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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過封寄秋飛到了縱橫真君面前,文曼筠俯身一禮,恭敬道:“不知是府君大人當面,晚輩失禮了~”
“免禮~免禮~不用這麼客氣。”縱橫真君一點都沒架子地擺了擺手,隨即目光灼灼看着文曼筠,“小姑娘,我剛纔說的事,你意下如何?”
聽到這話,衆人皆不自覺地提起了心。尤其是封寄秋,表情更是緊張。
倒是文曼筠,神色依舊平靜。
她從容地朝縱橫真君微微傾身,帶着幾分歉意道:“承蒙大人擡愛,晚輩十分感激。但晚輩師門和睦,修行順暢,並沒有要另投他門的打算。”
在場衆人都沒有料到她竟會直接拒絕,不由愣住了。
封寄秋也是一愣,隨即心情一鬆,神色卻格外複雜,一時竟理不清自己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小姑娘,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縱橫真君也是一愣。
他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不死心地繼續勸道:“老頭子我別的不多,就徒弟多,在外面要是有人敢欺負你,你只要振臂一呼,立刻就會有十七八個師兄出來給你撐場子。而且,老頭子我教徒弟的經驗豐富,你要是入了我門下,我保你一百年內晉升天人境巔峰,三百年內晉升神通真君。”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你所在的太華宗雖然有神通真君,可畢竟關係較遠,你留在宗門受到的教導,肯定不會比留在我這受到的教導更精心。”
文曼筠搖了搖頭:“大人,您說的都有道理,我也相信您會是一個好師父。可劍修之道,唯有銳意進取,方能不斷進步。一個強大的師門對我的意義並沒有那麼大。”
她擁有《冰蓮劍典》傳承。這傳承雖然殘缺,卻也只是缺了靈虛境的部分功法,足以供她修行到神通境。
而且,傳承功法最大的好處,就在於傳承中包含了前輩修士對於劍法的理解和領悟,儘管她自身對於劍法的領悟和他們有所區別,卻也有着很大的參考價值。有了這些,就算沒有人指點,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問題。
而且,她也不想留在滄州。
聽到她這麼說,縱橫真君就明白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不由遺憾地嘆了口氣:“罷了~罷了~你既然不願意拜老夫爲師,老夫也不勉強。將來你要是改了主意,隨時歡迎來滄州府找老夫。”
“多謝大人體諒。”
文曼筠俯身一禮,鄭重謝過。
縱橫真君擺了擺手,失望地轉過了身,往姜遠身邊飛去。
見狀,旁邊封寄秋默默提起的心驟然放下。
她原本以爲,縱橫真君被駁了面子,怎麼也得火冒三丈,還在想要怎麼才能平息縱橫真君的怒火呢,沒想到縱橫真君竟然會這麼好說話,居然二話不說就放棄了。
還好~還好~看來縱橫真君雖然性子捉摸不透,卻還是講道理的。
誰知,就在她剛剛放下心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了縱橫真君的嘀咕聲。
“姜遠那小子拒絕我,好不容易看上的小姑娘也拒絕我。這年頭,想要收個合心意的徒弟怎麼就這麼難?”
封寄秋神色一滯,表情瞬時間變得有些詭異。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是耳聰目明之輩,聽到這話嘴角都是一抽。
符光更是忍不住想要捂臉。
大人,您也不看看您看上的徒弟都是什麼人。姜遠和文曼筠一個是青州姜氏的家主,一個是未來的家主夫人,您收不到纔是正常的吧~
不過,有了這麼個插曲,衆人的心態倒是莫名輕鬆了幾分。
黑寡婦等人紛紛上前恭喜文曼筠成功晉升,起鬨要她辦個天人大典昭告天下。
文曼筠落落大方的一一回禮,許諾等回青州之後就正式舉辦天人大典,請大家好好熱鬧熱鬧。
她出身太華宗,如今小小年紀就成功晉升天人境,就算她本人無所謂,宗裡也肯定會爲她舉辦天人大典。畢竟,這可是能替宗門漲臉的大好事。她如今答應下來,也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說話時,她素來清冷的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就連氣質都柔和了許多。
姜遠沒有跟去湊熱鬧。
他負手站在地面上,仰頭看着天空中熱熱鬧鬧的一羣人,狹長的眼眸深邃平靜,眼底深處,卻透着股常人難以察覺的複雜。
上輩子,文曼筠爲了報仇,對實力的執着近乎走火入魔。那時候的她比現在更冷,比現在更淡漠,哪怕隨意站着的時候,渾身上下都透着股生人勿進的氣場。
這輩子,大概是心知報仇無望想開了,文曼筠雖有心結,卻沒有了那種讓人不寒而慄的偏執和瘋狂。她秉性中的雍容和大氣,也隨着修爲的提升而愈發明顯,漸漸綻放了出來。
此刻的文曼筠,不說光芒萬丈,卻已經擁有了強者的氣度,哪怕站在一羣早已晉升天人境的強者之中,也不遜分毫。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姜遠深邃的眸光中似有星辰劃過,一抹笑意不經意地劃過脣角。
寒暄之中,文曼筠不經意間一低頭,驀然對上了姜遠的眼神。
那眼神,似深潭,又似夜空,寧靜而深邃,讓人一眼望進去,心神便爲之所奪,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周圍,好似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這一刻,所有的喧囂盡數退去,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她定定地看着那雙眼睛,看着倒映在那雙眼中的自己,心神莫名有些恍惚,一時間竟忘記了挪開目光。
過了好一會兒,她纔回過神來,猛地扭頭收回了目光。
在衆人的恭賀聲中,她仍舊應對自如,一抹紅暈卻不期然的浮上她的耳尖,看在姜遠眼裡,說不出的嬌俏動人。
“都說一家有女百家求。這小姑娘長得好,天賦好,性子也好,的確是塊不可多得的良材美玉。姜小友你說是不是?”
縱橫真君不知什麼時候落到了姜遠身邊。
他負手而立,和姜遠動作一致地仰頭看着半空中的一羣人,臉上帶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姜遠瞥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那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