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血色光芒的瞳孔,冷冷注視着靈虛子,張浩突然仰頭咆哮道:“殺!”
隨着這個帶着無邊怒火的聲音發出,只見他舉起右手,一拳向靈虛子轟了過去。
在這一拳上沒有絲毫靈力涌動,但那股濃郁的煞氣,卻讓人生不起絲毫反抗念頭。
煞魔之體,天生就充滿了無休無止殺戮,不管出現在面前之人是誰,他都會將其撕成碎片。
“小兄弟,是我!”
見狀,靈虛子心裡一驚,急忙閃身向後退去,口中同時傳出如同驚雷般的猛喝。
本想用喝聲讓張浩心神震顫,從而在煞魔的控制下出現鬆動。
可是張浩彷彿對外界的聲音沒有絲毫感覺,拳頭之上涌動着一股股凶煞之氣狠狠轟了過來。
現在的他,體內經脈盡斷,靈魂之力也受到禁錮,雖然身上那種凶煞之氣讓人心神動盪,但靈虛子一旦反應過來,自然不會懼怕這些。
只見這位老人身形閃動間,便已然來到了他背後,手掌輕飄飄的在他背上推了一把。
“吼…”
身體失去控制,撲到在地上,可張浩嘴裡卻傳出一聲如同野獸般的怒吼,隨即從地上一躍而起,轉身再次向靈虛子撲了過來。
靈兒看的眉頭直皺,從他此刻的表現來看,心神顯然已經全被煞魔控制。
現在的他就像是一隻困在牢籠當中的猛獸,只要出現在他面前,便會受到攻擊。
無奈輕嘆一聲,靈兒對靈虛子揮了揮手,道:“咱們先離開他的視線再想辦法!”
聽到這句話,靈虛子也是恍然,留在這裡,只能讓張浩越來越狂躁,只有先離開他的視線,才能讓他慢慢平靜下來,到時候再想辦法就是。
“師父,弟子想去再爲小兄弟了煉製一些凝神靜氣的丹藥,這裡就勞煩您多多留心了!”
靈虛子點了點頭,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着再次向他撲來的張浩,急忙說道。
靈兒心煩的揮了揮手,表示答應,二人相繼騰空而起,遠離了此處。
又尋了一個可以勉強容身的山洞,靈虛子將納戒中的山河鼎取出,開始升爐煉丹。
靈兒則是站在高空注視着發狂的張浩,眉頭緊皺,不知在想什麼。
直到日頭落下海面,張浩纔算是耗盡氣力,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倒在了地上。
“你還記得我嗎?”
見狀,靈兒急忙從空中落下,來到他身邊,一臉凝重的問道。
可是她的這個聲音卻立即讓張浩受到刺激,神色猙獰的怒吼一聲,跌跌撞撞從地上爬了起來,猛然向靈兒撲了過去。
看着這一幕,小丫頭心中一酸,卻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就這麼變成了只是殺戮的野獸,這比殺了他還要讓人難受。
“鄭雲,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要殺了你!”
閃身躲開撲來的張浩,靈兒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這麼一句話。
可是這句話一出口,神色猙獰的張浩卻突然愣在那裡,好像在努力思索着什麼。
“你……”
見此情形,靈兒眼神露出一絲狂喜,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面前,問道:“你想起我了對不對?”
這句話剛剛出口,張浩卻猛然咆哮一聲,再次向她撲了過來。
“唉……”
靈兒一臉失望的嘆了口氣,隨後閃身騰空而起。剛纔還以爲張浩記起了什麼,現在看來不是。
臉上的失望之色越來越濃,小丫頭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一個靈魂體雖然不能像常人流出真實淚水,但那些從靈兒眼睛當中流出的東西,卻和淚水一模一樣,也不知道這丫頭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開始只是小聲抽噎,到後來竟然不管不顧放聲大哭起來,哭聲迴盪在這座小島上,帶着一股淒涼。
聽到哭聲,靈虛子急忙從山洞中走出,可是當他看到竟是靈兒站在半空哭泣,卻立即縮着脖子退了回去。
他可不敢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小丫頭視線內,否則一定會成爲發泄的對象。
那個丫頭一旦發起飆來,任誰都吃不消。
靈兒嗚嗚的哭聲持續了半柱香才漸漸停息下來,這段時間,張浩彷彿沒有聽到似的,只知道將視線當中的一切活物抹殺。
靈兒看的更是心酸,想到張浩半個多月沒有吃東西,急忙從海中抓來一條大魚,交給靈虛子處理。
正在煉製丹藥,沒想到卻接到了這個任務,靈虛子低聲抱怨了一句,還是乖乖將那條大魚使用九龍天火令烤熟。
靈兒拎着那條烤焦大魚,回到張浩身邊,慢慢靠近他放在腳下,才輕聲說道:“知道你餓了,這是我特意爲你抓的,快吃吧!”
這句話要是張浩清醒時聽到,估計會氣的當場暴走,這丫頭是喂狗麼?
可惜現在的他卻對此渾然不知,一把將那條烤焦的大魚抓過撕咬起來,小丫頭看着彷彿變成野獸般的他,卻幽幽的嘆了口氣,隨即轉身離去。
海島之上生活着一些不算太大的野獸,一個月,整整一個月時間,張浩依靠本能穿梭在這片島嶼之上,將那些獵物殺了個乾乾淨淨。
充滿血腥的場景幾乎每天都會上演,沒有了靈力,他只是依靠強橫的身體與那些野獸搏殺,而身上的傷口卻從未癒合。
靈兒怕他遇到危險,一旦有厲害魔獸出現在他視線中,便會出手提前擊殺。
就這樣,三個人生活在充滿血腥的小島之上,除了每天必行的殺戮以外,倒也相安無事。
只是在這段時間,張浩體內斷裂的經脈,以及被煞魔控制的心神,卻一直都沒有絲毫好轉,這讓靈兒心中更加憂慮不已。
“師父,這是新煉製出的清心丹,你給小兄弟服下吧!”
