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城外,萬獸奔騰,震耳欲聾的獸吼掀起漫天黃沙,短短一夜之間,這座城池就被獸羣圍困而起,
城牆上此時站滿了氣息強橫之人,這些人大多都是從中州各地趕來,如今被困在城內,面如成千上萬的魔獸,臉上卻沒有絲毫懼意,
不少人還舉目四處尋找那隱藏在獸羣內的白衣女子,然而,一個人想要將自己藏在體型龐大的魔獸身後,又豈是這麼容易被找到,
“嗚,”
黑壓壓的獸羣中,突然響起一道低沉咆哮聲,緊接着,獸羣就變得騷亂起來,還沒等城上這些人找到那位白衣女子,獸羣便突然發動襲擊,
恐怖的獸潮如同潮水般,帶着腥風撲向流沙城,而站在城上的那些人,似乎也知道這座城池的城牆禁不起獸潮衝擊,一個個相繼躍出城池,開始與魔獸近身搏殺,
大戰一瞬間就進入了慘烈境地,魔獸的咆哮聲,修真者的慘叫聲交織成一片,響徹在這座城市周圍,
僅僅是眨眼間,鮮血便將城下的黃沙染紅,一頭頭魔獸被撲殺在城牆之下,一個個氣息強橫的修真者也隨之就此隕落,
大戰慘烈程度超出了預料,那些魔獸根本不顧自身安危,瘋狂撕咬着修真者,黃沙堆砌的城牆,很快便被獸潮衝出一個缺口,
獸羣順着缺口衝入城中,開始瘋狂殺戮,一日前還平靜的流沙城,此時卻變成血色地獄,
“鄭雲,再不露面,貧道便將他一掌拍死,”就在慘烈大戰即將失去控制時,城牆上突然出現一幫人,這些人的氣息最弱者都以達到渡劫初期,爲首之人正是道宗掌教靈陽子,
只見他手中抓着一位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手掌停在其頭頂之上,喝道:“看看此人是誰,”
然而,獸潮卻並沒有就此停止,陷入瘋狂的魔獸,不斷將那些修爲底下之人撕成碎片,
“好,既然你連你爹的性命都不顧,貧道便送他一程,”發現獸潮並沒有停止的趨勢,靈陽子冷笑一聲,手掌對着那位中年男子頭頂狠狠拍了下去,
隨着一聲悶響,中年男子的腦袋頓時炸裂,而隱匿在虛空中的張浩,也清楚的看到了那位中年男子面孔,心中冷冷一笑:“鄭天豪,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
毒王谷,鄭天豪迫使鄭雲對他動手,那一幕,張浩至今記憶猶新,看到他身死此地,心中卻出奇的平靜,甚至帶着一絲嘲諷,
“鄭雲,既然你不顧他的死活,這個人呢,”靈陽子隨手將鄭天豪扔下城牆,其屍體立即被兩頭魔獸爭相撕成碎片,
卻見他又從背後抓過來一人,道:“貧道這便連他一起送走,”
隱匿在虛空的張浩,卻將此人面容看的清清楚楚,被靈陽子制住的人,大約二十多歲,容貌帶着一絲清秀,只是臉色不太好看,他正是毒王谷一戰後跟隨鄭天豪來到中州的鄭風,
“嗚,”
遠處的獸潮中響起一道低沉怒吼,那些魔獸頓時變得更加瘋狂起來,一頭體型幾十米高的魔獸,從遠處轟隆隆的奔跑而來,沿途掀翻數百同類,隨即狠狠撞在城牆之上,
流沙堆砌的城牆,在這頭魔獸的衝撞下,轟的一聲爆炸開來,漫天黃沙將爲龐大身軀掩蓋,
而站在那段城牆上的修真者,驚慌失措的飛到了空中,可是沒等他們驚魂落定,遠處便如同響起一聲唳叫,
緊接着,一片慘淡的黑雲從荒漠深處飄來,等黑雲到了城市上空,衆人才看清那是由數萬只飛行魔獸鷹隼組成,而起在這些鷹隼鋒利的爪中,還抓着一條條土黃色小蛇,
