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就讓我自私一回吧

意外地收到龍熙峰的簡訊,我正在上着無聊的數據庫系統概論,當老師在講臺前對着講義、大屏幕講得唾沫星子橫飛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就振動起來。

“苡笙,放學後有時間嗎?一起吃晚飯吧!”

我真真以爲自己的倆眼睛產生幻覺了,龍熙峰主動發短信給我?!還邀請我共進晚餐?!老天,我現在應該是醒着的吧?難不成在做白日夢了?我使勁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臉,好疼啊!!

“小笙,你這是幹嘛啊,沒事捏自己的臉?”離陌坐在我旁邊,看到我的“自虐”行爲不解地問。

“小陌,龍熙峰發簡訊給我了!”我努力抑制住內心的激動之意,儘量用平靜的聲音說。

“啥?發什麼了?快給我看看,快點快點!”離陌一聽,比我還激動,就差沒從椅子上蹦起來了。

“噓,你小點聲,在上課呢。”我說,一邊喜滋滋地把簡訊給她看。

“‘苡笙,晚上有空嗎?一起吃晚飯吧!’”她接過手機,讀着簡訊內容,然後一臉賊笑地對我說:“哦喲,一起吃晚飯哦,約會咯,約會咯,小笙,你的桃花要開啦!”

“你別這麼說啊,說不定人家只是想謝謝我那天請他去家裡吃飯呢。”桃花?不太可能啊,他這麼優秀,怎麼會看得上我啊?況且,我也不能和他...

“別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啊,我們家小笙長得這麼可愛,魅力也是不可低估的呀!恩?”離陌看着我臉上黯淡下去的表情,撫着我的背說。

“恩呵呵。”我笑了笑回答。

“啊,走廊上那個不是龍少嗎?!”不知哪個女生突然叫起來,正在講課的老師皺了皺眉頭。

我轉頭看向窗外,發現龍熙峰正站在靠近前門的那個窗戶邊向裡探望。看到我時,他微笑着對我揮了下手。

“小笙,龍少來等你了耶!”離陌也看到了門外的龍熙峰,趁着老師在黑板上寫字的空當,她悄聲對我說。

“啊?額,是吧。”我訥訥地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發了條簡訊給龍熙峰:“龍學長,你們這麼早就下課啦?”

“我們下午沒課,我剛從舞蹈房出來,下午在那裡練了下舞。”他很快就回了給我。

“哦,這樣啊。那你練了一個下午應該累了吧,要不要去找個地方坐坐,我們還有好一會兒下課呢。我們教室往前面走有一個休息室。”我說。

“沒事,我不累,就在這裡站站就好,就當陪你上課嘛,呵呵!”

我愣愣地看着這條簡訊,半晌,慢慢轉過頭看了一眼靠在護欄上的龍熙峰。

“陪我上課?”我低下頭,在手機上打出這幾個字,按下發送鍵。

“對啊,陪你上課!”他回覆,“快認真聽講吧,別開小差啦!”

“恩,好的。”我答應着,收起手機,專心做起筆記。

“龍少怎麼會到這裡來啊?”

“對啊,他不是藝術學院的麼,怎麼到我們學院來了啊?”

“看他的樣子,像在找人呀,不知道他找的是誰哦。”

“不會是找我的吧?你看他剛纔還對我揮手來着!”

“就你?做夢!他剛纔肯定不是對你揮手的!”

... ... ...

剛纔的聲音就像一枚催化劑,在教室裡起了作用,惹得周圍議論聲此起彼伏,到處都有“嗡嗡”的交談聲。

老師的眉頭越皺越緊,終於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他把書“嘭”的一聲往講臺上一摔,高聲呵斥道:“你們還要不要上課啦,啊?各個都本事了是吧?不用聽就會了,就能去考試,各個都考滿分了是吧?還有幾分鐘就下課了你們都不能堅持到最後,看看你們一個個的,都什麼學習態度啊,啊?”

大家都被老師的“獅吼功”給震懾住了,紛紛低下高昂着的頭顱,溫順得像只小綿羊似的。老師發泄了一通,心裡舒坦了,拍了拍衣服上的粉筆灰,拿起教材又開始講起來,那聲音溫柔得,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好,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大家下課後去把書後的幾個思考題做一下,下節課來檢查。就你們今天的表現,被我查到沒做的人扣平時成績!”老師意猶未盡地下了放學令,教室裡立馬炸開了鍋,大半女生興奮地收拾好書本,衝出了教室,把走廊爲了個水泄不通。

“龍少,龍少!”

“龍少,能和我合個影嗎?”

“龍少,你有時間嗎?我請你吃晚飯!”

... ... ...

“唉,人長得帥也是一種悲哀呀!”離陌站在教室裡看着外面的情形,託着腮幫子故作深沉地說。

“我比較關心的是,我們應該怎麼出去呀?”我覺得我有必要表揚一下自己的眼光了,怎麼這麼好啊?!不過,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呀?

