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房子真不錯!”一放下行李,姚雲姍就由衷地讚歎道。
在姚雲姍面前呈現的是一間寬敞的房子,深棕色的地板上擺放着兩張單人牀,是李雪和姚雲姍前不久從傢俱店裡淘來的。房間很乾淨,只是牆壁白得有些發青,其上有斑斑點點的紅色,但並不影響姚雲姍對這間房子的滿意程度。因爲這房子是姚雲姍和同學李雪用很低的價錢租下來的。
然而,合租者李雪並沒有表現出特別高興,她放下了手裡的行李,對着房子仔細地看了一下,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李雪,你真是太厲害了!居然找到了這麼便宜又寬敞的房子,”姚雲姍笑嘻嘻地表揚李雪,“咱們這一屆畢業生找房子多麼不容易啊,沒有想到咱們有這樣的運氣 爲了表揚你找到這麼好的房子,我決定請你吃飯!”
“先別吃飯,”
李雪絲毫沒有被姚雲姍的熱情打動,她指了指房間裡的兩張牀說道,“我們把牀的位置互換一下好不好?”
房間裡現在的佈置是這樣的 李雪的牀放在窗前;姚雲姍的牀放在門口。
“啊?爲什麼要換牀?”姚雲姍可不願意再搬運沉重的牀。
“沒什麼,我不喜歡靠近窗子睡。”李雪把手放在了自己牀上,似乎不管姚雲姍是不是同意,堅持要互換。
雖然心裡一百個不願意,但姚雲姍還是聽從李雪的話,打算把牀互換一下。因爲姚雲姍打心眼裡有些害怕李雪——李雪這個女生總是沉默寡言,看上去有說不出的神秘。
爲了表現友好,姚雲姍先把自己的牀搬動了,然後等着李雪慢慢地搬。就在李雪拖動牀身的那個瞬間,姚雲姍看到一隻手從李雪的牀下伸了出來。那是一隻女人的手,青紫色的指甲狠狠地叩在地板上。
“啊!”姚雲姍尖叫了一聲。
李雪擡起頭來用異樣的目光掃了姚雲姍一眼。姚雲姍向牀下一指,剛剛的手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難道剛剛是我眼花了,”姚雲姍詫異地喃喃道。
李雪不再理會姚雲姍,她低下頭慢慢地把牀搬了過去。整個過程當中,李雪表情嚴肅,動作僵硬,像是在做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甚至就像是在完成一個儀式,一個詭異的儀式。
牀換好了之後,李雪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但是她依舊保持沉默。姚雲姍爲了打破冷場,/就繼續表揚李雪 “你是怎麼找到這麼便宜的房子的?你太厲害了!”
“在網上看到了一個帖子。”李雪只是冷冷地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就不出聲了。
李雪的態度讓姚雲姍覺得有些無聊,於是商量道:“我把段明宏叫來好不好?我想讓他也看看我的新房間。”
段明宏是姚雲姍的男朋友。雖然李雪心裡不太願意,但是她沒有理由拒絕,於是點點頭 “你把他叫來吧,我正好出去買點兒東西,給你們個二人空間。”
姚雲姍恨不得給李雪一個吻。只是,當李雪走到門口的時候,她意味深長地環顧了一下整個房間。姚雲姍隱約感覺到,這目光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讓自己背上發冷。
李雪走了沒多久,段明宏就拎着一袋水果來看望姚雲姍了。情侶見面,照例是大段大段情話,之後段明宏就站起來好好觀察着新房子。
“這房子真是不錯,乾淨又寬敞。你們用這麼低的租金租到這樣的房子,簡直是不可思議。”段明宏一邊讚歎着,一邊撫摸着房間裡的大衣櫃。
突然,一種冰冷的觸感從段明宏的指尖傳遍了全身。段明宏看到,從衣櫃後面涌出了一大縷黑色的頭髮,它們像海藻一樣繞上了段明宏的手腕。
“啊!”段明宏狠狠地甩動着手腕。幾乎就在這個時候,那些頭髮不見了,衣櫃依舊是冰冷的樣子,衣櫃後面幽幽地照出了一縷綠光。
“明宏,你怎麼了?”姚雲姍詫異地問道。
段明宏猶豫了一下,沒有把剛剛的情景說出來,只是道 “雲姍,這房子太便宜了,很有可能有問題。我說的問題不是普通的水電煤氣之類的問題,而是 你最好了解一下這房子以前住過什麼人,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可怕的事情。你要知道,一般鬧鬼的房子都租得很便宜的。”
段明宏的意思姚雲姍完全明白,她的臉頓時有些白了。她拉住段明宏的手哀哀地說:“千萬別有什麼問題啊!親愛的,你比我年紀大,見多識廣,有空的時候幫我查查好不好,”
段明宏點點頭,把姚雲姍摟在了懷裡。
正在此時,從衣櫃後面伸出了一隻手,那發青的手指順着牆壁在蠕蠕地爬動着…
夜晚來臨,姚雲姍和李雪在新房子裡睡不着,於是開始臥談。
姚雲姍很自然地把段明宏說過的話向李雪提了出來,她問李雪知不知道這房子以前的歷史。李雪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用羨慕的口氣說:“雲姍,你真是幸福。有段明宏這樣的男朋友關心你,你還有什麼可愁的呢?”
