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越
向之洞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瞥了一眼剛剛進來的青木堂子弟,淡淡地道:“既然朋友不賣向某一個面子,那向某說不得留下兩位喝幾杯水酒。”他轉動着手指上的扳指,意思不言而喻。白無塵饒有興趣的看着他,又看了看黎青。黎青的臉微紅,氣勢卻依然不弱。
“黑虎幫原來是個黑幫,爺倒要看看你們怎麼留下爺?”她霸氣的將刀拔出來,扛在肩上,並挑釁似的望着向之洞,奈何向之洞根本不在看她。客廳裡很靜,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靜。
“動手,先解決了這個絡腮鬍子,那個穿白衣的先不要動!”向之洞的聲音懶洋洋的,不似在發號施令,倒像是在嘮家常。客廳內的二十個漢子迅速圍住了黎青,明晃晃的刀揚起。其中的五個漢子先出手,一出手就是全力,五把鋼刀劈向黎青,威力十足,要是讓刀劈中了,不死也得殘廢。五個人的刀式各不相同,有從上而下慣劈的,有橫砍的,還有從下至上倒抽的,想來是磨合已久,形成了默契。其實這二十個人是青木堂最頂尖的了,他們練的刀法各不相同,若是讓他們一起出手,向之洞自信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未必擋得住,至少他自己是擋不住的。刀鋒欺到了黎青的衣角,她才動。不動則已,一動驚人。她的身體向後蜷縮,忽的一繞,先是避開了面前的兩刀,然後一彎腰,又避過了後面的兩刀,這時側面的一刀襲來。一個閃身,她竟然繞到了那個刀手的後面,好奇妙的步法!黎青是躲出去了,那五個刀手悲劇了,收刀不及,砍傷了自家兄弟,最慘的是側面的那個刀手,被後面一個斜劈,左手頓時骨肉分離,他倒在地上哀嚎,其餘的四個各自傷的部位不同,但刀口都很深,不停的流着血。
向之洞猛地從椅子上坐起來,眼光裡流露出殺氣,而白無塵卻看得異彩連連,剛纔黎青所使的步法雖然有所改變,他還是一眼看出了端倪。剩下的十五個漢子見自己的兄弟被對方如此戲耍,怒不可遏。紛紛出刀,客廳裡一片刀影,連氣勢都沉重了許多。十五個方向的刀配合得天衣無縫,封住了黎青全身上下所有的氣機,逃無可逃!黎青負着手,一道殘影,她消失了,刀都砍在了空處,這次的十五個漢子吸取了教訓,將刀上的力道控制得很好,只傷了其中的三個,而且是輕傷。黎青又衝出了包圍圈,笑盈盈地看着他們。向之洞這次不是生氣,而是有些驚駭了,他也沒看得清黎青是怎麼移動的,至於鄭化則早已目瞪口呆。白無塵越發的確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就是摸不透黎青的目的,女扮男裝,帶自己來青木堂,這一切回事巧合嗎?
漢子們的眼裡像是能噴火,轉過身來,這次出刀沒了章法,純粹亂砍,但刀刀致命。黎青還是不出手,憑着身形遊離在刀尖之中,看似極爲兇險,那十數柄刀卻是連她的衣袂都沒碰到。十五個刀手不斷的砍,黎青不斷的閃,客廳裡都是她的殘影,閃到鄭化旁邊時還拍了他一下,讓他七魂嚇掉了六魂。刀手們的攻勢慢了,黎青的身法依舊快。不多時,他們累得氣喘吁吁,拿刀抵在地上。向之洞的臉沉得能滴出水來,自己剛想到的法子決不能失敗!
