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犬類魔獸呲牙咧嘴的叫喚一聲,剛想返回將皮囊刨出來,渾身毛髮卻突然豎起,雙眼透着兇戾緊盯前方。
見狀,大漢立即揮手,示意駝隊停止前行,低聲問道:“怎麼了?”
名叫黑皮的魔獸低吼兩聲,隨即緩緩向前走去。而大漢神色隨即緊張起來,從腰間抽出一把彎刀,目光警惕的注視着周圍。
“呸,這他孃的是什麼鬼地方!”前方沙坡下傳來一聲謾罵,緊接着,便看到張浩蓬頭垢面從走了上來,咧了咧嘴道:“這是哪?”
一看是個人,大漢的神色就放鬆許多,滿臉疑惑的問道:“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聽聞此話,張浩擡頭看了看天,隨即罵道:“鬼知道從哪兒來的,對了,距離這裡最經的城池在哪個方向?”
大漢小心翼翼的將彎刀收了起來,心說眼前這傢伙難道腦子有問題?可臉上卻不露神色,想了想道:“距離此處最近的應該是仙雨城,不過想要到那裡,你至少還得走十天!”
一聽此話,張浩眼角就跳了跳,罵罵咧咧的道:“十天?這他孃的能在中州打上三個來回了!”
大漢並不知道他趕路的速度,自然是以自己標準來衡量,聞言,笑了笑道:“十天能趕到已經算是不錯,要是半路上遇到沙蛇羣,你一輩子都走不出去!”
“你們這是要去哪?”張浩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一人獨行,很容易在這無盡沙漠迷路,便打起了這隻駝隊的主意。
然而,那位大漢卻顯得極爲警惕,看了看他,道:“怎麼?你想跟我們一起走?”
這時,名叫黑皮的魔獸,也呲牙咧嘴的發出警告聲。
張浩心中想了想,反正這次前來是尋找靈兒,具體去哪兒還真不知道,索性與他們結伴,先到附近的城池,在打聽靈兒的下落不遲。
依照小丫頭的性子,她無論在哪兒,都不會安安穩穩的呆着,必定會到處惹是生非。
“呵呵,這位大哥,你們不必緊張,我只是在此處迷路,想要跟着你們前往最近的城市,要是方便的話,不妨咱們一起走,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想通後,張浩就笑着走了上去,從納戒內取出一塊上品靈石,道:“這個就當你們帶着我的報酬,怎麼樣?”
大漢雖然修爲僅有元嬰初期,但眼裡確實不錯,一看之下,便皺了皺眉,道:“靈石?”
然而,魔獸黑皮,卻低聲悶吼起來,渾身毛髮根根豎起,對張浩極爲不友好。
見狀,大漢立即搖頭:“對不起,黑皮說你身上的殺氣太重,它不相信你!”
一聽此話,張浩嘴角卻咧到了耳根,心說騙鬼呢,你要是能聽懂這畜生說什麼,還用得着來這個鬼地方討生活?
不過他臉上並沒有表露出什麼不滿,想了想,又從納戒中取出一顆“龍淚蘭”,嘿嘿而笑,道:“沒關係,我會讓它相信我的!”
說着,便將這株“龍淚蘭”在黑皮眼前晃了晃。
這株靈藥可是他從玄龜星君老巢裡偷出來的,當時老烏龜私藏了不少東西,被他發現,將老窩端了個底朝天,最後還差點把玄龜星君氣死。
龍淚蘭也是在那個時候落入張浩手中,這種靈藥能散發出一股特有香味,可魔獸聞了之後,卻淚流不止。
張浩將龍淚蘭在黑皮眼前晃了一晃,卻見它立即打着噴嚏向後退去,同時用一隻前爪不斷扒拉鼻子,眼淚很快就以流了下來。
“看吧,它已經被我的真誠感動,同意了!”張浩嘿嘿一笑,將龍淚蘭收起,吹了個口哨。
而大漢卻扯了扯嘴角,心中大罵不止,可是出門在外,最忌諱與人結怨,只好將這口氣生生嚥了下去,哼道:“你跟着我們也成,但是要敢耍什麼心眼,就別怪老子不客氣!”
一聽他答應,張浩便笑了起來,連連點頭道:“放心,我只是想要你們帶路,至於你們身上這點兒東西,沒興趣!”
見此情形,大漢吆喝一聲,駝隊再次啓程,向着日落的方向緩緩前行。一路上,駝隊中的那些夥計,都不怎麼開口說話,起先張浩是以爲他們都在提防自己,後來慢慢的才得知這些人是爲了節省體力。
沙漠中行走,能帶水有限,每個人一天都有固定的飲水標準。雖然駝隊中這些夥計自身都有一定修爲,但他們還沒有達到辟穀境界,日常消耗,大部分都要靠食物與飲水補充。
經過交談,得知那位大漢名叫丁漠,連他自己都嘲笑,說這麼名字天生就得在沙漠裡討生活。
元嬰初期的修爲丁漠,放在其它地方也算是一方強者,可在中州,卻只能算是中下層次。
“這些年雖然在大漠中過的辛苦,但好在心裡踏實,不像以前,每天都要提心吊膽!”丁漠邊走邊笑了笑道。
而張浩也沒多問,嗯了一聲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日頭已經西下,最後一絲斜陽留戀了片刻也隨之消失不見,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大漠上一旦到了晚上,溫度會降的很低。
丁漠想要趁着天沒完全黑下來再向前趕一段路,可是卻被張浩阻攔下來,正在衆人不解之際,前方沙土上出現了一道細小波紋。
要在平時,或許還引不起他們的主意,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衆人的神色卻不得不警惕起來。
黑皮倒也兇悍,沒等丁漠招呼,便獨自衝了上去,兩隻前爪如同風輪般在沙土上刨動着,片刻後,一個半米深的沙坑出現在衆人面前。
就在他們疑惑之際,黑皮突然跳進沙坑當中,裡面立即傳來咆哮聲,緊接着,平靜沙面砰的一聲炸裂。
見狀,丁漠頓時吼道:“抄傢伙!”
