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琪口口聲聲說,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在演偶像劇,不應該狗血得搞得彼此傷痕累累。
可現實就這麼殘酷,遭遇的一系列事情,讓我們沒法讓彼此好好的過下去。
妻子這個回答就像一柄鈍刀子,緩慢地捅進了我的心臟,還不給人一個痛快。
我特別想告訴她,你如果真對江安寧有男女感情了,也覺得和我在一起很累。
那好啊,我放手祝你幸福。
可這個“我不知道”,到底算什麼回答?
陳安琪脫下了涼鞋,蜷縮到長椅上,抱緊了雙腿。
一個特別無助的姿態。
像小女孩,但不像她。
“老公,你先回去吧。”陳安琪聲音有點顫抖。
“那你呢?”我問道。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
“你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嗎,早點回家休息好不好?”妻子的聲音中帶着幾分請求的意味,讓我沒有辦法拒絕。
我不知道是懷揣着什麼樣的心情,才離開了醫院,一路上腦子裡都一片空白。
出了醫院後,我便點上一支香菸,靜默地蹲在街邊。
像個街頭混混。
一根菸抽完後,我拿出手機,給楊琴打了個電話:“楊秘書,明天不用來接我,我自己去公司。”
楊琴疑惑地說道:“總裁,不接你倒是沒有問題,明天限行。不過你怎麼了,感覺聲音不太對?”
我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限行這茬,隨後說道:“沒事,你不用管。”
很快我就掛斷了電話,掏出了第二根香菸,繼續點上。
陳安琪不想回家,我又何嘗不是?
看到那裡的點點滴滴,總不能避免想起她,勾起各種複雜的情緒,而我又不願意去面對。
途經一家小酒吧的時候,我停了一下腳步。
但稍微猶豫一下之後,還是沒有進去。
我告誡自己要保持理智,暗自加快了步伐。
我去到賓館的浴室,洗了個冷水澡冷靜一下。
那種滋味簡直不提了,感覺靈魂都要跟着出竅了,牙齒都凍得直哆嗦。
洗過後涼風一吹,直接起一身雞皮疙瘩。
我迅速擦乾身子,用毛巾擦着頭髮走出浴室,拿起了牀上的手機,點出了我媽的號碼。
但想到陳安琪對江安寧那種不知名的情愫,我猶豫了。
算了。
不管她怎麼想,也不管我媽是不是真的說不通,我做我自己最後的嘗試,和她們的想法無關。
這次和我媽的通話,我主要強調了一點,那就是陳安琪對於我的重要性和特殊性。
我不知道她這樣的中年婦女能不能明白,哪怕她是我媽,但總覺得有極大的代溝,很不能理解我們這一輩的人。
就是那種用盡全身力氣,和一個女人一起走過很多路,過了好些年之後。她如果真的離去走了,那我的心也空了。
沒別的意思,看其他人再優秀都再不是她啊。
可能是心累了吧,總之就是一想到要再去認識一個陌生人,去了解接納她,甚至牽她的手、吻她的脣,就感覺很難接受。
更遑論我媽的可怕想法,走進婚姻殿堂,給她生個孫子?
“不可能的,我做不到。”我心裡莫名地疼了一下,特別堅決地回答我媽。
我說的發自真心的話,但我媽卻始終像聽不進去一樣:“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
“你這些都是情緒化的衝動想法,到時候遇到一個對眼的姑娘就不這麼想了。”
“以前我們那個時代啊,都是父母和媒人做主,你看我和你爸不也過得好好的?”
“說白了,你們這代人就是矯情,哪裡有什麼非她不可的說法啊?”
“以你現在的條件,找個漂亮持家的,對你溫柔體貼的不好嗎?”
我真的聽不下去了,直接問道:“媽,你到底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媽頓時回道:“怎麼不知道了?”
她嘆了口氣道:“媽知道這樣是對不起陳安琪,但不合適也不能勉強在一起啊。你想想辦法幫她找個好男人,照顧一下她的工作事業,不也就過去了嗎?”
“你們都一樣,過得好纔是真的,一起互相傷害抵什麼用?”
我氣得發笑。
不行,再談下去我肺都要炸了!
她說很不能理解我的思維,我又哪裡能理解她的思維了?
我感覺一下子就被她生生拽回了中學,她覺得我叛逆,我覺得她不可理喻那會。
我不得不告誡自己。
親生的,我媽,別跟她發脾氣!
爲什麼我打開心門跟你說實情,你非要把我當小孩子不懂胡鬧呢?我都這麼大人了,還在以長輩的口吻指導我該怎麼做是不是太離譜了?
沒得交流,越交流越氣。
不光是我感覺肺都要炸了,她也很來氣,覺得親生的兒子,辛辛苦苦賣命養大的娃,竟然忤逆她,還跟我談以前我小時候爲了給我湊奶粉錢,一度染上了肺炎的事情。
我知道她爲了把我養大,像這樣的事情根本數不清,當子女的一輩子都還不清父母的情。
但現在提這些,是不是太不合適了?
我媽下了最後通牒,情緒特別過激地告訴我,要麼抱個親孫子給她,要麼讓陳安琪走,沒得商量,不然就沒我這個兒子!
一場通話就這麼不愉快地結束。
好吧,陳安琪說得是對的。
我這個位置,不管怎麼做都是錯。
是要堅持和陳安琪在一起,自己當不孝子,然後讓妻子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她不會接受這樣的情況,只會離婚。
那特麼當個老媽的傀儡,聽她的話?
對不起,還是離婚。
我覺得特別抓狂,想起了諾基亞被淘汰,高層說的一句話:“我們不知道做錯什麼了,但就是輸了。”
或許是我被一葉障目了,沒能發現自己的問題。但平心而論,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這件事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被這個問題困擾着,拼命想要找出自己的問題,大半夜還未能入睡,抽光了大半包煙,輾轉反側。
直到後半夜,看到窗外的月光灑落進來,我突然有了個荒誕的念頭。
可能,只是因爲我不是那個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