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直接站起了身,手腕上的鐵鏈清脆地嘩啦一聲響了起來,郭品驥則好整以暇地看着臉色變得慘白的安,調侃道:
“怎麼了?心疼你的好朋友了?你難道不覺得這是個挺好的主意?”
安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聲音比之剛纔來說,氣息已經不穩了:
“你敢動她一根手指試試看
!”
郭品驥歪着腦袋看她,問:
“你這是在挑戰我嗎?那我就試試看,讓方寧叔把她抓過來,然後我對她洗洗腦,怎麼樣?”
安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她伸手扶住牆,藉以穩住自己的身子,努力地使自己的心神鎮定下來,說:
“郭品驥,梨子是學心理的,你要把她洗腦成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郭品驥卻像是來了勁一樣,非得和安卯上勁不可:
“我也沒說我打算把她洗腦成功啊?但是,把她洗腦成一個瘋子,對我來說可是算不了什麼難事的。”
安猛力地咬住了嘴脣,放在牆上的手也握成了拳頭。
郭品驥優哉遊哉地晃晃手,說:
“好啦好啦,別鬧了。我知道,你一碰上你那些朋友的事情,就變得特別沒勁。不過話說回來,我越來越發現,木梨子是個可造之材啊。當初你們在雨夜別墅的時候,她是不是想要阻止你送修下山的行動?一個足夠理性,價值觀也不是很正常,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女生……感覺如果掌握得當的話,我可能會培養出來新的幫手呢。”
眼見着郭品驥越說越來勁,安忍了忍,打斷了他的話: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把我抓過來,卻不殺我,還想做什麼?”
郭品驥擡了擡一邊的眉毛。微笑道:
“我還想問你呢,在現場,你到底給他們留了什麼言?我當時允許你留下一個留言。也沒有詢問你到底留下了什麼。可是我真的很好奇,能告訴我。你留下了什麼信息?是和我有關的嗎?”
安陷入了沉默之中。
時光在她眼前,彷彿變成了一個真實可感的東西,它飛速地倒退着,倒退到了安“出事”的那天晚上。
當晚,她接到了那個和自己的聲音一模一樣的人的電話,那個人拿江瓷木梨子他們的性命來威脅自己,逼自己馬上回家
。
爲此。自己連衣服都來不及換,拋下了還在醉酒狀態中的修,回到了家裡,並和郭品驥在自己的家中碰上了面。
郭品驥從暗處拉出來了一個少女。安驚愕地發現,這個少女的臉型和五官和自己長得很像,身高身材也相仿,但最可怕的,是這個女孩的神韻。簡直和自己如出一轍,都是沉靜中帶着一些狡黠。
面部是可以整容的,但是連氣質也如此相似,就有些太詭異了。
她當時提出的問題,和向郭品驥現在提出的問題一模一樣: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當時。坐在自家書桌旁的郭品驥,氣定神閒地提出了他的要求:
“我要你死,可最後,你得活着。”
安先是一怔, 繼而明白了郭品驥的意思:
“你是……要我假裝自殺?可我爲什麼要聽你的?”
郭品驥交叉着雙臂,在椅子上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對面站着的安,說:
“你可以不聽我的話,但我想你應該還沒忘記,你還有六個朋友,你如果活過了今天晚上的話,我敢保證,你的朋友,都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說着,郭品驥似模似樣地嘆息了一聲,繼續道:
“其實呢,要不是你突然決定要離開倥城,我也沒打算這麼快出現在你的面前。你是不能離開我的掌控的。你懂嗎?”
安暗暗捏緊了拳頭,在腦中轉着各種應對的手段,她知道,郭品驥不會是在跟她開玩笑,她能感覺得出來,郭品驥臉上雖然掛着笑容,但那笑意根本沒有抵達眼底,和他平時沒心沒肺的樣子簡直是判若兩人。
當時的安,經過一連串猜想,聯想到了在醫院裡,聶娜娜和修的對話,以及聶娜娜對待郭品驥的奇怪態度,進而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推測:
郭品驥,不會就是那個所謂神學院的老大吧?
簡白也是,他進了聶娜娜的病房,說想去問她點兒事情,後來又莫名其妙地向自己提起了外國發生的一起“停車場殺人事件”……
無數信息亂糟糟地堆疊在安的腦海裡,她打算使用拖延戰術,先和郭品驥言語周旋着,也給自己留出充足的思考時間
。
可郭品驥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對那個除了部分五官細節外,長得和自己可以稱得上是一模一樣的女孩使了個眼色,那女孩便順從地從她身後繞過去,把門關上了。
在門關上之後,郭品驥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說: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我只能告訴你,那樣是沒用的。你不如照我說的做。現在,沒有人能幫你了,你要想救你的朋友,你就只能死,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你想想看,既然我敢在你面前現身,我就敢保證,你一定會按照我的提議做的。”
安凝視着郭品驥,因爲在進來前,她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她甚至做好了一推門而入,就和簡白四目相對的準備。因此,在見到郭品驥後,她並沒有感到特別驚愕。
她只想知道,郭品驥是以什麼身份,來命令她自殺的。
他到底是什麼人?