“不好意思,改天好嗎,我今天有約了,趕時間,麻煩大家讓一下好嗎?”龍熙峰圓滑地回絕了那幫熱情的女生,徑直往教室裡面走來。

“走吧。”他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到我面前,對我說。

“啊?”我看着周圍一道道寓意豐富的眼神,感覺脊背發毛,冷汗連連。

他見我呆呆的表情,曲起右手的中指在我額頭彈了一下說:“走啦,別發呆了,吃晚飯去了!”

“啊,疼!”我摸着被彈得微紅的額頭說。

“喲,龍少,見色忘友了不是?有了我家小笙就不認識我這個‘兄弟’了是吧?不行,我被氣死了,今天說什麼也不會讓你把小笙帶走了!”離陌佯裝生氣對龍熙峰說。

“哪敢吶,忘了誰也不敢忘了女俠您呀!”龍熙峰笑嘻嘻地說。

“真的假的呀?你這話能信不?”離陌一臉懷疑之色問道。

“當然能,當然能,小弟怎麼敢騙您呀!”龍熙峰強調道。

“哈哈,好吧,信你一次!我批准了,把她帶走吧,帶多遠都沒事,賣了都沒事啊!”離陌又開始人來瘋了,揮了揮手豪情萬丈地說。

“感激不盡!”龍熙峰十分配合地回答。

N個人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倆像在說相聲似的你一言我一語,一時之間竟沒有了聲響,唯獨他們兩個的聲音在教室上空盤旋,極具江湖氣息的對話。

“那我們先走咯!”龍熙峰和離陌道了別,轉過身擡起右手伸到我面前,說:“走吧!”

“哦。”我僵硬地點了點頭,看了看他的右手,又一臉茫然地看向他的臉。

“把手放上來。”他見我沒明白他的意思,笑着解釋了一下。

“哦。”我機械地將左手放到他的手心裡,他的手指迅速蜷起,緊緊地將我的手抓在他的手掌中,帶着我往外面走去。

“拜拜,吃得愉快哦!”離陌歡快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恩,拜拜!”龍熙峰迴答。

“你好。”剛出教室門,就看到了站在樓梯口還沒離開的莫言卿,雖只接觸過一次,但龍熙峰還是跟他打了個招呼。

“你好。”他神情複雜地看了看我們交握在一起的手,淡淡地回答。

神情複雜。

我光顧着發呆,光顧着思考現在我正經歷的事情的真實性,並沒有發現他眼中的異樣,甚至都沒有想到要跟他打個招呼。

我是太激動了吧,竟覺得自己有點恍惚,彷彿此刻這個小心肝怦怦直跳的人不是自己一樣。是不是昨晚沒睡好產生幻覺了呀?

“小心臺階。”

龍熙峰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我回過神,定睛一看,發現我們已經到了“花都”門口。

“哦。”我點點頭,任由他着走進去。他帶我進了一隻情侶包間,我環顧了一下房間,優雅的格調,曖昧的氛圍。這是第二次來這家餐廳了,不過上一次是和離陌,還有他一起來的,而這次卻是和他兩個人。單獨面對他,我還是有點緊張,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低垂着頭。

服務生拿着菜單走進來。

“苡笙今天想吃點什麼?”龍熙峰接過菜單問我。

“我、我隨便的,你點就好,呵呵。”因爲緊張的緣故,我差點連話都說不好了。

“不吃蝦、蟹對吧?”他笑着問。

“恩。”我點點頭。他還記得啊!

“麻煩你,這幾道菜,謝謝!”他拿着菜單對服務生說。

“好的。喝的方面,是像平時一樣嗎?”服務生記了一下,又問。

“不了,今天拿橙汁。”他回答。

“恩,好的,請稍等。”服務生對我們略傾了一下身子,走出包間。

“你經常在這裡吃哦?”擔心在等菜的時候陷入尷尬的沉默,我努力轉動腦子尋找着話題。

“恩,基本上‘天字號’聚餐都是在這家,平時和朋友吃的話也都到這家。”他斜倚在椅背上說。

“哦,怪不得那個服務生好像認識你的樣子呢,嘿嘿。”我點點頭,又問:“他剛說的‘平時’,你平時都喝什麼飲料啊?”

“一幫子男生一起出來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喝酒。”他回答。

“哦,那你今天怎麼...不拿酒的呀?”

