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勘察
白無塵冷眼看着這一切，沒有說話，也沒有坐下，從陳房的作風中已然看出他的品格，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白衣飄飄，不染世間的塵埃。陳房握緊了拳頭，臉色陰沉，他自然不會去挽留，在他的眼裡，白無塵就算再出名，不過一布衣爾！曹堅暗自嘆了一口氣，都是自己的錯，要是事先和縣令大人講明白也就不會有這樣的不愉快了，而今樑子結下了，該怎麼辦，他很頭疼！
曹堅離開了縣衙，出乎他意料的是白無塵沒有走，背對着站在門口，他心中一喜，趕忙迎上去。
“白大俠，是曹某招待不週，還望恕罪！”他猜不透白無塵的心思，只能先行說些客套話，希望能溫和的解決矛盾。
“曹捕頭，這不是你的錯，是白某失禮了，這件案子白某會查，還請曹捕頭帶路到案發的客棧一看！”白無塵隻字未提剛纔的事，一副很淡然的樣子。
“好，白大俠請隨曹某來！”曹堅見事情還有轉機，畢竟還是案子要緊，頭前引路帶着白無塵來到了那家小客棧。客棧的捕快們並沒有撤走，而且爲了方便起見，還臨時設立了停屍房，那些鏢師的屍體都在裡面。幾十個屍體被白布蒙着，夜裡看到這情景肯定極爲嚇人！
白無塵沒有先去停屍房，而是在客棧的廳堂裡觀察，他一眼就看出這裡不是第一現場，地上的血跡是被強行拖出來的。萬劍鏢局他了解，萬仇當年憑藉“萬劍歸宗”在江湖上闖出了名頭，萬劍山莊裡收藏了好幾把名劍，他也曾去見識過，和萬仇及劉青算是泛泛之交。是什麼人能在一夜之間就殺光了萬劍鏢局所有的高手，還奪了他們的鏢？白無塵蹙眉，他撫摸着桌子，此時他站的位置剛好是那位老婦人那天吃飯的位置。歪脖跛腿的夥計將這裡擦得很乾淨，沒留下一絲痕跡，白無塵想繼續轉轉，剛要挪腿就發現了不對勁，腳下不平，似乎凹進去了一塊！不錯，就是凹進去了一塊。他移開腳，發現了一個印記，是圓形的。客棧的地上鋪的是大青磚，有些凹凸不平很常見。白無塵目光閃動，仔細觀察這個圓形印記，甚至身子蹲下來用手觸摸。有灰，是青磚的碎屑。跟在後面的曹堅心裡驚奇，不明所以。
“白大俠，莫不是有什麼發現？”他看到的只是青磚，連那圓形印記都沒看到，這不能怪他不仔細，這個印記混合在坑窪的青磚間，確實很難被發現。白無塵拍拍手上的灰塵，站起身來。
“當時這裡坐着一個高手，手裡拿着一個木棍之類的東西，不，不是木棍，應該比木棍粗點，是柺杖！她不經意間動用了內力，這個印記就是這麼來的。此人的內力高深莫測，當在一流高手之列，有可能還不止！”
聽了白無塵的話，曹堅纔看到了那個圓形印記，心裡對白無塵很是佩服，這麼一個細節都能被他捕捉到，讓他這個自認爲是破案的老手自愧不如。白無塵在客棧廳堂裡，又轉了一圈，沒有其他的發現。
“曹捕頭，麻煩你帶路，白某想去看看鏢師們的屍體！”一邊走，一邊觀察血跡，不得不說，劫鏢的人做事很細，血跡是到廳堂的後門纔出現的，在廳堂和住房之間卻沒有一絲，不能判斷出他們是在哪間房裡被殺的，不過衙門不是吃素的，想來會查到些蛛絲馬跡！推開停屍房的門，即使過了兩天，血腥味還是很重，曹堅的鼻子微皺，白無塵沒有任何反應，更血腥的場景他都見過，幾個月前，季命一步殺一人，留下了多少花家子弟的鮮血！
“你們可曾查到他們遇害的具體地點？”白無塵掀開白布，首先看到的是一個普通鏢師的屍體，他的臉上滿是驚恐，死前受了不小的驚嚇。致命傷在胸，一刀砍在上面，立時喪命，看痕跡這一刀很快，是在電光火石間砍出的！
“不瞞白大俠，對於這一點我們已有定論，他們都是在中央的一個房屋裡被殺的，那個房屋裡門前有血，裡面更是血腥味十足！”
“那其他的房間你們都查了嗎？”鏢師們可能死在一間屋子裡，但那幾個鏢頭絕不可能，要想在一間房屋裡無聲無息的殺死五個高手史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的，劫鏢的人早已取得先機，不會這麼傻，故白無塵有此一問。
