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選好了馬,各自熟悉了一下馬的性子,便拉着往馬場裡面的空地上去了。沈清薇選了方纔那一批棕色的棗紅馬,用還用馬刷子替它刷了刷身子,那馬兒頓時對沈清薇親暱了幾分。
衆人正要往裡頭騎馬的草地上去,卻聽見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大家不約而同的轉身,只瞧見李煦穿着一身月白色銀絲暗紋團花錦袍,騎着他的照夜白,從遠處而來。
沈清薇一時看的有些失神,只等李煦近了,這才稍微移開了視線,轉眼間李煦卻已經到了她的面前。
“你騎這這一批馬。”他翻身躍下馬來,將照夜白的繮繩遞到沈清薇的手中,額際上還滲出淡淡的汗珠來。
“我……”沈清薇臉頰微紅,捏了捏手中的絲帕,想起衆人都在這邊站着呢,一時卻不好意思說話,只把頭壓得更低了。
沈伯韜見了,只清了清嗓子,拉着馬往前走了兩步,這纔開口道:“三妹妹,我們先去熟悉一下馬場,你和豫王殿下稍後跟上就行。”
沈清萱被沈伯韜一提醒,頓時也明白了過來,便拉着林淵道:“表哥我們快走,你先教我啦,三姐姐有人教了。”
沈清薇聽了這話,臉頰越發一陣紅一陣白的,等他們三人都走遠了,這才擡起頭來,盯着李煦一眼不眨的看了半日,忽然覺得心口酸酸的,只上前兩步,拿着手中的帕子就要去擦他額際的汗,卻被他一把握住了,貼在脣邊輕輕的吻了一口。
“這才幾日不見,你怎麼清減了這許多。”沈清薇輕輕擦去李煦額頭上的汗珠,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蒼白的臉頰,一時只覺得心痛難忍。
“老毛病又犯了……咳咳……”李煦說完,只握着虛拳咳了兩聲,卻不等把話說完,一把將沈清薇納入懷中,只低下頭去,狠狠的吻上了她的脣瓣,靈巧的舌尖,攪亂了沈清薇的氣息。
那一個吻又長又深,直到沈清薇的氣息亂了,李煦這才萬分不捨的鬆開了她。
沈清薇半推半就的靠在李煦的懷中,擡起頭又看了他一眼蒼白的臉色和同樣紊亂的氣息,只開口道:“你真的沒事嗎?要不要去休息一會兒?”
“沒事,見到你就全好了。”李煦的指尖撫過沈清薇的臉頰,小聲問道:“爲什麼要學騎馬?”
沈清薇低着頭,想起當日和劉秀慧的賭約,只略帶嬌憨道:“還不是因爲你,當日拿着我當擋箭牌,這會子好了,人家找上我了,非要跟我賭一場才肯罷休。”沈清薇說完,只扭頭看着李煦道:“若是我輸了,那該怎麼辦呢?”
李煦被她這嬌憨的模樣給逗笑了,平素如高嶺之花的沈清薇何時露出過這樣的神色,李煦忍不住又摟緊了沈清薇道:“你若輸了,那我就出家當和尚去。”
沈清薇聞言,心下頓時一暖,李煦對她是情深義重的,他不會另娶她人,她當然也不會輸。
“走吧,我們再這樣磨磨蹭蹭的,那我可真的要輸了。”沈清薇雖然如今不會騎馬,但她以前也摸過馬,當時照夜白就沒把她摔下去,還乖乖的讓她坐着,可見這馬對自己也是照應幾分的,便伸手理了理照夜白的鬃毛,小聲道:“煩勞你幫我一回了,你家主子當不當和尚,可就全靠你了。”
“它叫雪影,是我父王送我的,當初只是一匹小馬駒,如今已經這般大了。從小到大隻聽我一人訓斥,如今已是能聽懂我說的話了。”
“當真這麼靈?”沈清薇才問出口,就想起當日劉秀慧摔下馬的事情,頓時就相信了。
“嗯,按說是這樣的,只是它上次被你騎了,卻沒有摔你,當真是特例了,大約也是知道你我之間的緣故?”
沈清薇聽了這話,臉頰越發紅了幾分,那時候他們纔剛認識,哪裡談得上什麼緣故,分明就是……沈清薇抿嘴一笑,擡起頭道:“分明就是它見我長得漂亮,故而捨不得摔我。”
李煦聞言,只無奈的搖了搖頭,視線卻不曾一刻在沈清薇的臉上離去。她說的沒錯,她確實漂亮,普天之下,也唯獨只有她,能入得他的心了。
“快走吧,再不走,你忍心我真的出家爲僧?”
沈清薇撲哧一笑,瞧着他蒼白的臉上多了一絲血色,這纔跟着他,一起牽着馬往馬場裡頭去。
林淵正在不遠處指導沈清萱騎馬,沈清萱見沈清薇和李煦也過來了,高興的在馬上招呼道:“三姐姐,你快看,這馬兒好聽話,我都快學會了。”
林淵聞言,只大掌一揮,在馬上輕輕拍了一下,那馬兒吃痛,就提起了前蹄,緩緩的邁開步子。沈清萱急得大叫了起來:“哎……表哥……表哥馬跑了,怎麼辦?”
