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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出乎杜翰林預料的是,聽到他肯定的回答之後,高塔之上的人影卻並沒有一口答應,反而莫名其妙地嘆了一口氣。
“按理說,這樣的條件,我不該拒絕的。可問題是……”說到這裡,高塔頂端傳來的聲音微微一頓,原本冷冽的聲線莫名挑高了幾分,“這次任務,姜氏並沒有給我任何好處,你就算出兩倍的價錢,也……”
一聲嘆息順着寒風緩緩飄散,讓人莫名感覺到了那話中未盡的遺憾之意。
杜翰林猛地一愣,雙眼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幾分:“你說什麼?姜氏沒給你任何好處?!”
哪有戰團出手不收好處的?!這不是開玩笑嘛!
不只是他,就連他身邊正豎直了耳朵偷聽的其他戰修,聞言也是齊齊一愣,就連手裡舉刀的動作,都僵了一僵,差點就連運轉元力都給忘了。
刀身雪亮的光芒掩映下,他們臉上目瞪口呆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加了個特寫,特別的清晰,特別的滑稽。
“噗嗤~”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的林洪明三人見到這一幕,頓時忍不住噴笑出聲。其中,尤其數張子耀笑得最厲害。
“咳咳~哈哈哈哈哈……”
張子耀一邊抹着眼角的眼淚,一邊笑得前仰後合,渾身顫抖,好似聽到了什麼極其好笑的笑話一般。
好似是擎天戰團的到來給了他信心,此刻的他,雖然依舊身處天斧戰團的包圍圈中,卻已經沒了半點緊張忐忑之態,反倒是一派輕鬆。
他笑了好一會,才勉強剋制住笑意,喘息着說道:“咳~杜翰林,你還能更搞笑一點嗎?居然想讓姜氏自己麾下的戰團,放棄趟這一趟渾水?哈哈~~太搞笑了!!”
聽到這話,他身邊的林洪明和趙宏光兩人也忍不住悶笑出聲,看着杜翰林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姜氏麾下的戰團?!”
杜翰林眼睛瞪得更大,線條剛硬的臉上表情滑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今天之前,姜氏不過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工坊而已,居然就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戰團?!這怎麼可能?!
衆所周知,建立戰團並不難,可要經營一支戰團卻相當困難,光戰修每天修煉的消耗,就是一筆巨大的支出,要把那些散漫的戰修訓練成能拿得出手的戰鬥隊伍,更是異常艱難。
更別提,還是這樣一支一看就是精英的戰修隊伍,沒有常年累月的訓練,根本不可能達到。
而擎天戰團,今天白天出現在鬥器大會上之後,他就曾瞭解過,建立纔不過兩個多月而已,怎麼可能是姜氏的手筆?!
想到這裡,杜翰林更加難以置信,忍不住就將心裡的話說出了口:“不可能!姜氏怎麼可能在無聲無息中培養出一支屬於自己的戰團?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嗎……”高塔頂端傳來的聲音恢復了原本的冷冽,聽起來更加低沉,“兩個月之前,我也曾以爲是不可能的。”
說着,那人影緩緩踏前一步,身形仿如流星般飛墜而下,幾個起落,便閃電般落到了小巷上方,無聲無息地落地,站在了那些擎天戰修的最前方。
雪亮的刀光掩映下,他一直以來模糊的容貌終於清晰地呈現在了所有人面前,那堅毅的表情,那棱角分明的容貌,那如鷹隼般銳利的雙眼,都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模糊,清晰而分明。
這個人,赫然就是擎天戰團團長,李峻峰。
近距離感受下,他那身精純無比的戰意比之前更加凌厲逼人,帶着讓人窒息的氣勢,幾乎如同實質一般。
已經習慣了的擎天戰修還好,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戰意的天斧戰團戰修們,卻忍不住退後了半步,握刀的手微微一緊,眼神下意識瞟向了其他地方,根本不敢直視李峻峰的眼睛。
“既然見了面,就正式認識一下吧~”李峻峰眼神銳利地掃了杜翰林一眼,隨口說道,“我是擎天戰團的團長,李峻峰。白天參加過鬥器大會的人,或許對我有些印象。”
聽到這話,那些原本不敢直視李峻峰的人下意識地扭頭看了李峻峰一眼。
頓時,有不少天斧戰修都露出了驚訝之色。
“我,我想起來了!姜氏,姜氏的隊伍裡……”
“沒錯!當時跟在那什麼少爺後面的……”
“沒錯!沒錯!”