“都查了，沒什麼發現，其中幾個房間都沒有住人，只有西側的兩個房間有人住過，這只是一家小客棧，生意本就不好，不足爲奇！”曹堅不知道白無塵的用意，同時也有意賣弄自己的能力，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白無塵走到中間一排屍體那兒，掀開，這是一具女屍，萬劍鏢局只有一個女鏢頭，謝晚晴！她的傷痕在脖子，很細，像是被線隔斷的，很整齊！什麼樣的兵器能割出這樣的傷口，白無塵思索，不久有了答案，天下的兵器無奇不有，能造成這樣傷痕的卻只有一個！
“白大俠，這位謝晚晴鏢師的傷口是在下一直疑惑的，不像是劍傷，更不像是刀傷，到底是何種利器所致？”
“天蠶玉絲！”白無塵的眼睛還停在謝晚晴的傷口上，他在想謝晚晴的劍法不錯，可身上沒有其它的傷口，也沒有掙扎的跡象，難道對方的武功高出她很多？隨即搖搖頭否認了這個判斷，除非是一流宗門的宗主親至，比如域外四魔宗有宗主親自來劫鏢，不然謝晚晴絕不會毫無還手之力！
“天蠶玉絲？”曹堅壓根沒聽說過這是什麼東西，充滿了疑惑！
“天蠶玉絲是極寒的地方纔有的，由天蠶噴吐而出，至少在雲山及以西纔會偶爾有天蠶出現，所以說此物極其昂貴，非是一般人所能得！”雲山以西就是雪海關口，再下去就到了域外，這天蠶玉絲很可能是域外有關，果然又和域外四魔宗脫不開干係！
“原來是這樣！”曹堅恍然大悟的模樣，對白無塵更加的欽佩，年紀不到江湖閱歷卻如此豐富！白無塵蓋上了白布，開始看辛近的屍體，他的傷口也是在胸，和那些鏢師們沒什麼兩樣。接下來是辛遠，他的屍體最恐怖，**迸裂，頭上全是血，眼睛突出，再看他手蜷曲的姿勢，他是自殺的，這是重物纔會造成的傷口，而辛遠用的正是重錘！白無塵輕嘆，一個大好男兒被逼到這種境地，那些劫鏢的人真是無惡不作，這更加堅定了他找出兇手的決心！
繼而被翻開的是劉青的屍體，脖子上一道劍痕，眼睛睜開這，都是恐懼，彷彿見到了非常可怕的東西。白無塵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心想或許是劫鏢人中的那個拿柺杖的高手殺了他。萬仇的屍體不是白無塵掀開的是，是曹堅，他迫切的想解開內心的疑惑，萬仇的死狀是他疑惑最深的。表面沒有任何傷口，關鍵是死的樣子很安詳，沒有受到一點的痛苦！白無塵用手在萬仇的屍體上摸個遍，也沒有任何守內傷的症狀，那麼他是被什麼東西殺死的？越安詳白無塵就越覺得不對勁，哪裡最不對勁？嘴巴緊閉，鼻子沒問題，眼睛舒緩！咦？眼睛，不錯眼睛這裡最不對勁，平常的死人要麼死不瞑目，要麼雙眼閉緊，萬仇的眼睛有一條縫兒，讓他看上去更安詳！扒開他的眼睛，曹堅驚駭，其實不僅是曹堅，白無塵也沒想到會這樣！
萬仇的眼睛不能說是眼睛，只能說是一團灰霧，除了灰沒有其餘的顏色，眼白是灰的，瞳孔是灰的，到處都是灰的，這樣一雙眼睛沒法不嚇人！
“白大俠，這……這是怎麼回事？”曹堅平復心情，唯有話有些打結！
“灰魔眼，姜魔宗的絕技！”在姜魔宗中練灰魔眼的人不多，以爲要練此功條件極爲苛刻，先要將自己的眼睛挖下來，灌入一種特殊的藥物，再配合心法纔有可能練成功，現如今的姜魔宗……白無塵聯想起柺杖，此時想到了一個人，面色凝重了很多，連她都來了，萬劍鏢局押的是什麼鏢？
“曹捕頭，你知道這次萬劍鏢局奉命押的是什麼貨物？”現在這個問題成了重點，這次的劫鏢白無塵能確信是四魔宗的人乾的，至少姜魔宗是逃不了的！那個人或許還沒離開富春縣，但貨物是必定被運出去了！
“縣令大人已經派人去上面問了，可到現在還沒有結果，估計是一些稀世珍寶或者金銀財物！”死魔宗的人廢了這麼大勁就是爲了錢，這不可能，四魔宗不缺錢，缺的是能和中原對抗的東西，他們從來沒放棄過入侵中原的野心！
“好了，屍體看得差不多了，曹捕頭你去忙吧，白某一個人去剩下的房間轉轉，你就不用陪我了！”白無塵爲了證實心中的事，還必須好好勘察一番，萬劍鏢局的人死得太不尋常，尤其是五位高手的死，透着很大的貓膩，只有徹底弄清楚他們是怎麼死的，才能知道所有劫鏢人的身份！
曹堅想起衙門裡確實還有不少的事，向白無塵辭行，“那就有勞白大俠了，若是有什麼吩咐，叫一聲外面的兄弟就成！”說完退出了房間，和捕快們交代事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