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脫逃
迷煙一放,花惜月也會被迷倒,這是花正最不願意看到的。花正作爲花家的家主,在江湖上享有赫赫威名,這樣的人幾乎沒什麼弱點。但他對自己的兩個女兒是極爲寵愛,誰要是欺負她們,他這條命都可以豁出去。那個大漢似乎看出了他的焦慮,小聲說道:“家主,這迷煙只會迷倒人,不會傷害到大小姐的,待季命迷倒,我等立刻就進澗將大小姐帶出來。”
花正拂了拂衣袖,“要是沒把季命迷倒,只迷暈了惜月又該當如何,要知道季命武功高強,一點迷煙是傷害不了他的。若是放多了,惜月一點武功都不會,必然會受到傷害!”花正的擔心不無道理,怎樣把握這個度是個問題。
那個大漢臉色也有猶豫,過了一會兒,好像下了決心,“家主放心,屬下會安排好迷煙的量的,如若傷害了大小姐,屬下自當提頭來見!”反正再處理不好這件事,以花正的性格他們這些人也難逃懲罰,不如搏一把。
花正見他很有把握,而且也是目前唯一的好方法,深吸了一口氣,道:“好吧,就照你的意思辦,要是辦不好,後果你是知道的!“說到最後一句話,他的臉上有了威嚴之色。
那個大漢應了一聲,就要開始放迷煙,這時另一個稍微瘦小的漢子慌慌張張的跑過來。作爲這羣人的首領,待放迷煙的大漢看到自己的手下這麼失禮,當即大喝:“李二,這麼慌慌張張的做什麼,沒看見家主在佈置事情嗎?“這個叫李二的跑得很急,說話也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報……報告首領,屬下是……是有要事要向家……家主稟報。“首領大漢還想說他兩句,花正的聲音已經傳來。
“秦宇,讓他說找我何事?”花正聽到了李二有事找他,但也猜不到是什麼事,像這種小嘍囉的話他本是不需要聽的,能讓他說已是對李二天大的恩賜。
秦宇踹了李二一腳,李二吃痛,臉成了豬肝色,卻不敢叫出來,“稟告家主,小的在揚州城中收到黑虎幫的來信,說……說……“李二沒說下去,信中的內容肯定不是太好。
當花正聽到“黑虎幫”時,臉色也變了一下,他當然知道黑虎幫在揚州的影響力,自己這次來得急,沒和對方打招呼,就在這一帶想要搞些事端,興許是黑虎幫覺得沒面子了,“你說,信中都寫了什麼?”
李二見家主沒有責怪他的意思,才繼續道:“信中說花家主你太目中無人,來揚州都沒把我這個老頭子放在眼裡,想要在老頭子的地盤上動土,你想得未免太美了!落款是王謝,家主……”李二將信中的內容複述了一變,見家主臉色突然變得陰沉,心裡七上八下。
“王謝……”花正嘴裡念着這個名字,想了一會兒,轉過頭來對王二說:“這裡沒你的事了,下去吧。”李二如釋重負,告別了一聲,趕忙下去了,生怕自己少生了兩條腿。“繼續做你的事,等到殺了季命,再去解決王謝的事。”這句話是對秦宇說的,說完花正就閉上了眼睛。
“家主,是!”秦宇拿來了迷煙,調配好量,正待點,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耳邊一陣“隆隆”聲,手裡的迷煙也有些拿不穩。花正閉着眼睛忽然睜開,眼裡射過一道亮光。聲音越來越大,站在地上的人都在不停的抖動。“不好,是地震!”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花家的下屬都慌了,但沒有出現四處逃竄的現象。家主沒有發令,沒有人敢走,這就是花家的規矩!
“家主,這……”秦宇用了內功控制住自己的身體,還算平穩,花正更是紋絲不動,足見內力之深厚。落花澗開始有石頭滾落,不一會兒就封住了入口,迷煙現在是丟不進去了。地面的震動越來越大,連首領秦宇也快堅持不住了,其他的花家人很多都倒在了地上,很難爬起來。花正看着封住的澗口,握緊拳頭,他心裡很清楚這不是地震,而是……
“所有人撤退!”花正的語氣裡透着威嚴與不容抗拒,秦宇帶領着花家衆人在顛簸中走出了這塊區域。說來也奇怪,這地震的範圍倒是不廣,大概西行了一里路,就一點也感覺不到了。秦宇下了暫停的手勢,並清點了受傷的人數,聽候花正的指示。
“家主,只有幾個人受了輕傷,沒有重傷及死亡的,不過屬下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碰上這樣的地震,說來就來,而且就震那麼點地方。”秦宇擦了擦臉上的灰,對花正說道。
“這不是地震,是有人在故意放跑季命!”花正的話有些無力,面對絆他腳跟的人他也沒有好方法。黑虎幫在揚州就是王,他花家再強,手也插不到揚州來。黑道上的規矩,要是有別的門派在某一黑幫所管轄的範圍內辦事,必須寫拜帖,送禮金,否則事是絕對辦不成的。
秦宇聽了有些驚詫,“那家主,季命和大小姐他們……”
“逃了,不過還在揚州城”,花正相信自己的判斷,季命受了很重的傷,跑不出揚州城,“秦宇,帶領弟兄們去製備一批禮金,然後先去黑虎幫,記住,禮要大,金要足!”