而他同時已當先衝了上去。看沒等他靠近沙坑,黑皮卻從裡面跳了上來,衝他呲了呲牙,看樣子是在笑,可那表情實在怪異,讓人不敢恭維。
“他孃的,你又敢騙老子!”丁漠微微一怔,隨即抄起手掌,在黑皮腦袋上狠狠煽了一巴掌。
駝隊中的那些夥計,也都鬆了口氣,這頭魔獸一路上顯然沒少跟他們開這樣的玩笑。
經過黑皮這麼一鬧,趕路已經不可能,所以丁漠下令,讓隊伍休息。而那些夥計忙着將帳篷搭建起來,點燃一堆篝火,十幾人都圍在附近,將準備的乾糧取出。
丁漠將一塊兒乾巴巴的東西扔給張浩,道:“吃吧,明天還得趕路!”
藉着篝火,張浩看了看,發現是一種極爲瓷實的餅子,一般人沒有個好牙口,還不一定能咬下去,便笑道:“你們一路上就吃這個?”
丁漠以爲他嫌棄東西不好,就笑道:“能有的吃就不錯了,在這大漠當中,隔三差五斷糧的多了去,你知道每天死在這裡的有多少人嗎?”
張浩哪能知道這些,搖了搖頭,在乾巴巴的餅子上咬了一口,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死人,在哪兒都一樣!”
聽到這番話,丁漠神色明顯一怔,隨即笑着點了點頭,甩給他一個水囊,道:“省着點兒喝,這裡可不比外面,喝完了,你的命也就到頭了!”
這時,黑皮不知道從哪兒溜了過來,蹲坐在丁漠身旁,吐着舌頭直勾勾的盯着張浩手中水囊。
見狀,丁漠罵了一聲,隨即將它按的爬在地上,怒道:“你今天的那份已經喝完,少他孃的在這裡給老子丟人!”
而黑皮卻嗚咽了一聲,將頭埋了在前爪之中。張浩看的好笑,便問道:“這頭魔獸看上去有些像蒼狼,卻比蒼狼大了許多,你從哪兒弄來的?”
“說起來可就話長了!”丁漠喝了一口水,道:“當年我還是剛入這一行時,有一次跟隨隊伍接連走了十幾天,突然遇到沙漠風暴,等到大風停下來,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後來靠着身上的一點兒水,捱了兩天,當時那真他孃的不是人乾的事!”
說到此處,丁漠罵了一句,這才繼續講述:“後來實在走不動,就什麼也不再去想,乾脆躺在沙漠裡等死。其實做我們這一行的,早就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天。後來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只是覺着有什麼東西在舔我的臉,等到醒來,卻看見黑皮趴在附近!”
“它沒吃你?”然而張浩卻神色狐疑的看了看黑皮。
丁漠則微微一笑,用手揉着黑皮的腦袋,道:“我當時也納悶,後來才得知它是一頭孤狼,沙漠裡的狼都會結伴成羣,捕獵過往的駝隊,黑皮卻不一樣。據它說,自己是被狼羣趕出來的,呵呵,誰知道這個傢伙說的是真是假!”
話音剛落,只見丁漠將一塊乾巴巴的餅子放到黑皮嘴邊,拍着它道:“這個傢伙很聰明,我醒來之後,就見它叼着皮囊跑了出去,沒多大工夫,就弄回來一壺水。那個時候,修爲還沒到結丹期,一壺水可謂是救了我的命!”
說起這些,丁漠就覺得好笑,搖了搖頭道:“再後來,我們就結伴走出了沙漠,相處的久了,也能懂它一些簡單意思,二十多年,黑皮一直跟着我在沙漠中來回奔波!”
“有時候,魔獸比人更好相處,至少它不會在背後捅你一刀!”說完這些,丁漠卻突然嘆了口氣,臉上神色有些蒼涼。
張浩嗯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沒聽到,只是盯着黑皮雙眼。
這頭魔獸與蒼狼最大的區別就是有着一身黑色皮毛,除此之外,個頭卻不是很大,如果真如丁漠所言,黑皮在狼羣中必定會是個異類,容不下它也有可能。
駝隊中的那些夥計走了一天,都相繼鑽到帳篷裡休息,只留下丁漠坐在篝火旁守夜,這也是他這支駝隊中的規矩,頭領前半夜必須承擔守夜的職責。
張浩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片沙漠縱深達到幾千裡,連許多修真者都不願意進入沙漠深處。
丁漠與他交談起來,戒心也小了許多,光着膀子坐在那裡講起一些沙漠中的經歷。
這時,趴在一邊的黑皮卻突然豎起耳朵,緊接着,就猛然站起身來,發出警告般的威脅聲。
見狀,丁漠臉色微微一變,將腰間彎刀抽出,喝道:“都他孃的給老子起來,那幫畜生來了!”
一股靈魂之力瞬間從張浩身上,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去,可是卻沒有發現周圍有任何生物。
就在他心中感到疑惑之際,那些夥計就已經從帳篷中衝了出來,手中緊握着各自兵刃,神色警惕的圍攏在篝火附近,有人壓低聲音問道:“來了多少?”
“沙沙……”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張浩眉頭微微一皺,腳掌不着痕跡的跺了跺地面。緊接着,距離他們十幾米外的一處沙土砰然炸裂,而藏在裡面的東西也終於露出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