“是沙蛇,大家小心,”生活在流沙城內的人,看到那些鷹隼爪下的小蛇,臉色就變得一片蒼白,不知是誰提醒了一句,
沒等衆人反應過來,一條條沙蛇便從天而降,落在他們身上張口便咬,很快便倒下了一大片人,
這些中了沙蛇毒的修真者,發出淒厲慘叫,身體數個呼吸間,就以變成一灘膿血,可見這些沙蛇擁有何等劇毒,
“靈道長,看來驅使獸羣之人並不是鄭雲,”見此情形,一位容貌陰翳的老者皺了皺眉,將目光從體型巨大的魔獸身上收回,嘆了口氣道:“看來需要我們這些老骨頭出手了啊,”
這次,他們也是有備而來,獸羣雖然兇悍,但隱藏在城中的強者卻還沒有動手,
靈陽子沉吟一聲,再次對着遠處的獸羣喝道:“老夫給你半柱香的時間考慮,不然,便連他一同拍死,”
半柱香的時間很快便過去,然而獸潮中卻沒有人出來迴應,見狀,靈陽子眉頭緊鎖,突然大叫一聲不好,隨即甩手將鄭風扔下了城牆,道:“我們中計了,所有人隨貧道殺出城去,”
這句話讓跟隨在他身邊的那些強者感到莫名其妙,可是此時獸潮已經將流沙城圍的水泄不通,就算他們不願意,也得去執行,不然,就只能留在城中被魔獸吞食,
鄭風臉色蒼白的掉落在城下,立即有三頭魔獸發現了他,張着血盆大口,滿身腥氣的撲了過來,
這一瞬間,在鄭風心裡想起了許多事,兒時的種種經歷,與鄭雲姐弟二人相互嬉笑,母親的慈愛,鄭天豪的嚴厲,以至後來鄭家落難,隱入毒王谷,
一幕幕場景急速在他腦海閃過,而撲向他的那三頭魔獸也已經近在咫尺,
“砰砰砰,”
突然撲咬而來的三頭魔獸都倒飛而出,緊接着,鄭風便覺得自己被人拎了起來,耳邊風聲呼嘯,
睜眼一看,發現一位帶着厲鬼面具的男子,正拎着自己向遠處的荒漠飛去,此人速度極快,僅僅眨眼間,便衝出了獸潮,甚至連空中飛旋的鷹隼都無法與之相比,
在遠處的一片沙丘後停下,鄭風剛想感謝,那個人卻突然轉身冷冷的看着他,道:“滾,”
“我……”鄭風還想說什麼,而對方的身形卻突然變淡,下一刻,突兀消失在他眼前,
流沙城,此時已經陷入了一片血泊中,無數殘肢斷臂散落在這座城市裡,一頭頭體型龐大的魔獸,在城池內橫衝直撞,
慘叫聲,驚呼聲,魔獸的咆哮怒吼聲,響徹雲霄,靈陽子率領的十幾位強者,已然殺出重圍,向着遠處匆匆而去,至於那座城池,卻早已被他們拋棄,
“我還是出手救了他,”此刻,張浩卻站在一座沙丘上,看着有些踉蹌而下的鄭風,心中嘆了口氣,
剛纔不知爲什麼,他突然不忍看着鄭風慘死在魔獸口中,或許是那個少年是鄭雲的弟弟,又或許是他回憶起來第一次遇到鄭風時,對方流露出的不屈神情與他有幾分相似,
直到少年的身形消失在遠處的一片起伏沙土後,張浩才收回視線,道:“我難道還是沒有忘了她麼,”
“嗚,”
圍攻流沙城的獸潮內,再次響起那種低沉的吼叫,隨着靈陽子帶人撤走,這座矗立在荒漠幾百年的城池,頃刻間變的土崩瓦解,
一頭頭魔獸不斷撲殺着依舊血戰的那些修真者,從清晨第一縷陽光開始,這場屠殺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傍晚,
流沙城方圓十幾裡內,一片血色,連黃沙都被鮮血浸透,這一戰,整整十幾萬人喪生,而獸潮也損失慘重,
張浩始終站在那片沙丘上未曾出手相助,直到獸潮緩緩退去,他才離開,
