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蹤跡
白無塵是個十分敏銳的人,很快就找到了幾具屍體,雖然不是季命常用的殺人手法,但他還是一眼就能確定人是季命殺的。黎倩感到有些驚奇,不知道白無塵是怎麼發現這裡有屍體的。白無塵繼續前進,這次沒那麼快了,幾乎每隔幾步都有屍體,但這些還不是重點,從死者的傷口上不難看出季命當時功力很足,殺這些人沒費什麼力氣。他想找的是季命最後殺的人,來判斷傷勢。這一片區域的血腥氣漸弱,最後殺的人一定在後面!白無塵調了馬頭,向遠離破屋的方向走,走了大約幾十丈,他皺眉,好濃烈的血腥味,前方的雜草上只有血,沒有死人,血明顯是撒上去的。他擡頭向上看了看,思考了一會兒,倏地臉色變了,他想到了一種可能,這血是季命的,從天上撒下來,能在天上攔住季命的,花家有一樣秘密武器——離別鏈!果然,又走了沒多遠,二十個精壯大漢的屍體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死得頗爲悽慘,離別鏈卻不知去向,這樣重要的武器花正怎麼捨得留在這兒?
黎倩畢竟是個女孩子,即使在黎魔宗時見過不少的血腥,此時猛然見到這麼多屍體,還是不禁想吐,不過她忍住了,域外四魔宗的兒女都有一股堅強的毅力,這是域外惡劣的環境使然。白無塵仔細的審查着屍體,心中已然明白壞事了,季命殺人通常都會採取最省力的方法,而這些人的傷口很深,很大,他不會做無用功,只有一種解釋,他當時受了很重的傷,急需殺完人之後離開。這裡是花家的伏擊地,季命受了重傷肯定走不遠。可這次他想錯了,他忘了一個人,花惜月,花家的第二批人馬今早就到了,他們也是考慮到季命的傷,可在這一帶搜了半天也沒搜到。
季命的恢復力很強,今早起來就能獨自坐在牀上了,他在調戲內力,治療自己的內傷。前幾天的戰鬥耗光了他所有的內力,今天總算有些起色,他必須儘快治好傷,危機遠沒有解除。熊剛天沒亮就去山上打獵了,家裡多了兩口人,他必須多獵些動物回來。而熊烈去揚州集市上賣昨天剛砍得柴,順便添些油鹽醬醋,他們兄弟倆好糊弄,對客人可不能大意。
熊烈今天很高興,柴木賣了不少錢,他想去打兩壺酒回家過過癮。酒的滋味真是好,說來他好久沒嘗過了。酒店裡面一般都可以打酒,熊烈循着酒香來到一家還算大的酒店。打酒的小夥計看到這種粗人最爲喜歡,因爲他們的酒量通常不小。
“哎呦,客官,您來了,小店的酒可都是瓊漿玉露,看着竹葉青,杜康,您聞聞,香不香,保準您滿意!”夥計笑嘻嘻的,很會做生意,打開一個酒罈,用手扇了幾下,頓時芳香撲鼻,熊烈肚子裡的酒蟲給勾起來了。
“好,夥計,給我灌兩壺大的,我要帶回去”,熊烈掏出了剛纔賣柴得到的碎銀子,這時他想起一件事,於是問道:“你這酒用來處理傷口如何?”
“當然可以,不過這麼好的酒來處理傷口太浪費了,您家裡莫不是有什麼人受傷,您可以到醫館裡買點專門用的廉價酒”夥計對熊烈還挺上心,興許是看他淳樸不忍心騙他,畢竟在酒店裡工作的夥計也是窮苦人家出生的。
熊烈沒有正面回答夥計的話,他本來是想到家裡還有一個受傷的病人,不知道需不需要藥酒,去醫館買有些張揚,機靈的他看出花月和季命一定是有困難才躲到他家的,小心無大錯,“沒什麼,只是隨便問問,今天難得高興,再多打一壺好了!”