靈虛子拿着一瓶色澤幾乎透明的丹藥,神色頹廢的說道。
靈兒也沒跟他客氣,一把將這瓶丹藥接過,轉身向遠處的張浩走去。
那裡到處都是野獸的殘肢斷臂,鮮血將地面都染成了紅色。而張浩血紅的瞳孔中卻充滿了興奮。
“把這個吃了!”
靈兒走到他附近,將一顆半透明的丹藥取出,輕輕放到腳下,隨後小心翼翼退了回來。
正在出神的張浩,聽到這句話微微一怔,隨即轉頭看着腳下那顆丹藥,彷彿是猶豫了一下,這纔將其從地上抓起吞了下去。
靈兒不忍看他如今的慘狀,將頭扭到一旁,咬牙切齒道:“終有一天,我會讓你也嚐嚐這種生不如死的滋味,鄭雲,你等着!”
顯然在小丫頭心中,以所有的恨意都集中在了鄭雲身上。
“鄭雲……”
可是變成野獸般的張浩,在聽到這個名字後,卻突然愣在那裡,口中隨即發出一聲嘶啞的聲音:“鄭雲……鄭雲……”
靈兒正打算離開此地,聽到他開口說話猛然怔在那裡,隨即一臉狂喜的轉過身來,看着張浩問道:“你想起來了對麼,快告訴我,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可張浩口中卻只反覆唸叨着鄭雲的名字,對小丫頭的詢問充耳不聞。
靈兒這一次並沒有失望,雙眼緊緊盯着張浩,片刻後,身形突然憑空消失,等到再次出現在這裡,手中已經拎着一個虛幻老人。
靈虛子正在山洞中愁眉苦臉的想着如何讓張浩有所好轉,只覺眼前一花,便莫名其妙的來到此地。
正不明所以的四處張望之際,小丫頭興奮的聲音卻在他的耳邊響起:“快看,他好像記得一些事情!”
聞言,靈虛子轉頭急忙向張浩望去,只見他靜靜站在那裡,反覆唸叨着鄭雲這個名字,身上那股凶煞之氣似乎也減少了許多。
“看來小兄弟的神智並沒有完全喪失,他還記得鄭雲!”
見狀,靈虛子臉上也露出了驚喜神色,急聲說道:“他還有救,他一定還有救,老夫……”
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靈兒便一巴掌狠狠煽了過來,怒道:“我讓你過來不是聽你說這些的,快想辦法,看能不能趁機喚起他的記憶!”
靈虛子此時也顧不得一代宗主威嚴,事實上,他在靈兒面前就從來沒有過什麼威嚴,急忙點着頭道:“師父放心,只要小兄弟還有一絲神智,老夫就一定會想到辦法!”
說完這番話,一股極強的自信重新回到了這位老人身上。
顯然前段時間,張浩的事情對他也有着不小打擊。
“那還等什麼,快想!”
靈兒可不管這些,見他不停囉嗦,立即怒喝起來。
沉吟半晌,靈虛子突然雙眼發亮,盯着張浩說道:“有了!”
見此情形,靈兒頓時神色興奮的問道:“什麼辦法?”
斟酌了一下言辭,靈虛子卻緩緩開口道:“小兄弟如果真的留有一絲神智,其實有兩個辦法可以試試!”
說到這裡,他的話音微微一頓,見靈兒臉上閃過不愉之色,便急忙說道:“第一,小兄弟既然記得鄭雲這個名字,那麼他就一定記得與鄭雲之間發生過的某種事情,我們可以讓這種事情重現,或者將鄭雲帶到這裡……”
“不行!”
還沒等他說完,靈兒卻果斷拒絕:“再來讓那個女人來害他一次麼?虧你想得出來!”
見狀,靈虛子只好嘆了口氣:“第二個辦法就是解開他體內禁錮,讓他以自身修爲去抵禦心魔侵襲!”
其實這個辦法最爲兇險,稍有不慎,張浩便再也沒有清醒的可能,將會徹底淪爲煞魔控制下的傀儡。
不到萬不得已,靈虛子並不想讓他去嘗試此法。
“好,就這麼辦!”哪知靈兒立即應允下來,點着頭道:“只要不讓他再見到那個女人,什麼辦法都行!”
靈虛子嘴角輕輕抽搐了兩下,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看到小丫頭那種不善的眼神,頓時偃旗息鼓:“既然師父覺得此法可行,那我們就按照這個辦法來做,只是……”
說到一半,他卻又偷眼看了看靈兒,見到小丫頭臉上神色稍有緩和,這才接着說道:“只是想要打破小兄弟體內禁錮,就必須找到一種極強的能量。利用這種能量,在配合弟子煉製的丹藥,內外夾攻之下,或可一舉成功!”
“極強的能量?”
靈兒目光疑惑的轉頭看着他,問道:“什麼意思?”
靈虛子向着張浩那裡瞥了一眼,見到他還跟剛纔一樣,反覆唸叨着鄭雲名字,不由得嘆了口氣:“只要能再找到一種像小兄弟體內的火焰,成功把握會更大一些!”
靈兒雙眼頓時一亮,隨即卻哈哈大笑起來:“你個老東西爲什麼不早說,這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