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父母幫助自己帶孩子,子陽覺得一個人帶孩子實在是一件力不從心的事。
她出院的當天晚上,秦艾璐就跟他們一起睡了。
秦然睡得跟死豬一樣,女兒又餓得哇哇大哭。她睡眼惺忪地替女兒沖泡了奶粉,可是奶*頭一塞進女兒的小嘴巴里,她哭得更兇了。
這哭聲把秦然驚醒了。他先是打開了燈,坐在牀上,看着她生澀地抱着孩子。
“怎麼又哭了?”
“她在喝奶呢。沒事,你先睡吧。”她一隻手抱着女兒,一隻手又把奶瓶重新塞入女兒的嘴裡。可這秦艾璐死活不願意吃,高分貝的哭聲快把她的耳膜給撞破了。
“我來看看。”秦然揉了揉眼睛,跳下牀,光着腳底板踩在地板上。他先是把奶瓶拿在手上試了試溫度。這下眼睛瞪圓了:“怎麼這麼燙,你有沒有試過?”
“怎麼會呢。”她把奶瓶拿了回來吮了一口,果然有點燙嘴。
“你是怎麼當人家媽媽的。奶瓶是熱是冷都不知道。有點常識好不好!”秦然看着女兒上氣不接下氣,又氣得直髮脾氣。女兒的頭撞了一個大包還沒有消退,現在她又讓女兒燙了嘴。
她一句話反駁的話也沒有。女兒一個晚上要折騰她二三次,害得她一直沒有入睡。沒有睡飽哪來的精神。
她重新換了一瓶奶,這下秦艾璐總算願意吃了。
可是這女兒吃完了也不讓人省心。她剛剛纔躺下不到十分鐘,女兒又哇啦哇啦地大哭起來。
秦然用腳踢了踢她,示意她下去看看。
她只得又開燈,去看這個小魔鬼。
可是剛剛纔餵過奶,總不至於馬上就餓了吧。她看不出女兒有什麼異樣。
“是不是尿溼了,給她換一下尿片!”
還是秦然提醒了她。
她手忙腳亂地打開了女兒的尿不溼,發現已經溼透了。
“給她擦一下屁股再換上新的。”秦然沒好氣地說道。美夢做到一半就被人打斷了,當然沒什麼好心情。
她又找來了溼巾給女兒擦了擦屁股。
好在秦艾璐終於不哭了。
可是給女兒穿上新的紙尿褲也是件技術活,更何況她從來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這個我不會。”
秦然瞪了她一眼,從她的手上將新的紙尿褲接了過來說道:“你要看着我怎麼給她穿上。”
看着自己的丈夫嫺熟的手法,她不禁面紅耳赤。自己這個新手媽媽太不稱職了。
女兒終於心滿意足地睡過去了。可她重新躺回到牀上,卻毫無睡意。
爲什麼秦然換尿布這麼熟練,該不會是常常去晚睛的房間吧。
一想到這裡,她不禁搖醒了秦然。
“你爲什麼會知道怎麼照顧女兒?”
“請教別人的唄。”秦然閉着眼睛說道。
別人?除了晚晴,還有誰。女人這個時候都是福爾摩斯,她們是天生的偵探,分析專家。
她攥緊了手指。窗外的月光照在秦然的臉上,那英俊的,無可挑剔的臉。有多少女人在外面對他虎視耽耽,稍有不慎,就被壞女人勾引去了。
她對自己的表姐也不能放下一絲戒備。
“晚晴教了你很多東西吧。”
秦然朦朧中聽到了這句充滿揶揄的話,睡意霎那趕走了大半,他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看到她炯然發亮的眼神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質疑我嗎?”
“她替我照顧女兒,你一天到晚往她的房裡跑,我能不質疑嗎?”她冷冷地說道。
“你都說她是在幫我們照顧女兒,你不僅不感激她,還要懷疑我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吧。”沒有睡醒的秦然說話當然也不會很動聽。
“誰不知道她對你一直沒有死心!你還幫她說話,要說你們兩人沒什麼,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吧。”她的話語就像往他的頭頂上澆了一桶冰水。
他一下子睡意全無。
“你愛信不信!”
