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政雅爬上樹,一邊伸長脖子看是否可以看到坑底的溫婉了,一邊調整在樹上的位置,終於找了個視角比較好的枝丫坐了下來。等了半天,發現溫婉還是低着頭坐在看書,不由得蹙起眉來,暗想這小丫頭怎麼這麼奇怪,被一個人丟在這裡,居然一點都不害怕,不哭不鬧,還津津地看起書來,真是個怪胎。
“是個傻子吧?”蘇政雅終於想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又呆又笨,只知道看書,對於自己遭遇的倒黴事情反應不過來。”蘇政雅晃晃腦袋,對這樣可憐的傻瓜表示同情,忽而看到坑裡的溫婉動了動,似乎要站起來了,怕她回頭時會看到自己,連忙下意識地抓過旁邊的細枝碎葉,忙不迭地往自己身前一堆,拙劣地隱藏自己。
溫婉本是聽外面這麼久都沒有聲響,想起來看看蘇政雅是不是已經走了,沒想到,剛擡了擡小屁屁,就聽到“嘩啦啦”地一陣枝葉響,心中覺出不妙,當下連忙將小屁屁放回來。想了想,從書袋的夾層裡摸了小鏡子出來,往後上空照了照,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樹影,輕嘆一聲,古代的鏡子真不好使哪。
不過,雖然看不大清,但基本上還是可以確認,蘇政雅那傢伙還在蹲點。溫婉鬱悶了,心想這傢伙真是無聊,居然可以不吭不響地盯梢盯這麼久,這有什麼意思麼?他就不想回家去吃好吃的,然後泡個澡,舒舒服服地去睡覺,用得着在這裡喂蚊子麼?
這種行爲就是典型的損人不利己!溫婉忿忿地想着,心裡將蘇政雅罵了好幾遍,稍微解了些氣,隨即開始發愁,這傢伙這樣子盯着,她一動,馬上就被發現了,那她豈不是也要一直在這裡蹲着?
天漸漸地暗了下來,書也看不了了,溫婉開始有些不那麼淡定了。算了算自己從坑裡爬出去,和蘇政雅從樹上下來的時間長短,怎麼算都還是從樹上下來要快一點,看來突圍是不成了,只能寄望外援了。只是,爲什麼一個人都沒有尋過來?
放課了,其他人都回家,自家的小姐少爺不見了,他們不着急麼。溫家的人沒有來找她,她或許可以理解,但爲啥蘇家的人也遲遲不來?
正鬱悶着,忽然聽到了一陣“阿嗚”“阿嗚”的叫聲。“有人找過來了!”溫婉的第一反應,但問題是“阿嗚”是誰?自己無論小名、暱稱還是綽號,都跟“阿嗚”搭不上邊,難道是蘇政雅?哈哈,這狠巴巴的小霸王居然有這麼傻冒的小名。
溫婉忍着笑,連忙爬身站起來,使勁跳着從坑裡冒出頭往外看。不料,跳了半天都沒有看到有人過來,只是那“阿嗚”“阿嗚”的叫聲,叫得更歡了。溫婉怔了怔,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轉頭往蘇政雅藏身的地方望去,心裡忍不住暗罵了一聲,靠,是那小子在學老虎叫想嚇她!
溫婉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沒聽過老虎叫就不要隨便亂學,叫得不倫不類的,害得她還以爲援兵來了,白白地激動了一場,浪費感情!
“你幹嘛呀,無不無聊啊!”溫婉沒好氣地朝蘇政雅喊,還叫,還在叫,叫得難聽死了!
蘇政雅似乎沒想到溫婉這麼快就發現自己藏身的地方了,正正聲音高聲說:“老虎來啦!”
“來你個頭啊!”感情受挫的溫婉有些生氣了。“來了也是隻殘廢的老虎,叫聲像野豬!”
蘇政雅呆了呆,半晌才忿然斥道:“胡說!野豬纔不是這樣叫的!”
“那你說,野豬是怎麼叫的?”