既然他算得到自己能使用拖延戰術,那麼,自己再東拉西扯也是沒有用的,不如把想知道的問題統統問出口。
安盯着郭品驥,一字一頓地問:
“郭品驥,你是什麼人?”
郭品驥從口袋裡掏出來了一把勃朗寧,他把玩着這把槍,聽到安的問話後,他用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轉動了兩下槍身後,才說:
“你那麼聰明,應該想得到吧?”
安也不打算否認自己的猜想。徑直問:
“你和神學院是什麼關係?”
郭品驥哈哈一笑,把槍往面前的書桌上一放
。說:
“沒錯,我就是神學院的人,卓格格,聶娜娜,弓凌晨,都是我的屬下。”
滿意地看到安的臉微微變色後,郭品驥才做出了一副剛剛遺漏了什麼的表情。補充道:
“對了,還有你家的修,武樂修。還有你,都是我的部下。”
安放在身側的拳頭猛地一下攥緊了。她的嘴角勉強地向上挑了挑,以爲自己是聽錯了:
“你說什麼?我和你是什麼關係?”
郭品驥耐心地說:
“準確地說呢,我們是上下級關係,你以前,也是神學院的人。”
安的腦中嗡地一下炸開了。她倒退了一步,眯着眼睛看向郭品驥,像是不相信他的話,又像是已經相信了,卻無法接受。
修?自己?神學院?
開玩笑吧?怎麼可能?
安捂住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滲滿了虛汗的、嗡嗡作響的額頭。全身都微微戰慄起來。
郭品驥繼續玩着那把勃朗寧,慢條斯理道:
“怎麼樣?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事情的話,就跟我走。只不過呢,在臨走前,我想測試一下你的能力。”
說到這裡,郭品驥故意停頓了一下後,才笑得很無恥地說:
“……測試一下,你設計案件的能力。”
說着,他擡手指向了那個已經回到了自己身邊、垂手而立的、和安長得很像的女孩,笑道:
“喏,要求其實挺簡單的,你設計一個案子,假裝你是自殺的,然後讓她替代你死。你就可以跟我走了。”
安腦中佈滿了蜂擁而至的各種信息,頭也疼痛了起來,聽到郭品驥這麼說,她詫異地看向那個女孩,卻發現她對郭品驥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彷彿郭品驥和安談論的事情全然和她無關
。
郭品驥笑意盎然地說:
“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小姑娘,被我培養出來了,是個死士,和你長得很像吧?我用了些辦法,叫她以爲她就是簡遇安,又讓她模仿着你的生活方式,俗話說,相由心生,我從心靈到外表,都把她好好改造了一通。她是不是和你長得很像?如果讓她來代替你去死的話,是不是很有說服力?”
末了,郭品驥跺了跺地面,既像是炫耀又像是刻意地補充強調了一句:
“她一直住在你家的樓下,觀察着你的一舉一動,甚至以你的身份去做了不少事,比如說濫交啊,泡吧啊,她可是代替你經歷了不少你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人生,現在她又可以替你去死,你應該感到榮幸纔對。”
郭品驥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打算讓這個女孩代替自己假裝自殺,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帶自己走了。
安剛張嘴想說些什麼,郭品驥就打斷了她的話:
“別跟我說你辦不到,你能的,你設計案件的本事,以前雖然不怎麼好,可我相信,你現在的能力絕對有了一個質的飛昇,我希望你設計出一個完美的案件。我給你……3個小時的時間,限時設定哦。假如到時候你沒有拿出一個合理的方案的話……你還記得第九公寓的爆炸案嗎?你那些朋友,現在應該在深沉的睡夢中吧,假如突然發生了爆炸,你猜猜看,他們逃出生天的機率會有多大?”
說完,郭品驥一臉愉悅地欣賞着安慘白如死人的面色,催促道:
“好了,別猶豫了,趕快設計吧,也好讓我看看,一個人是怎麼對自己進行完美謀殺的。”
安好容易才從剛纔的打擊中緩過勁來,她扶着昏昏沉沉的腦袋,知道今天的事情,是勢在必行了。
但她並沒有完全被郭品驥牽着鼻子走,在沉吟了片刻後,她提出了要求:
“我可以設計那所謂的‘計劃’,但是,我得和那個女孩私下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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