“好了,退下!”向之洞厲喝,十五個刀手顫顫然退到了一邊,有些垂頭喪氣,不敢面對堂主。
“閣下好厲害的身法,不過再厲害不知道能不能快得過我青木堂的弓弩!”向之洞面露狠色,門外的弓弩手蓄勢待發,只等他一聲令下,便將黎青萬箭穿心。白無塵聽到這話愈發的不滿向之洞的人品,若是弓弩齊發,他們或許還能擋得住,但那二十個漢子是萬萬擋不住的,尤其是受了重傷的那幾個。
“向之洞,爺沒想到你這麼卑鄙,告訴你,這些弓弩是射不死爺的,但你的那些手下就不好說了。”黎青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只不過和白無塵的默默關注不同,她直接說了出來。那十數個漢子將受傷的兄弟圍在中間,紛紛看向向之洞,面露疑惑之色。向之洞被看得老臉一紅,更爲陰狠。
“你懂什麼,我青木堂的箭是指哪兒射哪兒,放箭!”他一聲令下,客廳內漢子們的心都寒了,外面的弩箭手也竊竊私語,不急着放箭。向之洞面部顫抖,厲聲大喝道:“還不放箭,都想死嗎?叛出黑虎幫你們知道下場!”門外的漢子們深知事情的嚴重性,雖不情願,卻也慢慢扣下弓弩,只希望自己射的準一些,莫傷了客廳內的兄弟,但流箭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高強度的弩箭。
眼看弩箭就要發射,一道中正有力的聲音傳來:“住手!”透着不可違抗與威嚴,弓弩手們讓開了道路,一個穿紫金袍的男人帶着幾個人出現在了客廳。這個男人三十幾歲,眉宇間散發着英氣,鼻樑高聳,面容瘦削,稍顯白,和王謝有六到七分相似。他的雙手負在後面,一看就是個高高在上的人。鄭化看到此人,滿臉駭然,“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向之洞畢恭畢敬的行禮,那些漢子更是趴在地上不敢動彈。
“屬下向之洞見過王旗主,恭候王旗主的大駕!”向之洞低着頭,對這位王旗主兼黑虎幫少幫主,他是萬萬不敢得罪的,不過他的臉色複雜,既有擔憂又有狠色。
那位王旗主直接坐到了客廳的守衛,他的四個手下像槍一樣站得筆直,“向之洞,你知道我今天來得目的,先讓無關的人退下。”他說的無關人指的是黎青和白無塵,當然那些刀手和外面的弓弩手也在此列,他們是沒有資格聽堂主和旗主之間的講話的。
“是,你們還不退下!”向之洞一拂袖,弓弩手們首先撤退,客廳內的刀手扶着受傷的弟兄也陸續撤了出去,只不過他們看向之洞的眼神沒了以往的尊敬,取而代之的是茫然與憤懣。
客廳內只剩下向之洞,鄭化,黎青,白無塵,王越及他的四個手下。王越看了看黎青和白無塵,他總有種異樣的感覺,說不上來。他又瞥了一眼向之洞,顯然是讓向之洞差遣這兩個人也出去。作爲黑虎幫紫金旗旗主兼少幫主,他有理由看不上任何人,即使他覺得怪異。
“稟報王旗主,這兩個人暫時還好不能退下,他們與青木堂糧倉失竊有關。”向之洞目光閃閃,說的振振有詞,好像確有其事。黎青一愣,有些不明故里,白無塵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往他們身上潑髒水,好奸險的向之洞!
“你是說他們兩個偷竊了糧倉裡的糧食?”王越眼睛眯成一條線,明顯不是很相信。
“屬下所說句句屬實,王旗主來查我青木堂糧賬,屬下自當雙手奉上。可因這兩個小賊的竊取,庫存與帳簿對應不上,故而賬簿剛剛纔修正好。向福,快將賬簿呈與王旗主查閱。”最後一句向之洞是朝着門外喊的,向福趕忙走到王越面前行叩拜之禮,雙手捧着賬簿。
“王旗主,賬簿在此,還請查閱!”向福望向向之洞,發現向之洞在給他使眼色,並瞥向黎青與白無塵,多年的合作向福瞬間明白了自家老爺的用意。他本來還心事重重的,賬簿雖經過修改,仍尚差一點對不上,明白了向之洞的用意,他放下心神,內心不住的誇老爺英明。
王越翻看着賬簿,看得很仔細。黑虎幫有五個堂,三個旗,其餘兩個旗的旗主都是王謝的老兄弟,他們分別管着兩個堂,唯有王越的紫金旗管青木堂一個堂,看似勢力小,實則不然。王謝是不會虧待自己兒子的,黑虎幫最精銳的五十暗衛掌控在王越的手中。他做事素來認真,查個賬簿也一樣。一頁一頁的翻看着,時而皺眉,時而舒緩。客廳內除了呼吸聲沒有一絲聲音,連黎青也沒有說話,她一直在觀察王越。小半個時辰過去,當王越翻到最後一頁,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並且沒有鬆弛,放下賬簿,盯着向之洞。
“青木堂的糧賬基本沒問題,就是最後糧倉了缺了五千擔,你說這五千擔糧食是這兩個人偷的?”
“不錯,正是這兩個小賊,屬下剛纔劍拔弩張就是讓他們交出吞下的糧食,還望王旗主明鑑!”向之洞畢竟還是有些發虛的,冷汗打溼了背。
“他們兩個的本事倒是不小,五千擔,這不是個小數目,憑他們兩個人是絕無可能運走的。”王越審視着向之洞的神情,想看出破綻。
“他們想來是有幫手的,不過屬下還未來得及細問,只是查到他們將偷出的糧賣出,才設計把他們匡來,不過他們的功夫厲害得緊,屬下一時控制不住,還請旗主出手擒住二賊。”向之洞不愧是**湖,一番話就把抓黎青和白無塵的人物推給了王越。
王越剛纔就在奇怪青木堂怎麼這麼大陣勢,看來這兩個人不簡單,他打量着黎青和白無塵,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