林淵騎着馬跟在後面,見沈清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開口道:“你別怕,腰背挺直,拉緊繮繩,視線往前看,雙腳馬腹部,身體自然放鬆。”
沈清萱聽了這話,只鬱悶道:“表哥,你又要我挺直腰背,又要我身體自然放鬆,這……這到底怎麼辦呀。”
沈清薇這時候也笑了起來,翻身上馬,摟着雪影的脖子貼在它耳邊說了幾句瞧瞧話,最後纔將身子拉直了,稍稍緊了緊馬繮,用鞭梢輕輕的在馬上掃了掃,那馬兒便提起了前蹄,噠噠噠的邁出了步子。
沈清薇以前雖然沒怎麼騎過馬,但是跟着皇帝參加過不少次的皇家狩獵,對於騎馬的理論知識其實是很豐富的,知識缺乏實踐,如今她坐在了雪影的背上,忽然有一種被保護着的感覺,也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竟然一點兒也不害怕,只了馬腹,慢慢的跑了起來。
“三表妹,原來你會騎馬?”林淵站在一旁,看沈清薇這架勢,完全不像是新手,除了上身有些僵硬之外,其他的動作要領都很標準,怎麼看也不想是沒學過的人。
“不會,只是沒吃過豬肉,總也看過豬跑吧。”沈清薇淡定的騎在馬背上,超過了之前在她前面的沈清萱。
沈清萱看着沈清薇超過去的身影,頓時心中一陣感嘆,人和人之間確實是有差別的,她和沈清薇都是第一次騎馬,人家一上來就能騎着走了,她只能慢慢溜達。
“三姐姐,等等我……”沈清萱說着,隻手忙腳亂的踢了一下馬肚子,可那馬兒彷彿一點感覺也沒有,依舊慢悠悠的往前頭晃過去。
沈清薇騎了一下段出去,轉身的時候才瞧見李煦也已經跟了上來,李煦看着她,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只開口道:“看來,我不用去當和尚了。”
沈清薇撇了撇嘴角,笑道:“劉秀慧是武將之女,騎術自然很精湛,我不過才能跑一段而已,要想比她厲害,只怕還要苦練。”沈清薇伸手理了理雪影脖子上的鬃毛,心裡卻已暗暗下了決心。
沈清萱遛了兩圈,已是覺得腰痠背痛了起來,便坐在不遠處的涼棚裡面燒烤起吃的來。這馬場裡頭除了養馬,還養了好些牛羊,因此林淵請人宰了一隻全羊過來,大家圍在一起,一邊烤肉,一邊暖着身子。
這時候將將入春,外頭還很冷,烤烤火全身都暖和了起來。
沈伯韜也騎了一圈回來,聞到烤肉的香味,便下了馬,走過來湊起了熱鬧:“四妹妹的手藝倒是不錯,大老遠就聞到香味了。”
沈清萱眨了眨眼睛道:“剛纔騎了兩圈,肚子就餓了,淵表哥說這邊可以生火烤肉,我們就來了。”
一旁幾個小丫鬟小廝正在幫忙烤肉,沈伯韜拿了兩串羊肉吃了口,只覺得口舌生香,再加上方纔跑了一圈,前幾日在考上是的疲憊頓時少了不少。
沈清薇一溜煙騎出去好遠的路,一回頭就瞧見李煦一直和自己並轡而行,心中頓時就有幾分感動,又想起他大病初癒,這時候必定是勉力遷就自己,便索性放慢了速度,停了下來道:“我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一會兒吧。”
沈清薇擡起頭,看見李煦臉色蒼白,額頭上還有這點點的汗珠,她從袖中拿出手絹,伸手擦去李煦額頭上的汗珠來。李煦正目不轉睛的看着沈清薇,卻聽見不遠處有馬蹄聲漸近。待兩人回頭,纔看見劉錚和劉秀慧並駕齊驅的騎了馬過來,沈清薇只連忙收起了手絹,卻聽劉秀慧臉上帶着幾分不屑,冷笑道:“京城第一才女竟然和豫王殿下在光天化日之下私相授受,可真是好風景啊。”
若沈清薇還是當初十四五歲的少女,聽了這話必定是要面紅耳赤,和劉秀慧爭辯一番的,可如今她卻看淡了很多,只笑着道:“比不過秀慧郡主,當初在書院的後花園,堵着殿下的路不讓走,幸虧那事情沒有傳出去,若是傳了出去,只怕郡主也沒有什麼好名聲吧?”
“你……”劉秀慧眼神一怒,只瞧見沈清萱騎着的卻是當初害自己摔斷了腿的照夜白,只揮起馬鞭,朝着雪影的後面一鞭子猛的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