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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頓時在姜遠和文曼筠之間瀰漫開來。
一瞬間,周圍的一切都好似瞬間褪去了色彩,就連聲音都漸漸遠離,天地間,就好似只剩下了彼此,除此之外,再注意不到其他。
姜遠垂眸,目光自她肩頭滑落,在她慵懶隨意的坐姿上逡巡而過,隨即落在了那雙流光湛然的鳳眸上,眸光驀然變得深邃了幾分。
那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仿如一道深淵,就連靈魂都能吞噬。
措不及防間對上姜遠深邃的眼神,文曼筠身形一僵,大腦陡然間一片空白,完全忘了做出反應。
下一瞬,那些她根本不敢回想的記憶便如潮水般洶涌而至,根本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就瞬間吞沒了她。
這一瞬,時間彷彿變得無比漫長。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她終於清醒過來,仿若觸電般瞬間挪開了目光。
她搭在涼榻上的手驀然攥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身體幾乎剋制不住地微微戰慄起來,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剋制住自己沒有失態。
稀疏的光影中,她那如墨羽般的睫毛微微垂落,掩住了眼底紛繁的思緒,讓人看不分明。
然而,即便如此,她那紅白交替的臉色,依舊不自覺地暴露了她的情緒。
好在,此刻姜靈的注意力完全在姜遠身上,並沒有注意到文曼筠的不對勁。
“小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派人先通知一聲?我也好先讓人把你的院子打掃一番。”
姜靈一個翻身就下了涼榻,朝姜遠迎了過去,嘴角不知不覺揚了起來。
陽光下,她的笑容彷彿繁花盛開,襯着那色澤鮮豔的長裙,光芒格外奪目,彷彿整個人都明豔了起來。受到她的情緒感染,就連空氣都好似瞬間雀躍了起來。
姜遠回過神來,目光落在姐姐的笑臉上,神色瞬間柔和了幾分,脣角也勾起了笑意:“姐姐,我也是剛到。收到你捎來的消息,我就立刻趕回來了。”
“剛到?”姜靈秀眉一挑,微嗔道,“從雲華宗趕回來最快也要十天,一路舟車勞頓,你怎麼也不先回自己院子休息一下?”
“你都說有要事相商了,不趕緊問清楚,我哪裡能安下心休息?”姜遠道。
“真是~我的事哪裡就有那麼急了?”姜靈語氣嗔怪,臉上的笑意卻更加燦爛了幾分。
不知不覺,姜遠已經十九歲,姜靈也已經二十一歲,兩人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不能再像小時候一樣形影不離,感情卻沒有絲毫變化。
這一幕,落在文曼筠眼裡,不知爲何,竟覺得有幾分刺眼。
抿了抿脣,她忽然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妹妹,我……既然你們姐弟倆有要事相商,我就先走了~”
說着,她就從涼榻上站了起來,低頭朝姜遠和姜靈欠了欠身,隨即轉身欲走。
然而,還沒等她走出兩步,姜靈就伸手拉住了她。
文曼筠的身體頓時再次一僵。
“現在就走?”姜靈看着文曼筠,杏眸微睜,神色驚訝,“我還想着正式把小遠介紹給你認識呢~”
在她意識中,撇開鬥器大會不算,姜遠和文曼筠應該只在秘境入口有過一次照面,只是那時候姜遠臉上帶着面具,兩人根本不能算是認識。
“不用了,我們……”文曼筠下意識想說兩人認識,說到一半才發覺不對,連忙改口,“我會在南煌城留一陣,以後有的是機會。”
她的聲音不自覺有些發沉,身形更是始終側對着姜遠,根本不敢再看他一眼。
“這樣啊~”姜靈終於察覺出幾分不對勁,頓時不再堅持,“那好,我以後再正式介紹你們認識~”
“抱歉~”
文曼筠低聲道了聲歉,隨即轉身告辭離開了湖邊水榭,由姜府的侍女引路朝外走去。
即便她已經極力剋制,然而,那背影,怎麼看,都有幾分步履匆匆的味道。
姜靈有些發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文曼筠徹底走遠了,纔回過神來,猛地扭頭看向姜遠,疑惑道:“你們倆這是怎麼回事?”
姜遠深邃的眸光不自覺追隨着那道纖白的背影,聲音莫名低沉了幾分:“其實,奪傳承那次,我跟她動過手,結果……”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頓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難道他要告訴姐姐,他跟文曼筠意外有了肌膚之親,文曼筠已經是他的女人了嗎?
他上輩子活了八百五十年,雖然沒有正式的道侶,投契的紅顏知己卻有不少,身邊的侍妾更多,對這些倒是沒什麼忌諱。可是,對着纔剛滿二十,在這方面完全是一張白紙的姐姐,這些話他怎麼說的出口?
姜靈全然不知其中關竅,睜着一雙如水的杏眸,仍舊在好奇地追問:“結果怎麼了?”
“……”
沉默片刻,姜遠眼神一斂,默默嘆息了一聲:“沒什麼~~”
說着,他袖擺一振,驀然越過姜靈,走到了裡面的涼榻上坐了下來。
姜靈眨了眨眼,直覺這裡面有事情。
不過,既然小遠不願意說,她也不會強行追問,反正早晚都是會知道的,不必急在一時。
幾步走到涼榻邊,姜靈矮身落座,擡手翻開另一個茶盞,給姜遠沏了杯茶。
疏影斑駁之中,她手臂微擡,如玉的指尖輕輕捏着壺柄,動作流暢自然,不似凌緋煙的優雅如畫,卻別有一番韻味。
姜遠擡手接過茶盞,輕輕撇開茶沫,正準備喝,腦海中忽然有一線靈光劃過,動作猛地停了下來:“姐姐,有一件事,我覺得還是跟你說一下比較好。”
“怎麼?”姜靈挑眉看了他一眼,“難道你改變主意,準備把你跟文姐姐之間發生的事情告訴我了?”
“算是吧~”姜遠合上茶盞,眼神微斂,“你還記得前年秋天,勾結山鷹戰團給我們家設下陷阱,害得我們家工坊差點傾家蕩產的那個公子哥嗎?”
“當然記得。你不是說,我們沒必要知道他的具體身份嗎?”姜靈不以爲意地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姜遠擡眼瞥了自家姐姐一眼,幽幽道:“那個公子哥,叫做文睿晗,是文曼筠的親弟弟。”
“什麼?!”
姜靈手一抖,差點沒把手裡的茶盞摔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