然而,與此同時,接天峰下,漫山遍野都是體型龐大的魔獸,這些魔獸的氣息最弱都在空冥後期,其中有數百頭,看其模樣已然渡劫,獸首人身極爲怪異,
而此時,這些魔獸卻都匯聚在此地,獸羣出奇的平靜,沒有一頭魔獸敢發出低吼聲,一股壓抑的氣氛瀰漫在接天峰附近,
而這座直入雲霄的山峰上,此刻也站滿了接天閣弟子,一個個面容蕭肅,等待即將到來的大戰,
“將天維老兒交出來,否則,踏平接天峰,”獸羣當中突然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緊接着,一隻青色大鳥馱着一位白衣女子緩緩騰空,
白衣女子盤膝所在大鳥背上,如墨黑髮隨風舞動,輕紗將其面容遮掩,可掩蓋不住那雙冰冷的瞳孔,
而在白衣女子的雙膝上,擺放着一把黑色古箏,這把古箏,正是傳說中的萬獸譜琴,
“鄭雲,沒想到你連自己親身父親的生死都不顧,呵呵,本閣主倒是小看你了,”天澤面帶微笑的站在接天峰陡峭的懸崖邊上,聲音緩緩迴盪空中,
“鄭雲已經死了,現在的我只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然而白衣女子的神色卻沒有絲毫波動,彷彿剛纔那句話是在說一個不相干之人,
見狀,天澤卻是突然大笑起來:“好一個行屍走肉,那你能告訴本閣主,是誰把你變成這個樣子的麼,”
“好,既然你不說,本閣主來講,如何,”發現白衣女子並不答話,天澤冷冷一笑,道:“你做的這一切可都是爲了張浩,”
聽到最後兩個字,白衣女子冰冷的瞳孔微微波動,隨即便又恢復了那種死一般的平靜:“你還有半柱香的時間,”
見此情形,天澤臉色一沉,哼道:“你有什麼資格來替那小畜生報仇,別忘了,當初是你將鎮魂釘親手打入他的體內,要說該死,第一個該死的就是你,”
聽到這番話,白衣女子的神情突然變得一片暗沉,半晌後才道:“天維死後,我自然會去給他一個交代,但現在……我必須將天維人頭帶走,”
“哼,你終於承認自己是鄭雲了,呵呵,真是可笑,爲了一個並不喜歡你的男人,居然連自己親身父親都能置之不顧,本閣主當真受教,”天澤冷冷一笑,雙眼緊盯着懸崖下的白衣女子,道:“可惜你做的這一切,他未必會領情,”
“時間到了,”再次沉默片刻,白衣女子突然緩緩吐了口氣,雙手十指放在了那把古箏琴絃之上,
隨着十指撥動,悠揚琴音立即向四周擴散而出,接天峰下的那些魔獸頓時發出了低沉咆哮,
“嗤,”
幾道破空聲突然從遠方傳來,剛想開口的天澤,擡頭望去,那幾道身影已然到了附近,便微微一笑:“靈道長,辛苦了,”
這幾人正是從流沙城趕回來的靈陽子等人,此時他們也看到了接天峰下黑壓壓的獸羣,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特別是這些人發現放在白衣女子腿上的萬壽普琴,雙眼頓時變得明亮起來,靈陽子與天澤寒暄了幾句,便道:“她果然來了這裡,”
而天澤卻是微笑着向下望了一眼:“早有預料,既然靈道長已經回來,這裡便交給你,”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懸崖邊上,彷彿並不擔憂下面那黑壓壓的獸羣,
可是沒等天澤走出幾步,腳下的接天峰卻突然劇烈顫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