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舞渾身一顫,這個聲音…有些熟悉。
來人放開手,她猛地轉過身,竟然是他,依舊帶着銀面具,卻是一身黑衣。
“你……”
“我……”他話未說完,身子搖搖欲墜的向她倒去。
輕舞忙攙扶着他手臂,忽然覺得手中溼溼、黏黏的,定晴一看,竟是血。“你…你…流血了?”
他卻並未答話,身體重重的壓在她身上,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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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舞將他扶到牀邊,讓他躺在牀上,藉着燈光纔看清,原來 他的左肩受了傷,流了不少血。輕舞怔愣了一會,伸手幫他除去衣服,猙獰的刀口顯露在眼前,傷口還微微冒着血。輕舞猛地打了一個寒顫,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極力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輕舞起身拿了條幹淨的帕子,小心翼翼幫他擦拭傷口,又找來金瘡藥幫他撒上,再用布條包紮好,最後爲他穿好衣服。
做完這些事後,輕舞額頭竟滲出了汗,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着急的。她坐在牀邊怔愣地看着已經昏睡過去的人,心裡竟有些難受,像是被什麼哽在心口堵得慌。
伸手向他的面具探去,又慢慢縮回來,再伸出手,卻又僵在半空中。輕舞輕嘆一聲,還是不看好了。正欲起身,手卻被抓住,她扭頭看去,牀上的他似乎是夢魘了,嘴脣緊抿,低低的呢喃着:娘…娘…
輕舞的臉騰的紅了起來,想要抽回手,不料卻被他抓的更緊,掙扎了一番竟也掙扎不開,她嘆了一聲,只好作罷,任由他抓着,自己趴坐在牀榻看着他。
他到底是什麼人?爲何會受傷?
清晨,蟲鳴鳥叫聲中,旭日緩緩東昇,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地上投着些許斑駁的影子。
連奕霄睜開眼睛,一夜充足的睡眠,對於他恢復元氣已經足夠。他睜眼看着牀頂,回想着昨夜發生的事,昨夜遭了歐陽安的埋伏,爲了救那傻小子連靖,生生捱了一刀,然後來到這裡。
左肩上傳來一絲緊繃感,他頓時瞭然,她幫自己清理了傷口,也並未摘下他的面具,他勾勾嘴脣,扯開一抹極淡的笑容,正欲起身,驀然發現自己竟抓着她的手。牀邊的人兒動了動,卻並未睜眼。
輕舞蹙着眉頭,手臂傳來一陣酸痠疼疼的的麻痹感,好一會兒,才逐漸消退。睜開眼,正見他看着她,不由得驚喜道:“你醒啦!”
“嗯。”
稍作片刻後,連奕霄起身下牀,試着擺動了一下手臂,肌肉拉扯到傷口,疼痛襲來,可他還是硬撐着下了牀。
輕舞看着他這樣子,不由道:“小心點,你的傷害還沒好”。
“我要走了,”連奕霄微垂着頭,望着看眼前的女子,心中一絲安慰與欣喜。晨光中,她一身素色衣袍,美的像一朵出水蓮般,不染纖塵,此刻正溫柔的看着自己,心頭,頓生不捨。
“你,這就要走了嗎?”輕舞仰頭看着他,他亦看着她,臉上的銀面具光滑透亮,卻讓人覺得冰冷無比。
迴應她的是一陣沉默。
連奕霄神情一頓,昨夜應該是自己這十多年來睡的最安穩的一夜吧。
她像是他的港灣,流浪江湖十幾年,心無着處,直至遇見她,自己的心突然安靜下來。她不經意流露的柔情,簡直溺斃了他,可心裡有個聲音:現在不是你兒女情長的時候。他猛地一回神,是啊,若是這個時候出了紕漏,他會連累她,不可以,絕對不允許。
心中無限思量,到了口中變成一個字。
“是”
輕舞啞然,沉默的看着他,銀面具掩去了他的面容,卻掩不去他眸中散發的光芒,掩不去他內心的火熱,就像那夜他救她於危難之中,寬大的手掌給予她溫暖。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
就在她的手將要觸及那冰冷的面具時,他卻撇開臉
她慌道:“對不起,我………”
“不用說對不起,有一天我會讓你看的,但是現在我必須得走。”
“………那……..你多保重。”
“好”他轉身走到窗前,腳下一蹬,飛身躍出窗外。
身後,她猛然叫道:“你叫什麼名字?”
她以爲他聽不見了,耳邊卻迴響三個字的餘音:連奕蕭
她怔怔看着窗,頓時感覺房間空空蕩蕩,方纔的一切好似一場夢魘,他真的來過嗎?來過的,只是他走了,又彷彿不曾來過。
他總是這樣,來無影去無蹤,那麼不真實。
涼亭中
輕舞望着池塘裡搖曳生姿的蓮花,猶自出神,一旁的小櫻唧唧咋咋說個不停,她卻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十來天了,他再沒出現過,不知他的傷可好了。
“小姐, 你又走神了。”小櫻不滿的憋着嘴。
“………”輕舞略微尷尬
“哎呀,”小櫻一拍腦門,恍然醒悟過來,“小姐,你莫不是在想那晚送救了我們的那位公子?”
輕舞不自然道:“小櫻,別胡說。”
“小姐,你這是欲蓋彌彰。”小櫻見輕舞臉帶羞色,捂着嘴巴偷樂,自小與小姐長大,早該想到小姐這般模樣是有意中人了呀
“小櫻,你胡說什麼呢”輕舞佯裝生氣道,全然不知,自己這副嬌羞模樣已然證實小櫻心中所想的
小櫻樂呵呵道:“小姐,你就別不好意思了,你臉上都寫着‘我有心上人了’。”
輕舞一愣,下意識的擡起手撫臉,猛然一想才知道自己上當,啐道:““好你個小丫頭,不教訓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說完便作勢教訓小櫻
小櫻慌忙跑出涼亭,還不忘回頭對着輕舞做鬼臉,“來呀,來抓我呀…哈哈”
輕舞氣的滿臉通紅,手裡拿着團扇跑着追了上去。
主僕倆顧不得尊卑,在園中嬉鬧起來,兩人正鬧得起勁,輕舞卻突然站住不動,小櫻來不及反應,撞上輕舞的後背。
“啊,小姐……”小櫻擡頭一看,才知是蘇老爺站在前面,連忙安分的躲到輕舞身後去。
“爹…”
輕舞乖巧的喚了一聲,心中卻納悶,爹平時這個時候都在錢莊的,今日怎麼會在這兒?
蘇滬看着乖巧的女兒,神情慈愛,“舞兒,爹這幾日忙於生意,疏忽了你,可有怨爹?”
輕舞疑惑的看着他,“爹 ,女兒怎麼敢怨您呢,”
“呵呵,真是我的乖女兒,”
輕舞抿抿脣,直覺告訴她,爹一定是有什麼事情在犯愁,“爹,發生什麼事了?”
蘇滬看着女兒 嘆了口氣,正色道:“舞兒,跟爹來書房,爹有話跟你說。”
“是 ,爹”
輕舞見蘇滬從未如此嚴肅,便知事情嚴重,交代了小櫻一聲,便尾隨蘇滬來到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