“好嘞,客官您稍等,這就來幫您打好!”夥計眉飛色舞,手中打酒的活兒卻是沒停。不多久,酒打好了,熊烈付了銀子,提着酒出了酒館。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酒店裡一個袖子很長的男人在喝着酒,他一直在聽着熊烈和夥計的話,當聽到“處理傷口”時他的眼神一亮,那個漢子沒有回答夥計的話,必有隱情。熊烈走之後,他不動聲色的跟了出去。
熊剛先打完了獵回來,他今天的收穫很豐富,有不少的野雞野兔,還打了一隻獐子,能吃好幾天了,他的臉上露出憨憨的笑。
“姑娘,俺今天打了這麼多,咱們都有口服嘍!”熊剛最喜歡和花惜月說話,可能是她長得漂亮,相反他有點害怕季命尤其是看到他那對冰冷的眼睛,他就渾身不自在,好在季命在閉着眼睛運功療傷。
“熊大哥,你真了不起,謝謝你對我們這麼照顧!”花惜月起身行女子禮,以表達謝意。
“姑娘,這可使不得,俺是個粗漢子,只有點蠻力和武功,幫不了你們太多,你好好照顧這位兄弟,我去給這些畜生剝個皮,再去挑點野菜,俺知道姑娘家的不喜歡吃肉!”熊剛提着獵物,沒等花惜月說話,就去剝皮宰殺了。
中午的菜差不多做好了,不得不說熊剛這個粗漢子的廚藝還是不錯的,野兔燒得透爛,散發着香氣,還有烤獐子腿,野雞是用來煲湯的,山上的野雞味道很鮮。他還準備了幾個素菜,炒的蘑菇,青椒,估計是自家種的,還有一盤子野菜,野菜比家菜要香,碧綠碧綠的,讓人看着食指大動。熊剛擺好了碗筷,喊來了花惜月,花惜月扶着季命坐在桌子旁。
“姑娘,你們先吃,菜都做好了,不吃要涼了”花惜月本就有些餓,何況季命也需要補充營養,她剛想拿筷子夾一口,卻看見熊剛並沒有動筷子。
“熊大哥,你怎麼不吃?”她放下了筷子,主人家不動手,她是不好意思先動的,客隨主便的道理作爲一個世家女子她很清楚。
“俺在等二弟,俺們兄弟倆向來是一起吃飯的,不能吃獨食,這是規矩,你們快吃,兄弟的傷需要這些補補,來喝點野雞湯,可香了!”熊剛和熊烈從小相依爲命,他們互相約定,只要自己有一口湯喝,就絕對不讓對方餓着,就這樣度過了難知溫飽的童年生活,成年後才能自給自足。
花惜月爲他們的兄弟情義感動,“反正我們也不餓,就陪熊大哥一起等熊二哥好了,或許熊二哥在外面買些好吃的耽誤了。”熊剛有些信以爲真,覺得花惜月說得有理,二弟要是買東西回來給姑娘和兄弟補身子,這午飯豈不是吃早了。
在熊剛思索之際,外面傳來了腳步聲,熊剛聽了大喜,這麼多年的兄弟,一聽就知道是熊烈的。熊烈推開了木門,手中提着三壺酒,見到了一桌子的美味佳餚,心想今天這酒買的值。熊剛則盯着熊烈手中的酒,舔了舔嘴脣,這可是酒啊,好久沒嚐到,這二弟還真是會買東西。
“大哥,你看,上好的竹葉青,配你這桌子好菜,姑娘你們也不要愣着了,趕緊動筷子!”熊烈樂呵呵的,放了兩壺酒在桌上,還有一壺收了起來,熊剛看了有些不解。
“二弟,咱兄弟向來是吃光今天的,不想明天的,你將酒放起來作甚?”
“你這憨貨,還有一壺不是用來喝的,是給大兄弟致傷用的,我怕他傷口還沒好,就預備了一壺。”
熊剛打開了酒壺,聞到酒味就醉了,真是好酒,趕忙倒了一碗,牛飲似的下了肚,大呼好爽。熊烈見了,讓他喝慢點,酒是要慢慢品嚐的,可他哪裡願聽,又是一碗下肚,酒壺中的酒頓時少了一小半。花惜月被這兩兄弟逗樂了,掩嘴一笑,季命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也許這才稱得上是生活。
“你們未免高興了太早了些,季命,你自己走出來,我不想傷害其他的人!”外面傳來一道聲音,讓衆人臉色大變,季命的眼神瞬間冰冷,花惜月更是花容失色,內心很緊張。
熊剛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哪裡來的崽子,你讓俺們出去就出去,難不成你是揚州的青天大老爺?”話雖這麼說,動作可不含糊,在熊烈的眼色下,兄弟二人取了打獵用的木弓和鐵叉還有棍棒,嚴正以待的站在花惜月和季命的身邊。
“有刀嗎?”這是季命說的第一句話,他的劍還在裘大夫家。
熊剛一愣,熊烈先反應過來,“有,一把大砍刀,是對付猛獸用的,在廚房!”廚房和這間屋子是通的,熊烈靜悄悄的走過去,回來時扛着一把一丈半的大砍刀。屋外的人似乎不及,很有耐心,或者說很有自信。
季命接過刀,想出去,花惜月抱着他,“不行,你的傷還沒好,出去必死無疑,一定還有別的辦法,你別衝動!”她心裡很急,一時也想不到好的辦法。
“我知道他是誰,必須我去,否則都得死!”季命盯着花惜月沒有任何瑕疵的面龐,眼神裡沒什麼表情,內心很痛,就要這樣死了嗎?
“姑娘,大兄弟,你們放心,我大哥有一身蠻力,也學過一些武功,足可以拖一會兒,過會兒我們兩兄弟出去拖住他,你們趁機從溜出去,可惜要是當初屋裡有個後門今天也不必這麼緊張了!”熊氏兄弟的房屋很結實,卻只有一個門,唯有從前面逃出去,屋外的人也清楚這一點,守住門季命就逃不出去。
“季命,你考慮完沒有,要是逼我出手這戶人家可就都沒了,我知道你不在乎人命,可在天下第一殺手眼皮子底下殺人你還有什麼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