“今天是和你一起吃晚飯嘛,當然是點你喜歡喝的咯!”他笑道。

我頗感意外地看着他,感覺這個男生好像對我的每一個小小的喜好都知道,都記得。

“叩叩..”隨着一陣敲門聲,剛纔那個服務生推着餐車進來了。菜被陸續擺上了桌,服務生說了聲“請慢用”就關門出去了。

“這些菜...”我驚奇地發現,桌上這五道菜是我們上次來吃飯時我覺得最好吃的幾道。

“喜歡嗎?上次吃飯的時候,覺得你好像蠻喜歡這幾道菜的,就點了。”他看着我臉上的表情,開口問道。

“恩!”我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都過了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會記得的啊?”感動不是沒有,但更多的卻還是覺得這一切有點太不真實了,美好得太不真實。

“和你在一起發生過的事情我都記得。”他正視着我的眼睛,很認真地說。

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他,我就這樣傻傻地看着他,甚至臉已經微微發紅了都沒有發覺。

“快吃吧,又發呆,菜都要涼了!”他擡起右手,用中指在我額頭上彈了一下,提醒道。

“啊?哦。”我不知是被興奮衝昏了頭腦還是什麼,竟沒有感覺到額頭上的痛感。幾乎整個晚餐我都處於飄飄然的狀態中,幾度有放聲大笑的衝動,但幸運地被自己的理智給壓制下去了。正常一點,正常一點,我一邊吃一邊在內心不斷地提醒着自己。

“唔,天都黑透了。明天應該是個大晴天啊,星星這麼多!”一出“花都”的門,龍熙峰擡起頭看着天空說。

“恩,是啊。”我附和道。

“要去逛逛麼?正好今天晚上不是很冷。”他問。

“今天就不逛了吧,早點回去把作業做做。”其實我多麼想答應啊,可是一想到書後的作業和今天上課時那個老師的怒顏,唉,還是算了吧,被扣學分可不是好事,雖然我只在這裡待一年。

“恩...那好吧,走,送你回去。”他看起來有點失落,可還是贊同地點頭。

“恩,好。”

我們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在十一月的某一個夜晚,繁華的街道上。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我索性低下頭,看着自己的影子在經過每一盞路燈時背不斷地拉長、縮短,如此循環往復,知道龍熙峰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臂。

“紅燈了,還不停下,小命不要了嗎?”他的口氣帶着慍怒,眉頭也擰在了一起。

從沒看到過這樣的他,我的心猛地顫了一下,趕緊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走路都會走神,我以後都不敢放你一個人走了!”他似乎有點生氣,末了輕輕地抓住我垂在身側的左手,待綠燈亮起後拉着我往前走。

“龍學長。”我輕輕地喚他。

“怎麼了?”他問。

“你是不是在生氣呀?”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恩。”他簡潔明瞭地說。

“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我懊惱地皺了皺眉,怎麼老是會走神呀!

“恩,不準有下次了!別的時候也就算了,居然過馬路的時候都走神,萬一有車過來怎麼辦呀?”他語氣漸緩。

“恩,知道了。”我保證着,又問:“你今天、怎麼會突然請我吃晚飯的呀?”

“恩...因爲想讓你對我的印象更加深刻啊!”他想了想說。

“哎?”我不解。

“讓你越來越忘不了我。”他補充道。

“啊?”我的臉因爲他的話變得緋紅,卻還是不敢確定他爲什麼要這樣說。

“這樣,當有一天我要對你表白的時候,你就不會拒絕我了啊!”他停下來,正視着我說。

“你對我,表、表白?”我滿臉寫着不敢相信,說話都結巴了。

“對啊。如果我現在說‘請你做我女朋友吧’,你會答應嗎?”他一臉嚴肅,鄭重地說。

“我...”我該怎麼回答?答應嗎?可是我不能...不答應?卻又不甘心。我該怎麼辦?

“唉,果然還沒有到時候啊,好像要被你拒絕了呢,呵呵。算了,你現在不用勉強自己回答這個問題,以後再說吧。”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卻還是故作瀟灑。

“不是這樣的,我、我不是不答應!”我急忙解釋。

“那你是答應咯?”他開心地問。

“也不是啦...”我皺着眉頭,鬱悶地抓了抓頭髮。

“那是?”

“我很喜歡你,從很久以前開始,也很想答應和你在一起,只是,我在這裡只會呆一年,一年之後就要離開。這樣沒有未來的戀愛...”

“我不在乎!”他打斷了我的話,“就算只有這一年,我也希望能和你一起走過,這樣我好歹能和你有美好的回憶。”說到激動處,他將我的手貼在他的胸前,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滿滿的愛戀。

“就算一年後我要離開,我們的感情要徹底割斷,從此兩不相干,這樣你也沒事嗎?”我問。

“我沒關係,只要現在能和你在一起!”他緊緊握着我的手,堅定地說。

“那好,我願意,我們交往吧!”我對他露出一個堅定地笑容。月神,還有七夕月渡的子民們,原諒我的自私,我只是想在回去之前,談一場屬於我的戀愛,這樣,就算將來回去了,我也能擁有一份美好的回憶,支撐着我繼續前行。

龍熙峰激動地將我擁入懷裡。我將頭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聽着他左胸腔中強而有力的跳動聲。他真的是我的暗夜公爵啊,月神,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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