“這……”蘇政雅語塞了,連老虎叫都學不像的他,怎麼可能知道野豬是怎麼叫的。“我說老虎是這樣叫的,它就是這樣叫的!”
“好吧好吧,我承認你學老虎叫學得最像了!”
“那還用說!”蘇政雅得意上了,轉念一想,不對啊,怎麼一不留神就被她繞得承認是自己在學老虎叫了,那不是起不到嚇她的作用了。想着該怎麼自圓其說,回過神驀地看到溫婉拱着身體從坑裡使勁地往外爬。
蘇政雅沒想到溫婉竟然能自己從坑裡爬出來,發了一會怔才反應過來,大喊一聲:“喂,你做什麼!”一邊連忙翻身往樹下爬。越急就越容易出狀況,先是“啪”地踩斷了個樹枝,險些掉了下去,接着衣服又被樹枝給勾了住,拉不下來。眼看着溫婉已經從坑裡爬了出來,開始往外逃命了。他心中一急,用力一扯,衣服“譁”地撕裂了一片。但這些都全然顧不上,趕緊抱着樹幹滑下去,一着地,撒腿就去追溫婉。
“站住!你給我站住!”
蘇政雅比溫婉大上幾歲,又是男孩子,溫婉的小身體自然跑不過他,沒跑出多遠,蘇政雅就已經追到身後了。溫婉用盡吃奶的力氣往前跑,想垂死掙扎一下,卻不想情急之中一腳踩上了一塊石頭,腳一崴,身體隨即往前傾倒了下去。幾乎同一時間,衣服的後領被蘇政雅一把揪住,以致於兩個人一起滾倒在地上。
溫婉一瞬間覺得自己快被壓成肉餅了,在被壓岔氣之前,用盡最後的力氣把壓在身上的蘇政雅奮力地推開。剛喘出一口大氣,就聽到一個急呼聲:“小姐!婉兒小姐在這裡!”緊接着,一串急促的腳步奔過來,將溫婉從地上抱了起來,隨即發現了旁邊的蘇政雅,驚異地喚了聲:“蘇少爺?”
蘇政雅輕哼了一聲,爬身起來,拍拍衣服上的沙塵,老大不高興地覷着溫婉,很不甘心她這麼快就被解救了。
“找到了嗎?”“找到小姐了嗎?”
隨即安東來和幾個溫家的家丁聞聲趕了過來,看到蘇政雅和溫婉兩個都衣衫不整,髒兮兮地,像在地上打過滾似的,不由地有些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安東來開口說:“找到就好,天色已晚,還是趕緊回家吧,免得家中擔心。”
溫家家僕們向安東來道了謝,便帶着溫婉坐車迴轉。剛到家門,還沒從車上下來,就聽到了溫嫺憂急的喚聲:“婉兒!”
“嫺兒姐姐!”溫婉也一下車就朝她奔了過去。
溫嫺一把摟過妹妹,緊緊地抱在懷裡,看來是擔心得夠嗆。柳氏也候在門口,見女兒渾身髒兮兮地回來,蹙蹙眉尖,憂切地問:“怎麼弄成這樣了?”旁邊家僕回答說:“小姐是被左相公子欺負了。”
柳氏遲疑着問:“又是左相公子?”
“是啊。”家僕回答說。“我們找到婉兒小姐的時候,小姐正被他撲倒在地上,不知道有沒有捱打,夫人還是快帶小姐回房檢查一下吧。”
“左相公子怎麼盯着我們府上的小姐欺負了,真是太欺負人了。”
“太過份了,完全不將我們溫家看在眼裡!”
家僕們越說越氣憤,柳氏愛憐地輕撫溫婉的頭,心疼地說:“孩子估計是給嚇壞了,我先帶她回房去了。今天多虧了各位,婉兒才能夠平安歸來,太謝謝你們了。”
“夫人客氣了,快請回吧,大人那邊,我們會去回稟的。”
“謝謝各位。”柳氏再三感謝,才帶了兩個女兒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