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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不想喝酒就不喝,何必動手?”
姜遠頭微微一偏,金屬戰靴在黝黑石桌上一蹬,身形仿如羽毛般輕飄飄滑了出去,隨即穩穩落地。
即便面對文曼筠忽如其來的攻擊,他依舊不慌不忙,湖水綠的長袍隨着動作上下翻飛,氣度從容,瀟灑肆意。
文曼筠那凌厲無匹的攻擊,竟是連他的一絲衣角都沒有沾到。
文曼筠鳳眸一亮,眼底的火苗更加灼熱,驟然喝到:“身法不錯!再接我一招!”
說罷,她絲毫不給姜遠喘息的時間,毫不猶豫地又是一招出手,勁風呼嘯間,凌厲的爪風頃刻間到了他面前。
姜遠眉毛一挑,身形一晃,仿如柳絮般驟然向後飄去,以毫釐之差避開了她的攻擊。
不過片刻的功夫,兩人就已經交手了幾個回合。
遠遠看去,兩人一個白裙飛揚,步步緊逼,氣勢如虹,一個長袍搖曳,身形瀟灑,氣度從容,端得是風姿卓絕,蔚爲不凡。
仔細看去,姜遠骨節分明的右手之中,赫然端着一隻青玉酒盞,幾近透明的酒液微微盪漾,始終沒有溢出酒盞。
他一邊躲閃文曼筠的攻擊,一邊神色愜意地小口淺酌,竟是在不知不覺中把酒水喝完了。
這一番試探,姜遠小勝一局。
忽然。
文曼筠猛地收手後退,手一翻,一柄連鞘長劍驟然出現在手中。
“我文曼筠向來只敬服強者。你,很強。光憑這身法,我即便全力出手,想傷你也不易。接下來,我就要全力出手了。”
說罷,她單指一扣,猛地拔劍出鞘。
“嗡~”
低沉的嗡鳴聲響起,仿如琴絃嗡鳴,久久不絕。
鋥亮的寒光仿如流水般閃過,一柄三尺有餘的長劍驟然出現在她掌中。
簡潔流暢的外形,劍身上自然呈現的紋路,劍刃上閃爍的寒光,無一不彰顯着它的不凡。
隨着它的出現,陣陣鋒銳的氣勁四散,空氣中的氛圍好似莫名變得肅殺了幾分。
“好劍。”
姜遠兩眼微眯,平淡的眼底驟然現出一抹亮色。
即便以他那挑剔的眼光來看,文曼筠手中這一柄劍,也不失爲一柄好劍,從選材到煉製無一不精心,幾乎挑不出什麼瑕疵。
很顯然,煉製這柄劍的煉器師,煉製得非常用心。而把這柄劍給文曼筠的人,顯然對她抱着相當大的期待。
“想不到,閣下居然還懂劍~”文曼筠秀眉微挑,單手拂過長劍,眼底驟然劃過一絲感慨,“此劍名爲寒水,乃是我晉升靈臺境之時,師尊賞賜的法劍。自我得到它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用它對敵。”
說着,她猛地擡頭,寒水劍驀然指向了姜遠:“請賜教!”
話音剛落,她眸光驟然一厲,凌厲的戰意驟然沖天而起,仿若出鞘的長劍一般,散發出的無匹的鋒芒。
這一瞬間,她就像是變了個人一般,再沒了平時的飄然欲仙,只剩下灼烈的戰意,就連在風中揚起的長裙,都好似帶上了懾人的鋒芒。
“好!這纔像個戰修的樣子。我今天便好好向文二小姐討教一二!”
姜遠神色一凜,深邃的眼底驀然掠過一抹暗光。
說罷,他右手一翻,靈光流轉的清粼玉骨扇驟然滑落手中,猛地反手打開。
“刷!”
剎那間,姜遠的氣勢驟然暴漲,仿若仙尊附體一般,威嚴肅穆,凜然生威。
與此同時,一股凝練無比的威壓驟然擴散,清粼粼的水光閃爍間,濃郁的水行元氣蜂擁而來,仿如層雲激盪,氣象萬千。
下一刻,兩人的氣勢在空中對撞。
“嘭~”
尖銳的爆鳴聲瞬間響起,層層氣浪仿如水波般盪漾開來。
只一瞬間,周圍的元氣就開始劇烈震盪起來,好似激流涌動,翻滾不休。
戰鬥,一觸即發。
空氣中的氛圍,頃刻間就變得緊張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
忽然,凌厲的劍光和水色的法術同時飈射而出,好似約定好了一般,激烈的戰鬥瞬間開啓。
遠遠看去,只見文曼筠手握寒水劍,出手果決,招招凌厲,扭身迴旋間白裙飛揚,劍光縱橫,熾烈的戰意直衝雲霄,端得是一派颯爽英姿。
反觀姜遠,則始終不慌不忙,身形時而飄逸,時而詭魅,出手時戰技法術並行,奇招迭出,變幻莫測。
一時間,黝黑水巖上劍光交錯,法術縱橫,濃郁的元力不斷翻滾激盪,連帶着周圍瀰漫的朦朧水霧都劇烈翻滾起來,好似層雲跌宕,波瀾壯闊。
不知不覺,幾十個回合就過去了。
文曼筠越打越是心驚。
這個男人的戰鬥方式,她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往往她看到他手中摺扇揮舞,扇骨邊緣寒光閃爍,以爲他下一招出手該是戰技時,卻有一道法術自背後襲來,讓她措手不及。
有時她見他手中法術靈光閃耀,以爲他會使用法術的時候,他出手卻偏偏是戰技。
而他每一招每一式之中,使用的元力往往不多,並不能造成太大的威脅,然而,如果她拼着受傷也要繼續攻擊,試圖以傷換傷的話,那原本並不算強的攻擊瞬間就會變成致命招式,逼得她不得不回防。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詭秘莫測。
她即便竭盡全力,也只能勉強跟上他的速度,不知不覺就陷入了被動之中。
這種感覺,讓她不知不覺想起了在宗門中跟師兄師姐對練時的感受,憋屈鬱悶,根本就是被牽着鼻子走。
能以一介凝元境巔峰的實力,做到這種程度,這個男人的戰鬥能力,簡直不是人類可以做到的!