聽了這話,姚雲姍心裡自然高興,不過她紅着臉對李雪說出了一個小秘密 “明宏這個人哪兒都好,只是他以前的情史有些複雜。”
“難道段明宏之前有很多女友,”李雪問道。
“是啊,”姚雲姍嘆了一口氣,“據說明宏在我之前有好多個女友呢,他從來都不和我具體說她們的情況,我也沒有見過她們。不過,明宏說他的第一個女友最讓他刻骨銘心。他現在說起那個女友的時候,口氣還是軟軟的,真是讓我妒忌。”
“那個女友什麼地方好?”李雪問道。
“沒有什麼好,”姚雲姍恨恨地說,“不過那個女友已經死了,是被人害死的。所以明宏纔會對她那麼念念不忘。”
吱呀——
正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門發出了詭異的聲音。姚雲姍和李雪都嚇了一跳,兩個女生的目光都向着臥室的門看去。
藉着月光,只看到門被緩緩地打開了,一隻手從門縫裡伸了進來,枯瘦得像白骨一樣。接着,從門縫裡擠進來個女人。那女人穿着白色的衣服,看上去像是普通的家居服,長長的頭髮直披到了胸前。她緩緩地移動到了房間中央——確切地說,是飄到了房間中央。
有鬼李雪和姚雲姍都呆住了。
只見女鬼緩緩地在房間裡飄了一週,然後從身上取出了一塊抹布,對着房間裡的桌子細細地擦了起來。女鬼的動作很僵硬,每動一下就發出骨節摩擦的“咯嚓咯嚓”的聲音,彷彿她的身體馬上就要散架了。黑暗中,李雪和姚雲姍連大氣都不敢出,只能傻傻聽着女鬼擦桌子時發出的細微的聲音。
“唉 ”女鬼的嘴裡發出了一聲幽幽的長嘆。她放下抹布,然後突然把臉轉向了姚雲姍。透過那披散在臉上的黑髮,姚雲姍看到一隻綠幽幽的大眼睛。
女鬼向着姚雲姍靠近過來。她飄到姚雲姍牀前,輕輕地坐在了姚雲姍的牀沿上。
“啊——”姚雲姍再也受不了了,從喉嚨裡爆發出了一聲尖叫。與此同時,李雪猛地打開了電燈。
明晃晃的燈光頓時充滿了整個房間。女鬼無影無蹤,只有一塊抹布落在桌子上,上面有斑斑點點的綠色痕跡。
“這個房子真的鬧鬼啊!”姚雲姍又哭又叫,“李雪,你看看你乾的好事快點兒給房東打電話,問問是怎麼回事!”
李雪急忙掏出手機撥打房東的電話,但是對方已經關機了。李雪的臉色有些尷尬,她不好意思地說: “對不起。其實前幾天我的郵箱裡突然多了一封郵件,介紹了這個便宜的房子。我以爲沒有什麼關係,就叫你來一起住了。”
姚雲姍也不忍心責怪李雪,但是,她們現在怎麼辦呢?
從前,有一對戀人,他們郎才女貌,相親相愛。男人帥氣而又有責任心,女人有個美麗的名字,叫作榮莉,她愛乾淨又和氣。總而言之,他們是衆人眼中完美的一對兒。
然而,這種完美被第三者的介入而打破了。這位第三者是一個瘋狂的女人,當她得不到愛人的時候,就起了殺心。
第三者抓住了茉莉的一個特點——愛乾淨。於是某天,趁着茉莉家中無人,第三者潛入做了點兒手腳。
當晚,茉莉回來的時候,一開燈就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她仔細尋找了一會兒,發現了根源——電燈上有一塊污漬,很明顯地擋住了光線。
於是,茉莉很自然地搬來一張椅子,踩上去擦電燈。然而茉莉沒有想到的是,她只是輕輕一碰,就“剛剛我講的,就是這個房間的故事。”段明宏在電話裡對姚雲姍說,“你們現在住的房子,以前的主人叫作茉莉。”
姚雲姍被這個故事嚇得臉都白了,她想起昨晚的女鬼的確實喜歡乾淨,那塊被她遺棄的抹布此時還放在桌子上,沒有人敢去碰它。它靜靜地散發着一股股惡臭。
姚雲姍急忙催李雪給房東打電話,然而房東的電話還是打不通。姚雲姍只能囑咐段明宏幫助自己再找一個住處,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掛斷了段明宏的電話之後,姚雲姍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一般,動也不想動。李雪自知理虧,主動出去給姚雲姍買吃的。然而李雪前腳剛走,她落在家中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姚雲姍一看屏幕上顯示的備註名稱是“房東”,就代接了。
一陣風聲從電話裡傳了出來,這讓姚雲姍感到背上一冷。房東的聲音聽上去很遙遠,而且帶有一種女氣,他說:“是李雪嗎?是不是房子出事了?我不是早就囑咐過你嗎?”
姚雲姍聽了覺得很詫異,她假裝自己就是李雪,追問道:“你說過什麼’我忘記了。”
“李雪,你真是沒有記性啊。付租金的時候我告訴過你,這房子以前的主人是茉莉,她的鬼魂一直在房間裡徘徊。她生前的牀位被叫作“鬼位”,你千萬不要睡在鬼位上。與你同住的女生不知道這一切,你和她換下牀位就沒有關係了。記住,鬼每晚都會回來然後睡在鬼位上,你可千萬不要睡在鬼位上,否則三天後必死無疑。”
姚雲姍怔怔地掛斷了電話。現在她終於明白,爲什麼李雪住進來的第一天就要求換牀。她更明白了爲什麼昨晚女鬼會坐在自己的牀上。
“李雪!你居然想讓我睡鬼位你太狠了!”姚雲姍心生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