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沒想過,會在和楊玉梅重逢,更不必說還是現在這種尷尬的局面。
想和她找個地方坐下敘敘舊,追憶一下高中的時光吧,旁邊還有個林鷂。
簡直如鯁在喉、如芒在背,好像做什麼都不合適。
“喲,周國鵬,這麼巧啊。”林鷂笑呵呵地跟我打招呼,但我怎麼聽都覺得不對味。
我心底嘆了口氣,心說算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本來我高中那會和楊玉梅就沒什麼,懵懵懂懂的,連是不是喜歡都說不上。
而現在更是時過境遷,當初那種感覺都覺得很遙遠和陌生了,還想這些做什麼?
但我打算打退堂鼓,隨意聊兩句就離開的時候,林鷂卻不打算放過我了。
從他隱隱帶着敵意的語氣中,我察覺到了一種讓我驚詫和無語的感覺——這貨沒和我搶贏陳安琪,不知道從哪打聽到假消息說我高中暗戀楊玉梅。
然後就通過高中同學的方式,獲得了她的聯繫方式,還別說,真讓他追到了······
我是聽得蠻無語的,心裡更是暗自吐槽:關我屁事!
有時候我都不知道這類人心裡在想什麼,莫名其妙地就對別人很有敵意,還幹些自以爲牛逼實則煞筆的事情。
或許,這就是煞筆吧。
被別人這麼帶刺地針對,只要不是成佛成聖了,心裡肯定都不舒服,我當然也不例外。
我皺着眉頭,心裡已經在思考反擊的手段了。
就像上次同學聚會一樣,只要你踏馬招惹我,老子就“啪啪”把你的臉打腫!
“你少說兩句。”還是楊玉梅看不下去了,在林鷂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是是是,老婆說得對。”林鷂呵呵一笑,摟住了她纖細的腰肢,還略帶挑釁地看了我一眼。
好像在說:“看,你單相思卻得不到的女人,現在在我的懷裡。”
鈤尼瑪,你有病吧?
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要不是楊玉梅在一旁我得顧及一下自己的形象,早就開始跟他一決高下了。
楊玉梅儘量在中間打着圓場,問起了近況。
我簡單說了兩句,都是敷衍地表示還行,就是個上班族,又問起她的近況。
楊玉梅輕輕嘆了口氣,說她也差不多,每個月也就四千多的工資,還經常加班。
這個時候林鷂立即故作溫柔地說道:“老婆,早就讓你辭職享受了嘛。現在我又升職了,工資翻了一倍,還不把你寵上天?”
我特麼已經反胃了。
他與其說是在向楊玉梅傾訴關心和愛意,倒不如是說在作秀給我看,就是要說明:“看,老子又升職了多牛逼,工資翻倍比你屌。”
也不知道是我老了,還是林鷂太幼稚了,我只覺得看起來很可笑。
楊玉梅似乎沒聽出這層意思,只是搖頭說道:“不行,經濟獨立纔有完整的人格。四千多雖然少,但至少有個工作的狀態,比不做好。”
我蠻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像現在有這種想法的女人已經很少了。
雖然想和楊玉梅寥寥,但有林鷂這個刺頭,我還是選擇告辭,宣稱自己還有事,有空再聊吧。
“那行,有空來我公司坐坐吧。”林鷂非常裝逼地一笑,遞給我一張名片。
我看了一眼,上面寫着一個不知名的子公司總經理。
難怪這麼嘚瑟,在我們那夥同學裡面的確算混得好了。
屌絲一旦發跡,最按捺不住的就是一顆炫富的心,想宣告給以前認識的那些人——看,老子出頭了,多牛逼啊。
殊不知,哪怕那些不如他有錢的同學,都只是表面恭喜,內心要罵一句煞筆的。
“嗯。”我不動聲色地收下名片,心頭還是有點鬱悶。
搞了那麼久我還只是個部門主管,職位和薪水肯定還壓不過眼前這個低級裝逼犯。
林鷂顯然是記着上次我同學聚會打他臉的事情,現在發完名片之後,更是美人在側,就差沒把“揚眉吐氣”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雖然我極端不爽,但好像找不到比他更裝逼的手段。
就在我準備離去的時候,我看到江安寧在保時捷GT旁邊向我招手,大聲說道:“周董,董事會那邊等着你開會呢!”
我瞪大了雙眼,內心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我瞬間就明白過來,臥槽,這是江安寧在給我面子究極裝逼呢!
“不行,老子得看一眼林鷂的反應!”這是我心裡蹦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於是我立即強行收斂起臉上的情緒,儘量表現出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轉過頭來。
這一眼,我就看到林鷂嘴巴張大了似乎能塞下一個雞蛋,臉上滿是“臥槽”,一臉的難以置信和驚駭。
哎呀,好氣噢,裝逼不成反被幹。
“鵬哥,你做董事長了?”楊玉梅說這話的時候,在驚訝之餘,還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事實上,我根本沒有這麼牛逼,也沒有拿出任何盛氣凌人的態度。
但或許這就是地位帶來的差距,她不自覺地都變得小心起來。
稱呼也不再是周國鵬,而是高中那會聽她說起來特別熟悉親切的“鵬哥”。
我有那麼一瞬的恍惚,彷彿回到了那個高中,夏日的午後。
那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子叫了我一聲鵬哥,轉頭便看到她端着兩杯奶茶向我走來。
不摻任何的物慾和現實,甚至無關愛情和喜歡。
但就是那麼美好。
“也不是什麼好值得炫耀的事。”我故作隨意地一笑,江安寧都把我擡到這個高度了,這個逼怎麼能不裝下去?
我看到林鷂的臉色難看得不行,像是吃了死蒼蠅一樣。
我說當董事長不是什麼好炫耀的事情,他一個子公司的總經理還那麼咋咋呼呼,就顯得極爲尷尬了。
嗨呀,就是他越難受,我才越解氣。
臨走之前,我跟楊玉梅說了一句:“以後來親戚別喝冷飲了。”
她擡起頭看我那瞬間,目光裡閃爍着某種光芒:“你···你還記得?”
我“嗯”了一聲,轉過身走向保時捷GT。
那個夏天的午後,叫楊玉梅的傻姑娘喝了冷藏的奶茶。
來大姨媽痛得死去活來,還是我給她在學校旁邊的小麪館,請老闆幫我熬的紅糖水。
我思緒飛揚的時候,江安寧在駕駛位笑着說道:“你看車窗外。”
我轉頭看去,只見楊玉梅在人羣之中,林鷂身旁。
呆呆地注視着這輛保時捷GT。
我轉過頭,心裡什麼被觸動了一下,再不敢看上一眼。
“安寧哥,開車吧。”
“好的,周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