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當空,飛龍城燈火通明,位於城池中心的這片廣場上,更是閃爍着絢爛火光,煉器師使用的那些火焰,散發出各種光澤。
然而就在蔣閒從面前熔爐內取出那件通紅的鎧甲之時,異變卻突然降臨,在他身邊的那位煉器師,口中猛然涌出鮮血,緊接着,位於其面前的一座古銅熔爐轟的一聲炸裂開來。
巨大的衝擊波,直接將周圍數十人掀翻,而蔣閒頓時飛了出去,身在半空就以鮮血淋漓,那件通紅的鎧甲也隨之破裂。
這一幕發生的極爲突兀,好半晌,周圍的觀看之人才回過神來,此時已有人上來將那些受傷的煉器師拖了下去,參加比賽的人數頓時銳減八十多人。
剛纔爆炸的中心,一道道細密裂紋出現在堅硬的石板上,依稀可見斑駁血跡,看上去觸目驚心。
張浩距離此處頗遠,並沒有收到波及,可仍就皺了皺眉,揮手在身邊佈置下一道無形壁障。
催劍偏頭看了看那些被脫下去的人,冷笑一聲,從納戒中取出一塊兒飛羽石,投入面前熔爐,隨即一股火焰將之捲入其中。
此時,來自西北特洛城的趙雪瑩,依舊悶頭煉製,彷彿剛纔發生的那些事情,她並沒有察覺。
蔣閒的傷勢頗重,面目被炸得血肉模糊,已經奄奄一息,可手中卻緊緊抓着那件通紅的鎧甲,不過此時那種紅色卻十分鮮豔。
張浩本不想管此時,可目光觸及到蔣閒逐漸渙散的眼神時,卻在心中嘆了口氣,隨即站起身來向他走去。
“怎麼?這就煉出來了?”見狀,催劍忙裡偷閒的諷刺道,不過他看見張浩徑直走到奄奄一息的蔣閒身邊,才明白過來,不由得冷笑道:“多管閒事!”
蔣閒倒下的地方離此並不遠,當張浩走到他身邊時,才發現那件鎧甲上的紅色是因爲被鮮血染透,與剛出爐的時候截然不同。
看到他過來,蔣閒嘴脣動了動,似是想說些什麼,可口中卻溢出一股血沫。
“羔……羔子,我……我……”鮮血從嘴角流下,順着他的脖頸滴落,蔣閒渙散的眼神,此時有了一絲光彩,擡手緊緊抓着張浩手臂,想要說些什麼,然而卻顯得越發困難。
“放心,你死不了!”見狀,張浩隱藏在面具下的眼眸露出一絲凝重,吐了口氣道:“你曾幫過我,就憑這一點,我也會把你救回來!”
說罷,他便將之扶起來,剛想帶着蔣閒回到自己位置,徐家卻來了一幫人,爲首的正是徐澈兒。
這個敢作敢爲的女孩,此時看見他,卻顯得有些不安,猶豫着剛想說話,張浩卻冷冰冰的道:“這件事情和你無關!”隨即帶着奄奄一息的蔣閒,回到自己剛纔所坐的位置。
見此情形,徐澈兒無奈的嘆息一聲,便帶着人返回了徐家觀看席位。
蔣閒的傷勢極重,想要保下這條命,必須使用非常手段,張浩將他扶着坐在一旁,將左手輕輕放在他的肩上,看上去好像是怕蔣閒摔倒。
但一縷銀色火焰卻已順着搭在其肩膀的左手進入蔣閒經脈,不死星火立即在經脈中穿梭起來,釋放着濃郁的星芒。
另外一邊,張浩還要兼顧乾坤爐內的情況,不久後,額頭上就已經滲出汗水。
“師父,我們爲什麼不去幫他?”廣場東側,小依站在那裡眺望着,突然回頭問道。
而惜月卻神色不愉的哼了一聲,隨即將目光從張浩身上移開,冷着臉道:“那個小賊到現在都沒來找我,我爲什麼要幫他!”
