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傾城與景默對看了一眼。
景默輕笑了一下:“肖先生真是擡舉,不過我纔剛剛入職,又是教育部的,怎麼可能敢代肖先生出席?”
時傾城也道:“縱然肖先生是想給我機會在國外露個臉,但峰會那種級別的會議,肖先生如果真的讓我們去,我們恐怕會丟先生的臉。”
肖野定定地看着跟前這兩個年輕人,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沒事!你們儘管去吧!丟臉什麼的,不用去管!”肖野擺手,“這樣,我讓若水陪你們一起,還有農業部的劉部長一起。”
四人小組,四個年輕的男女,肖野到底是想幹嘛?
退出了總統辦公室,時傾城徑直地回了家,他需要跟老爺子好好交流一下,肖野這個人現在行事越來越沒有邏輯了,從前他還能將肖野的心思猜測出一二,今天是一點也看不出了。
老爺子聽完也震驚了半晌,他沉默了好一會才聲音沙啞地道:“肖野瘋了。你自已多注意些。”
打電話給岳父大人說起這事,謝民樂也給出了讓他小心行事的建議,倒是謝冬陽意見有些不同,謝冬陽說,肖野大概是想要趁此讓他跟景默結不成盟。派肖若水與劉部長跟着,無非是想着峰會一來一去也要一個多星期,萬一乾柴烈火碰上了,他也有把柄好拿捏。
“我知道了。”時傾城沉聲,“時大遷那邊的事情,調查得怎樣?證據夠足了嗎?”
謝冬陽笑了笑,讓他安心,“有時候我挺好奇你們這對父子的,父不父子不子,我常想,我家暖寶嫁到你們這樣的家庭,會不會對小丁當以後的身心健康不利?”
時傾城生氣地掛了電話。
時家那樣的家庭確實委屈了陸小池和小丁當,但他一直都在努力地改善,等到時大遷真正落了馬,周琴便再也不能興風作浪了,他們兩個雖然離了婚,但打斷骨頭還連着筋,想要讓他們徹底分離,時傾城想,他的心腸還得再硬一點。
然而,世人只道他心腸如鐵踩着自已父親上位,還一步一步地往父母往死裡逼,又有誰知道,他做這一切,僅僅只是不願意自已的兩位兄長枉死而已?
“鈴鈴……”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時傾城滑下接聽,沉聲道:“喂?”
“有空出來喝一杯嗎?”
時傾城面容不改,從容拒絕:“沒空。”
掛掉電話,林醫生的短信便進來了:其中只有三片安眠藥,其餘的都是維生素片。
“阿初。”時傾城邊往外走邊吩咐,“轉十萬塊到林醫生賬戶!”
*
醫院裡,陸小池沒人在的時候一直流淚,有人來了,她就說是腰疼,醫生是知道她的真實情況的,每次過來替她檢查的時候都會默默地嘆氣,腰椎這處的手術最難做了,血管多,神經線又錯綜複雜,一個不小心切錯了某條神經線就有可能引起更加嚴重的後果。
“時太太,你這個狀況呢是很正常的,過幾天可能還會更疼一些,但你忍忍就好了,過了這段時間你
就可以慢慢康復啦!”醫生樂觀地笑着說。
陸小池鼻子一酸,掉淚道:“醫生,你不要騙我了,哪有人快康復的時候還痛成這樣的?”
醫生每天撒的謊不計其數,陸小池這樣的問題並不算尖銳,醫生三言兩語就略過了。
如果不曾知道自已的情況已經那樣嚴重的話,陸小池一定會很高興的,康復啊,誰不高興呢?可是知道了自已有可能永遠站不起來之後,醫生和家人每在她跟前說一次康復這樣的話,她就會多一次絕望。
她並不想感激他們的欺騙,她並不需要這種善意的謊言,她有權利知道自已的病情的,她纔是她自已的主人啊,憑什麼他們對她一再隱瞞?
醫生們退了出去,陸小池藉口說要睡覺,便把陪護的傭人也清退出去。
病房裡很安靜,走廊外頭只有時不時響起的淺淺的腳步聲,時傾城真有錢啊,把整個八樓都包下了,陸小池能想像得出這間醫院的安保級別一定可以跟肖野的總統府相提並論了。
有錢,又有什麼用呢?
她站不起來了!她再也站不起來了啊!
時傾城站在門外,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往裡看,只看到她不停地抹眼淚的模樣,他的心尖銳地疼了起來,有的時候,就算身邊所有人都極力地裝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但當事人又怎麼會毫無所覺?
