不得已才請尹真人前來。還請尹真人見諒。”
聽到這話,半空中的人影兜帽微動,似乎是偏頭看了駱行遠一眼。
頓了片刻,一道粗糲如同磨砂的聲音驟然從雨幕中傳來。
“無妨。”
頓了頓,又是一道粗糲的嗓音從雨幕中傳來:“留活口嗎?”
這話,聽起來似乎莫名,駱行遠卻聽懂了。
他微微頷首:“留。我需要知道這件事的幕後主謀。”
他的聲音平靜無比,談起別人的生死,語氣就好似在談論吃飯喝水一樣平淡。
比起姜遠那種歷盡千帆後的平靜淡漠,他卻好似是天性涼薄,在他眼裡,人命似與草芥無異。
旁邊的高廷聽得心驚肉跳,半空中的那道瘦高人影,卻仿如毫無所覺,只隨口應道:“好。”
話音落下,他便把頭扭了過去,不再開口。
與此同時,他低垂的右手緩緩向上擡了起來。
那隻手上纏滿了破爛似的黑色布條,看上去平平無奇,然而,隨着他的動作,一股更加恐怖的威勢驟然自他身上升騰而起,瞬間直衝雲天!
就連那空中垂簾而下的雨幕,在這股威勢的衝擊下,都瞬間蕩了開去!
與此同時,一股森冷的氣息自他手掌中瀰漫了開來。這氣息中帶着陳腐的腥味,森冷,極寒,仿若來自九幽寒獄,就連人的血液,都好似能在瞬間凍結!
身居戰場上的擎天戰團戰修只覺渾身一僵,整個人好似被一股恐怖的威壓完全鎖定,雙腳就像是灌了鉛一樣一動都動不了。
一股滲人的寒意驟然自尾椎骨竄了上來,讓他們瞬間生出了不祥的預感。
然而,還沒等他們做出任何舉措,天空中那道人影就再次動了!
只見他猛地一掌推出,一股強橫無比的衝擊波夾着道道黑芒驟然洶涌而出,仿如大浪滔滔,聲勢驚天!
“轟~!”
空氣驀然一震,一聲轟鳴驟然在所有人耳邊炸響,聲若雷鳴,震耳欲聾!
地面上,玄衣黑甲的擎天戰修彷彿遭到了巨力撞擊,直接就被轟得吐血倒飛了出去,地面上瞬間被清空了一大片!
玄衣黑甲的戰修划着弧線掠過空中,隨即紛紛砸在地上,砂礫遍佈的谷底頓時被砸出了一個個人形的凹陷!
這一掌實在太猛,靈臺境以上的戰修,還能哀嚎幾聲,靈臺境以下的戰修,卻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就被直接拍暈了過去!粗略估計,渾身上下的骨骼起碼斷了一小半!
少數本就受着重傷的,更是連反應都來不及,雙目一凸,便在頃刻間氣絕!
剛剛還不可一世的煞血分團戰修,在天人境中期的尹真人面前,簡直就像是土雞瓦狗一般,頃刻間就倒了一地!
還清醒着的戰修,此刻腦子就只剩下一個念頭:強!太強了!
巖壁上,曹元英持弓的手驟然握緊,渾身氣血翻滾,緊張地整個人都仿如弓弦般繃了起來。
然而,仔細看去,他的眼神中卻依舊沒有絲毫畏懼,反而燃燒着憤怒的火焰:“可惡!要不是具裝戰車不在這裡,我非轟死他丫的不可!”
好似感覺到了他的憤怒,谷底,負手站在車轅上的駱行遠忽然仰頭看了他一眼,開口無聲地說了四個字:投!降!不!殺!
“孃的~!還真以爲小爺我治不了你了?!”曹元英冷哼了一聲,“兄弟們,飛火炮準備!天羅地網準備!讓那連臉都不敢露的傢伙嚐嚐我們神機分團的厲害!”
然而,還沒等神機分團的戰術真正施展開來,懸浮在半空中的高瘦人影已然擡起了頭,冰冷的眸光自兜帽的陰影中投射而出,直直地落在了巖壁上!
下一刻,冰冷的殺機便鎖定了巖壁上的衆戰修!那股如同來自九幽寒獄的森冷寒意,凍得他們臉色煞白,就連血液都彷彿瞬間凝固!
神機分團的戰修們動作瞬間變得僵硬。就連曹元英,都忍不住瞬間變色!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徹底明白,就算殺過再多的天人境妖獸,也不代表能對付得了天人境強者!擁有人類智慧的天人境強者,根本不會給他們從容佈置戰術的時間!
然而,到了這時候,就算他們明白過來,也已經晚了!
半空中的瘦高人影微微一動,纏滿黑色破布的右手已然緩緩擡起,恐怖的威勢再次升騰。
時間,在這一刻好似變得無比漫長。
眼看着,巖壁上的神機分團戰修,馬上就要步上煞血分團的後塵。
就在這時。
頭頂上方驟然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陰傀門的小娃娃,你的對手是老夫!”
滾滾聲浪之中,一道猩紅的血光驟然撕開了沉沉雨幕飈射而來,瞬息之間,便已經到了巖壁頂端!
剎那間,天人境巔峰的恐怖威壓驟然籠罩了整個峽谷!
天地之間,陡然一片肅殺!
就連呼嘯而過的風,都好似瞬間凝固,天地之間,峽谷之中,瞬間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
凝固的氣氛之中,地面上橫躺的戰修,巖壁上僵住的戰修,全都不約而同地仰起了頭,就連車轅上負手而立的駱行遠都不例外。
哪怕是踏虛而立的尹真人,也不覺停下了動作,仰頭朝天空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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