秦宇隨即帶了幾個下屬去了揚州城,花正則讓剩下的兄弟們自行找地方隱秘,他自己卻不知道去了何方。天上的星星很稀,月亮也不亮。
一刻鐘之前,落花澗。
季命仍然坐在石頭上療傷,他的臉色稍微紅潤了一些,只是咳嗽還不停,臉上依舊沒有一絲血色。花惜月在忙着煮些熱食給他取取暖,她在季命的斗篷夾層中找到些米,這本來就是季命準備救命用的。殺手隨時會處於危險之中,有點儲糧是必須的。原本夾層裡的幾兩米夠季命吃上七天而不會餓死,花惜月可不明白這些,她全部煮了,熬成了一碗香粥。熱氣騰騰的,她朝碗裡吹了吹,生怕燙着,然後端到季命面前。季命想要拿手去接,可蒼白的手有些顫抖。
“我來吧”花惜陌拿過勺子,就要喂季命,她的臉上有一抹酡紅,似晚間的彩霞,這也是她第一次喂一個男人吃東西。季命下意識的想拒絕,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那雙還算清澈的眼睛直盯着花惜月,讓她更加害羞,都低下了頭。
“你這麼盯着人家看幹嘛?”花惜月的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季命這才反應過來,忙移開目光,又咳嗽了一聲,不過這聲是乾咳。花惜月見那道灼人的目光不再看着自己,這才擡起頭來,盛了一小口粥放到季命的嘴邊。季命一張口就吞下了,可眉頭不自禁的皺了一下。細心的話惜月當然注意到了這一點,“怎麼樣,是不是燙了”,她又盛了一口吹得時間久了點才放到季命的嘴邊。
沒有人會相信天下第一的殺手季命會吃女人喂的東西,估計白無塵要是在這兒也會驚訝的合不攏嘴。事實是,季命不僅吃了,還吃光了,一臉心滿意足的樣子,他忽然覺得就算現在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時他也聽到了“隆隆”聲,覺得有些不尋常。不僅有“隆隆”聲,還有鐵鍬鏟地的聲音,而且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彷彿就在耳邊。
“這是怎麼了?”花惜月發出了疑問,季命從石頭上站起來,拉着她退後了幾步。聲音近了,就在腳下。季命的手裡握緊了劍,護住花惜月。腳下有人,難道是花正讓人挖了地道。是有人挖了地道,就在剛纔季命打坐的石頭後面,泥土鬆了,一個頭從下面冒出來,繼而是整個身子。季命就要拿劍去刺,花惜月拉住了他,向他搖了搖頭。或許是心有靈犀,季命讀懂了花惜月想要說的話,那人不是花家的。
一個瘦小精悍的漢子出現在了落花澗,他的態度很有禮貌,“請問您可是季命季先生?”季命沒有回答,他身上的殺氣已經做了回到,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廢話的人。
那漢子打了個哆嗦,可能也聽說過季命的習慣,開口道:“季先生,別誤會,是白無塵白大俠讓我來帶兩位出去的。”說完還遞上一塊玉佩,是白無塵的隨身之物。
要是季命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信得過的人,那無疑就只有白無塵,不,現在又多了一個花惜月。他接過玉佩,確是白無塵的,這時澗口被滾落的石頭堵了起來,外面的聲音嘈雜。反正也出不去了,不如相信他一回。以前的季命肯定是不會這麼想的,玉石俱焚他也不會後退一步,可今天他不只是需要擔心他自己一個人,還有她。
季命和花惜月隨着這瘦小精悍的漢子從地道出了落花澗,地道很長,也只有黑虎幫有這樣的能力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挖出這麼長的地道。季命還是選擇相信自己,在快到地道口的時候,他打暈了瘦小漢子。這是他第一次打暈別人,他從來只會殺人。花惜月沒說什麼,扶着他終於出了地道。季命望着月明星稀的天空,他忽然覺得很美,美是什麼?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