一聽此話,小依眼中便充滿無奈,輕輕拽了拽惜月的衣袖:“師父,現在可不是賭氣的時候,萬一要是張大哥也出現意外,可怎麼辦?”
“那個可惡的小賊比猴子都精,纔不會出事!”然而惜月卻轉過身去,不再去看張浩,輕聲自語道:“就算我現在去幫他,他也未必領情!再者,比賽已經開始,我突然闖進去,萬一要是連累他被取消資格,以後說不定還怎麼樣被他埋怨!”
小依皺了皺眉,依舊不死心的說了些什麼,可惜月始終不肯鬆口。
先前爆炸波及到的人,大多都被擡了下去,那些無人理會的,最後也被李軒揮手,讓一幫人拖出廣場。
高臺上的十幾位老人,始終都沒有挪過身子,彷彿那裡發生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有幾個還與旁邊之人說笑着什麼。
一片血紅色的巨大鱗片突然從納戒中飛出,隨即被張浩甩手扔入乾坤爐內。隨着鱗片進去,剛剛平靜的熔爐內突然沸騰起來,一股血氣瀰漫在陰陽之火中,與火焰接觸的地方,發出嗤嗤輕響。
萬年血蟒的鱗片,其中積累着濃厚的血氣,這種血氣達到了一個驚人地步。此時,乾坤爐內雖有陰陽之火煉化,但還是被那種血氣佔據了不小空間。
張浩也沒料到這種鱗片居然含有如此多的血煞之氣,立即收斂心神,控制着陰陽之火,開始將血氣分割開來煉化。
而另一邊,他還要兼顧蔣閒體內的傷勢,不免有些分心。
好在有驚無險,乾坤爐內瀰漫的血氣,被徹底煉化,已經是一個時辰後。而在這段時間,蔣閒體內的傷勢也趨於穩定。
直到此刻,張浩纔敢鬆一口氣。廣場上剩下的這些煉器師,陸續有人站了起來,不過自從先前那場炸爐事件,他們都顯得極爲小心。
一件件剛剛煉製出來的靈器兵刃被帶上高臺,可上面那些老傢伙們依舊不痛不癢的將之打發。
這種比賽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中午,坐在廣場上的人也所剩無幾,令張浩意外的是,趙雪瑩居然堅持到了現在。
不過看樣子,她顯然已經虛脫,煉器師雖然不像煉藥師那樣擁有崇高地位,但也擁有自己的價值。
或許外人只看到了他們手中煉製出來的一件件靈器,卻沒有人關注他們在這裡付出了多少,煉器時所消耗的靈魂能量,絕不下於人大戰一場。
再加上維持熔爐內火焰所用的靈力,消耗更是成倍增加,修爲稍淺之人,在煉製一件東西,便要虛脫幾日才能恢復。
趙雪瑩這個女人的城府頗深,張浩唯恐避之不及,自然不會去看她。
經過一夜的努力,蔣閒體內的傷勢已經基本穩定,此時也清醒過來,用手擦了擦臉上冷汗,轉過身來道:“羔子,這次……”
然而沒等他說完,張浩便將注意力投放在了乾坤爐內,只是對他揮了揮手便不再理會。
見狀,蔣閒倒是愣了一下,隨即點着頭向廣場外走去:“羔子,以後有什麼事需要我這把老骨頭,就來藍月國找我,後會有期!”
可是,蔣閒沒走幾步,耳邊就響起一道細微的聲音:“幫我去打探一下柳暮的下落,還有,療傷的是不要對任何人講起,儘快離開此地!”
蔣閒的腳步微微一頓,站在那裡點了一下頭,隨即匆匆離去。昨天如此重的傷勢,如今卻能快步而行,這足以引起一些人的關注。
蔣閒沒走多遠,就以被人盯上。高臺上,一位臉龐通紅的老人看着他背影皺了皺眉。見此立即有人走了過來,只見他吩咐幾聲,那個人便匆匆退了下去。
位於廣場東側的惜月,雙耳動了動,隨即嘆道:“真麻煩,可惡的小賊走到哪裡都不讓人省心,小依,爲師去去就回,你別亂走!”