他輕輕地推門進來,走到陸小池的面前將她的手抓住,輕輕地替她拭淚。
“情況沒你想像的那麼糟。”時傾城動作溫柔,“別的你什麼都不要想,這一次,換我守候你。”
陸小池眼淚汪汪地望他,鼻子紅紅的,看得讓人更加心碎:“你,你怎麼知道的?”她指的是,她已經知道真相的這個事。
“你是我老婆,你在想什麼,我……能猜到。”時傾城將她慢慢地扶着坐好,讓她的腦袋依在自已懷裡,“老婆,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
“在我平安回來之前,你也要好好的。”
陸小池尖叫:“你要去哪裡?!我不許你去!”
“G30峰會,我跟景默、肖若水、劉語言部長一起代肖野參加。”時傾城慢慢地說,“答應我,好好地等我回來。”
“胡說八道!別欺負我讀書不多就不知道峰會是什麼性質的會議!那是各國領導人才能參加的會議,肖野又不是傻的!他怎麼可能讓你們代他出席!”
“大概是,我們先出發,他隨後趕去。”
“他想在半路對你下手?”
“未必,但一定會想辦法讓時家與景家結仇。”
“用心險惡!”
“的確。”時傾城親她光潔的額頭,“等我回來,你就可以進行手術了。老婆,要聽話,明白嗎?”
陸小池不停地抹淚,她纔不要聽什麼話啊,肖野都要對她老公下手了,色威一起,雙管齊下,她老公又不是鐵打的,萬一扛不住了怎麼辦?
“你不要哭啊……我不會有事的。更何況還有肖若水在,大不了有危險的時候我先把她推出
來擋槍。”時傾城開着玩笑。
陸小池噗哧一下笑了,又哭又笑的模樣看着實在是好笑:“你說的啊!關鍵時刻必須把她推出來擋槍!要是讓我知道你憐香惜玉的話我斷了你丁丁!”
兩夫妻抱在一起靜靜地坐了好久,直到景默的電話打進來,時傾城才離開。
房間裡又安靜了下來,只不過不再是她一個人,張悅悅帶着小寶來了,小寶一直姑姑姑姑的喊着,那聲音軟軟的濡濡的,聽得人心都化了。
“都會喊人了。”陸小池無限感嘆,“一轉眼就過了兩三年啊,我們都有自已的孩子了,悅悅,你在謝家,幸福嗎?”
張悅悅一愣,繼而笑出聲來:“你覺得我幸福嗎?”
陸小池搖頭:“我不知道。我在謝家是做女兒,你在謝家是做兒媳婦,女兒和兒媳婦的感覺,從來都是不一樣的。”
張悅悅笑罵她:“說得好像我被虐待了一樣,果然是神經病。”
陸小池也笑罵她:“說得好像自已不是神經病一樣!”
小寶在旁邊奶聲奶氣地問:“姑姑,什麼是神經病?”
兩個女人對視一眼,遂笑着忽悠小寶:“小寶啊,神經病呢就是,很可愛很可愛,就像你姑姑一樣。”
“像你.媽媽一樣。”陸小池補充。
小寶似懂非懂地點頭:“哦。”
小寶的到來讓陸小池暫時將那些不痛快的事拋到了一邊,但那也是暫時的,張悅悅走了以後,她又開始驚惶不安了起來,這一次,是因爲時傾城的安危。
喊來楚河,陸小池直接問他這件事,“楚河,你老實告訴我,阿時這次的行程是不是已經定了?肖野那人會不會出現?”
楚河說說不準,肖野現在行事越來越詭異,他們誰也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陸小池聽見這樣的答案,哪還能安心?
正愁沒能得到確切消息呢,肖若水便過來了。
肖若水過來,當然是來炫耀的,“謝小姐,你一定還不知道吧?我爸爸要我跟傾城哥一起去參加峰會呢!我就是來跟你事先說一聲,讓你不要過多地擔心,我會照顧好傾城哥的,從身,到心。”
陸小池眼神一冷,沉聲道:“肖小姐要做夢的話還要等一等啊,這天還沒黑呢!”
“峰會那種高級別的會議,顧名思義是各國領導人集中在一起開會,不說你的職位低得拿不出手,就是我家阿時的職位在那些總統跟前,也是拿不出手的。肖先生又不是壞了腦子,怎麼可能讓你們代替?”
肖若水笑了:“我爸爸腦子沒壞!這事早就安排好了,我們接受完培訓就要出發了,你呀,就安心在這裡養病吧,說不定我跟傾城哥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可以下地了呢!”
陸小池眼神一凜。
“別糊弄我啦,我纔不會上當!”
“愛信不信!反正我爸已經要我做好準備了!到時他到會了之後我們就……”肖若水警惕地停了下來,“謝暖陽,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是在套我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