到了這時候,她才恍然間明白過來。
之前跟老祖戰鬥的時候,他豈止是有所保留?那根本就是在拖延時間,敷衍了事吧?怪不得他之前跟老祖戰鬥的時候,看起來那麼輕鬆寫意,瀟灑自如。
另一邊,姜遠神色凜然,也在全神應對。
上輩子八百五十年的戰鬥經驗,在這一刻被他發揮得淋漓盡致。
若非他心中有所謀算,故意壓制了自身實力,只怕文曼筠就不是勉強能跟上他的速度,而是完全疲於奔命了。
不過,即便如此,他展現出的戰鬥力,也已經足夠讓人心驚了。
當然,他今天等在這裡,可不是爲了讓文曼筠驚訝一番。他還有更重要的目的。
那就是,殺了她!
之前在南煌城,在別院,周圍人多眼雜,文曼筠身後又牽扯了諸多勢力,爲防萬一,他都沒有動手。但現在,這裡只有他和文曼筠兩個人,正是殺她的最好時機!
想到這裡,姜遠眸光一暗,眼底驟然閃過一抹殺機。
與此同時,水流激盪的水潭邊,一個黝黑的身影自朦朧水霧之中悄然浮現,黝黑的戰甲包裹下,一團灰黑色的霧氣若隱若現。
頭盔下,它綻放着黃色光芒的雙眼微微閃爍,一抹血色緩緩侵染其上,看起來煞氣四溢。
這尊道兵,赫然是許久沒有出過手的玄級道兵,靈臺境初期的鎮魂黑甲!
隨身攜帶着隱匿氣息的符器,不發出絲毫聲息,在加上鎮魂黑甲本身干擾神識的能力,鎮魂黑甲的出現竟是毫無痕跡,彷彿與腳下的黑色水巖融爲了一體,就連一絲元氣波動都沒有生出。
文曼筠手握長劍劍光縱橫,身形隨着招式不斷騰挪,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戰鬥上,竭盡全力才能勉強跟上姜遠,絲毫都沒有察覺到身後潛伏的危機。
而這時候,鎮魂黑甲已然悄無聲息地擡起了胳膊,金屬煉製而成的五指併攏,仿如真人般握着柄尺長的匕首,匕首表面黯淡無光,仿如墨染,卻透着極度危險的氣息。
在姜遠有意無意的引導下,不知不覺,文曼筠和鎮魂黑甲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鎮魂黑甲緩緩曲起胳膊,手中墨色匕首對準文曼筠,一點點調整着姿勢,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文曼筠執劍縱橫,飛揚的裙角幾乎已經碰到了鎮魂黑甲的身體。
雙方的距離,已然不足三尺。
鎮魂黑甲手中的墨色匕首,距離文曼筠的腰肢更是不足半尺,只需一擊,文曼筠就將血濺當場。
文曼筠的命運,似乎已經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姜遠好似已經看到了文曼筠身死的場景,脣角驀然一勾,露出了一抹嗜血的笑意。
驀地。
一聲憤怒的咆哮聲驟然響起,仿如滾雷一般,在兩人耳邊轟然炸響。
兩人悚然一驚,動作瞬間僵住,齊刷刷扭頭看去。
咆哮聲未絕,奔流不停的瀑布驟然炸開。無數水花飛濺之中,一道長長的紅影電竄而出,瞬息間就到了半空,攜着無匹兇威凌空撲向兩人。
陽光下,它被砂岩般的粗糲硬皮覆蓋的龐大身形鮮紅奪目,藉助健壯的四肢和細長的尾巴維持平衡,尖利的爪牙寒光閃爍,猙獰的頭部覆蓋着一層硬甲,一雙金色的豎瞳鑲嵌其上,眼底的眸光兇狠暴戾,好似欲擇人而噬一般。
與此同時,一股狂暴的威壓驟然擴散,霸道,狠戾,絲毫不講道理地向周圍碾壓而去。那威勢,竟比姜遠和文曼筠兩人加起來還要更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