說罷,惜月便突兀消失。等到小依反應過來,身邊早已沒人。
趙雪瑩口中突然涌出鮮血,隨即緩緩站起,汗水已經將她衣衫溼透,顯露出凹凸有致的身軀。
然而,此時卻沒有人關注她那妙曼身姿,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她面前的熔爐上。
一件鵝黃色紗衣從火焰中緩緩升起,當看到那件紗衣時,張浩就以明白她爲什麼會消耗如此長的時間。
這種東西煉製起來極爲繁瑣,而且十分消耗心神,稍有不慎便會功虧一簣,沒想到趙雪瑩居然做到,不過看她蒼白的臉色,就知道體內靈力消耗極大。
帶着那件鵝黃色的紗衣,腳步沉重的走上高臺,負責鑑定的那位老人先接過來看了看,隨即點着頭道:“中品靈器紗衣,這種靈器可不多見,呵呵……”
只見他笑着便將紗衣交到了另外一人手裡,卻是頗爲滿意的看着趙雪瑩,道:“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細膩的心性,不錯,不錯!”
在連說了兩個不錯後,這位老人突然話鋒一轉,道:“不知姑娘的恩師是哪位高人?”
一聽此話,高臺上的幾位老人便笑了起來,其中一人大概是與他頗爲熟悉,便奚落道:“廖兄不會是又想收徒了吧?呵呵,這個女孩倒是性格堅毅,就怕你降服不了!”
姓廖的這位老人回頭看了看他,哼道:“成老鬼,你要是眼饞的話我們可以比試比試,誰勝了就做這女娃師父!”
見此情形,其他幾人卻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道:“你們兩個老傢伙都一把年紀,也不怕在小輩面前丟臉,這件事情還是等比賽結束再說!”
話音剛落,臺下便又走上來一人,手中拿着剛剛煉製出來的長槍,姓廖的老人接過來看了看,隨手卻塞了回去:“連下品靈器都算不上,虧你磨蹭了這麼久,滾蛋!”
而那位剛上來的煉器師,一聽這話便泄氣,耷拉着腦袋轉身離去。
這時,坐在高臺上的十幾位老人,都查看過趙雪瑩煉製的那件紗衣,相互點着頭七嘴八舌評論一番,大多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話,並沒有什麼實質內容。
等到紗衣轉了一圈,回到負責鑑定的那位姓廖老人手裡時,趙雪瑩便伸手接了過來,對其行了一禮,道:“回前輩的話,弟子曾經並沒有師父教導,不過現在有了!”
一聽這話,姓廖的老人怔了怔,隨即便明白過來,大笑着道:“好,好,從今天起,你便是我廖幕然的徒弟,誰要是敢欺負你,爲師必爲你出頭!”
而坐在廣場中心的張浩雙耳抖動,嘴角隨即緩緩掀起一抹冰冷弧度,趙雪瑩能在如此年紀便煉製出頗爲繁瑣的靈器紗衣,鬼才會相信她沒有師父教導。
不過這一切都與他無關,此時廣場上剩下的人已經不多,而他乾坤爐內的瀰漫的血色也盡數消失。
藍白兩色火焰中,顯露兩片直徑超過兩米,閃爍着暗金色光澤的鱗片。正是他先後投入爐中的血蟒鱗。
隨着爐內溫度越來越高,乾坤爐在他面前緩緩懸浮起來,裡面傳來了陣陣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
目光在那些剩下之人身上掃過,張浩便將心神投入乾坤爐內,而那些被他煉化的暗沉鋼此刻在靈魂之力控制下開始蠕動,很快便形成了一顆直徑十幾米的鏤空圓球。
雖然只是粗胚,但那種磅礴之氣卻以顯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