大概他這一吼,把剛剛纔熟睡的女兒又驚醒了,絲毫不給她父母一點面子,立刻尖叫着哭起來。
那哭聲簡直快要把房頂給炸穿。
“你看看你,我只不過提醒你一句,你要不要這麼大聲。”她看着女兒在睡袋中舞動着雙腳雙腿,急忙把她叫起來。
“你這個人老是這樣,見到風就是雨,我不想在你出院第一天就跟你吵架。要是你不會帶孩子我叫別人去帶。”他掀開被子跳下牀,一個箭步從她的手中把孩子搶了過來。
秦艾璐哭得更大聲了,那尖叫聲就像一柄利刃,要戳破人的耳膜。
“你要把我的女兒抱去哪裡!”她當然不願意。除了唐晚晴那裡,他還能給誰。可她纔是秦艾璐的親生母親,除了她,別人無權接手她的女兒。
“你不會養,自然我會叫人養!”他奮力地抱着女兒往門外走去,身上還穿着睡衣睡褲。
“不,我不要把寶寶交給別人,我纔是她的媽!”她的尖叫聲與女兒的哭鬧聲混爲了一起,炸得他睡眠不足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可秦然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他抱着女兒衝向晚晴的房門,也不管她是不是在睡,就一門心思地想把女兒交給她。
唐晚晴終於出來開了門,無神地望着他。
“對不起,晚晴,今天晚上寶寶就交給你照顧了。”
他把女兒塞進她的懷裡。
唐晚晴看到子陽披頭散髮地衝了出來,那樣子像要吃人。
好在秦然把子陽攔下了。
“走!回房去!”他抓住她的手往房間裡衝去。
唐晚晴只得關上了門。
子陽把房間裡所有的燈都打開了,她蓬着頭髮,蒼白的臉就像是個發瘋的人。
“好,好,今天大家都不要睡了。”
“你要是不願意睡,你就自己在這裡呆着,我去睡覺!”聽秦然的口氣,沒有半點安撫她的意思。
“我要是不睡,你也休想!”她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臥室的門,瞪起雙眼說道。“你把我的女兒還回來!”
“你根本就不會養,我怕女兒再交給你照顧,恐怕小命都不保。你還是等學會怎麼當一個母親,我再把孩子抱回來給你!”
“她是我生的,不是唐晚晴生的,你有什麼權利抹殺我做母親的義務!”
“你連一個嬰兒都照顧不好,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他鐵青着臉朝她吼道。兩個人還是少見面爲妙。她整個孕期,他都忙於工作,隔三差五才能回家一趟。兩個人的相處倒是相安無事。
可現在他呆在這個二十多天了。當她一回來,他們就開始吵架。
“她是我生的,我愛怎麼對她就怎麼對她。我沒有權利,難道唐晚晴就有權利嗎?你是不是把我當作生育的機器,等孩子一生完就把她交給別的女人帶。我在你眼中的價值難道就僅僅只有這些嗎?”
“你再吵吧,最好吵到整個酒店的人都同來看熱鬧,你別忘記了你父母還睡在隔壁,今天是他們在酒店度過的最後一個晚上。你是不是想讓他們放心不下你?”
秦然搬出了她的父母,她果然不再吭聲了。
父母已經年邁,再加上身體不好,她不想讓他們呆在這裡最後一個晚上還要操心。
可是自己心裡的委屈呢。她明明是秦艾璐的母親,可到頭來卻不能有照顧她的權利,這算什麼。
秦然見她沉默了,知道拿她的父母鎮住了她,於是打了一個呵欠往房間走去。這個女人要發瘋,他可沒有精力陪她一起瘋,明天還要做很多事呢。
那個晚上子陽想了許多,最後讓她想出了一個辦法。她不能讓子陽抹殺她作爲女兒親生母親的權利,她不要子陽在自己與秦然的生活中留下影子。
次日過了十點,唐晚晴抱着孩子走出來了。
他們要替孩子去登記戶籍。
本來依子陽的想法是唐晚晴不必露面。可偏偏自己的女兒不爭氣,她一抱起秦艾璐,女兒就大哭起來。
一個月的小嬰兒能有這麼多的想法?她感覺到不可思議。
結果是她不忍心女兒再哭,就讓唐晚晴一起跟去了。
到了那裡,工作人員交給他們一張表格,子陽自告奮勇提出要自己填寫。
秦然看到她的女兒的那一欄上填了一個名字。
“等下,不是叫秦艾璐嗎?”
唐晚晴愣了一愣,抱着嬰兒湊了過來,看到表格上填寫名字的那一欄寫着一個名字:秦陽。
孩子不是說定了叫秦艾璐嗎?怎麼會叫秦陽了。
“我現在決定叫她秦陽了,你覺得這名字不好聽嗎?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名字裡鑲個陽代表我,這樣不好嗎?”
一句話杵得秦然沒了主意。
“秦艾璐這個名字我找人算過了,喻義很好。”唐晚晴有點不太滿意她自作主張改名字。
“我都習慣叫她艾璐了,你怎麼說改就改。”秦然也不願意她隨隨便便就幫女兒改掉名字發。
“那麼叫秦艾陽吧,這個名字你覺得怎麼樣?”子陽不管他們兩人有多反對,這個名字她反正是改定了。爲什麼自己女兒的名字還要別人來取?
“你怎麼能這樣。”
他現在覺得女兒還是叫艾璐比較好聽。這個艾陽,聽上去實在是肉麻庸俗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