“我也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一時間,竟有不少人都認出了李峻峰,低低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白天的鬥器大會算是南煌城裡難得的大事了,又不需要花錢買門票,正好沒事的戰修有不少都去湊了熱鬧。再加上同爲戰修,他們對李峻峰難免會下意識多看一眼。
即便李峻峰當時刻意收斂了鋒芒,又有更惹人注意的姜靈在旁邊,卻依舊有不好記性好的戰修記住了他。這會兒,自然就認了出來。
聽着身後此起彼伏的低呼聲,杜翰林臉上原本的驚愕之色漸漸散去,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原本還算平和眼底也現出了幾分狠色:“既然你是姜氏的人,看來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不過……”杜翰林的聲音微微一頓,犀利的眼神掃了李峻峰背後一眼,“就憑你這幾個人,難不成,還想從我手裡把人帶走不成?”
“或者,你該不會以爲,報出姜氏的名頭就能嚇住我吧?”
說到這裡,杜翰林的語調已經帶上了幾分嗤笑。
他此刻依舊沉着冷靜,沒有絲毫緊張之色。
雖然李峻峰說的話讓他吃了一驚,但實力就是實力,就憑李峻峰帶來的這幾十號人,就想從他手裡帶走那三個煉器師,無疑是天方夜譚。
如果不是這樣,他又怎麼可能有心情在這跟李峻峰調笑?忙着想對策還差不多。
然而,李峻峰聽到這些話,卻並沒有如杜翰林認爲的那樣露出緊張之色,甚至連一絲動怒的意思都沒有。
“就憑這幾個人,想要帶走三位師傅,自然是不可能的。”李峻峰看着杜翰林的眼睛,原本平直的嘴角微微上挑,隱約露出一抹笑意,“我跟你說那麼多,不過是爲了拖延時間而已。”
說着,他忽的擡起右手,向下一揮,做了個劈砍的動作。
“嘭~”
“嘭~”“嘭~”
“嘭~”“嘭~”“嘭~”“嘭~”“嘭~”……
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忽然從周圍傳來。
所有人下意識地扭頭看去,卻驚訝地發現,周圍高牆上守衛的天斧戰團戰修,不知什麼時候換成了擎天戰團的戰修。
黝黑的套裝戰鎧,森嚴的秩序,如雪刀刃上緩緩滴落的血滴,以及那凜凜升起的殺氣和煞氣,無一不暗示着剛纔發生了什麼。
有幾個擎天戰修,手裡甚至還提着天斧戰修的屍體,隨手像扔麻袋一樣往高牆下扔去。
軟綿綿的屍體貼着高牆飛速墜落,“嘭”一聲砸落在地。
旁邊,一具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着,滾燙的鮮血順着青石地面流淌而出,在夜色中飛快冷卻凝固,在青石地面上蔓延開一片猩紅的血色。
空氣中,一股帶着腥味的血氣彌散開來,不斷提醒着衆人剛纔發生了什麼。
幾乎所有天斧戰修的臉色都“刷”一下變了。
他們居然被人摸到了這麼近的距離都沒發現!甚至連最外圍的守衛被殺,都沒有感覺到哪怕一丁點的動靜!
作爲訓練有素的戰修,這簡直是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如果不是殺死守衛之後,擎天戰修不再掩飾,他們甚至到現在都未必能發現的了他們!
究竟是擎天戰修太強,還是他們太弱?
一時間,所有天斧戰修的臉色都有些發白。
尤其是杜翰林,臉色更是難看異常,活像是有人欠了他幾萬金銖幣似的。很明顯,李峻峰剛纔說的話,還有現在這一幕,都深深刺激到他了~
“遺憾的是……你們現在被包圍了。”
李峻峰冷冽的聲音裹着寒風徐徐散開。
一時間,剛剛還熱鬧的小巷竟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就連衣袂飄飛的聲音,都變得異常清晰。
停頓片刻,李峻峰的聲音再次響起:“杜翰林,看在你聽我說了那麼長時間廢話的份上,給你兩個選擇。一,現在就帶着你的人離開,我就不再追究今天的事情。二,我們雙方打一場,等我的戰團勝利之後,你再帶着殘兵敗將離開。”
“如何,你選哪個?”
李峻峰的身影筆挺如同松竹,聲音中帶着強大的自信,彷彿已經篤定了己方的勝利一般。
聽到這話,杜翰林本就難看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笑話!我天斧戰團可是南煌城排名第三的戰團,論底蘊,豈是你一個纔剛成立兩個月的戰團能比得了的?!要戰便戰,我還怕了你不成?!”
說着,杜翰林猛地將手一伸,摘下了身後揹着的戰斧。
元力灌注之下,巨大的戰斧表面好似鍍了層金漆似的,泛起陣陣暗金色的光芒,斧刃邊緣,暗紅的色澤好似乾涸的血跡,散發着濃重的煞氣。
這柄戰斧,就是杜翰林賴以成名的戰斧,在極品符器中都頗負盛名的“暗金血斧”。
見狀,李峻峰隨口嘆道:“那就沒辦法了~”
說着,他按劍的左手熟練地一扣,藏鋒劍“鏘”一聲悍然出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