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甦醒

“.........”墨莉絲蒂娜漸漸恢復了意識,看到眼前恢復平靜的青灰色的靈魂之海,她覺得似乎那種危機感,已經過去了....

“啊.....”墨莉絲蒂娜看到和自己緊緊擁抱的那個女子,她後退了一步,看到了那個女子的臉:原本扭曲的的臉,此刻似乎恢復了以前的樣子,清秀,乾淨,白皙,眉頭微蹙,那一定是一位美麗且對生活充滿了嚮往和活力的女子。

“醒一醒,您沒事吧?醒——”下一刻,女子睜開了眼睛,墨莉絲蒂娜扶着女子,微微張開嘴,女子的眼睛不再是漆黑的帶着無盡怨毒冰冷的黑洞,而是和墨莉絲蒂娜類似的,彷彿綠寶石一般的眼睛,如此美麗,如此.....純淨.....

那,纔是這個女子,真實的樣貌嗎.....塞基法爾的妻子,以及一個女孩的母親......

“結束了。”女子的聲音恢復了生前的聲音,清脆,動聽。

“.....”墨莉絲蒂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太多了,自己來不及去仔細思考,在女子擁抱住企圖吞噬自己的時候,自己的記憶就模糊了....恍惚間似乎聽到了什麼:靈魂之光之類的東西。

“你叫,墨莉絲蒂娜,是嗎?”女子微笑着,說,那語氣彷彿是兩個女子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坐在有樹蔭的石凳上,石桌擺放着點心飲料,悠然閒聊一般。

“嗯,您呢?前輩?”墨莉絲蒂娜小心滴問道,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不用叫我前輩了,那會讓我顯得很老的,呵呵.....雖然,我的確是.....很老很老了......至於名字,我已經忘了,一千多年的無盡的折磨和痛苦,似乎把我的名字這部分記憶,徹底抹消了,但是,這並不影響什麼,名字,只是一個符號而已,比如你,即使你沒有了‘墨莉絲蒂娜’這個名字,你完全忘了,你的夥伴們也忘了你叫什麼,但是,他們也絕對還會記得,有你這個人在的,即便沒有名字,你也已經在他們心裡,刻下了深深的印記,尤其是那個叫做列御空的男子心裡,是嗎?”

墨莉絲蒂娜俏臉一紅,沒說什麼。

女子笑了笑,說:“真好啊.....年輕的美好歲月...那也曾經屬於我......”

“不,您也曾經擁有過的,有一個愛你的丈夫,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即使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但是我相信他對我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他這些話一定在心裡憋了很久很久,但是着一千多年來,卻無法對你訴說,他一定想說,但是之前如此瘋狂失去理智的你.....可能根本聽不進去....”墨莉絲蒂娜有幾分激動地說。

女子聽了,沉默着點點頭,輕嘆一聲,說:“是啊.....或許,從一開始,只能說是,命運弄人吧....可不管如何....他最後完成了他的夙願,製造了黯之鹽,把我和他自己的靈魂都注入其中,某種程度上,他的確實現了永恆,我和他的意識存在了一千多年之久,只不過....”

“只不過,那樣的充滿了痛苦的永恆,並不是他的初衷,但是他在把自己的靈魂注入前,他把您寫給他的所有的信,都一封封看過了啊,一個字一個字都不落下的看過了啊,直到他意識消散前,他還是渴望着你的原諒,您受了這麼多年的痛苦,他也一樣,所以,請在現在,今天,讓這一切——煙消雲散吧,彼此釋懷吧,好嗎?”

女子看向墨莉絲蒂娜,笑道:“真的很奇怪,你的話語明明每一個字都如此的樸實無華,但是卻有着一種讓別人容易信任,聽進去的魔力啊......是啊.....我們倆 ......這段孽緣,也該結束了吧....更何況,我從偶然吸收來的一個靈魂中得知了他的記憶,我們的女兒.....似乎有一個很好的人生,即使她臨死前的遺憾,是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被宣佈意外死亡了,可是,這樣.....或許就足夠了吧....”說完,女子閉上眼,漂亮的睫毛搭在眼皮上,此刻,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怨恨和冰冷....甚至她的周身開始瀰漫起一層薄薄的柔和的,白光,與此同時,整片靈魂之海,也開始亮起了柔和的白光.....

“謝謝你,墨莉絲蒂娜,我要走了,和塞基法爾.....結束這段一千多年的.....家庭鬧劇了,呵呵....或許,你就是我們一直在內心深處,等待着的,卻又不敢承認的那個人吧....我們倆都一直抱着這樣的妄想,有一天,有一個充滿了希望,溫柔的強大的靈魂,進來,帶給我們永久的安寧....結束我們的痛苦,但是,我們一直沒有等到,直到你的到來,墨莉絲蒂娜,你的靈魂很特殊,不單單有着你本人的那種美好的回憶和希望的光芒,更是包括着你前世所擁有的一部分記憶,雖然殘缺不全,但是,無論是我,還是塞基法爾.....我們看了,都深深爲之感動和震撼呢。”

聽了女子的話,墨莉絲蒂娜有些疑惑,問:“我的前世?”

女子神秘笑了笑,說:“是啊,你的前世,和某個人的前世.....我一直相信緣分的存在,所以,墨莉絲蒂娜,請好好珍惜,把握吧,我從未見過如此執著,如此深情,深情到甚至可以打破靈魂和記憶的屏障,一直追隨着,一直追隨着....我希望你,你這一世,可以真正得到,屬於你自己的幸福,我也相信,這一世的你,和你的那個他,之所以還能在這個世界相遇,一定是因爲你前世的那種,對愛無比的執念和超越語言範疇的.....連接,可能連操控命運的神,也被你感動了吧。”

“我,有些不懂....”墨莉絲蒂娜疑惑道。

“你不必去懂,你也可以完全忘記我剛剛說的,你只需要知道,是你靈魂深處那種無比炙熱,溫柔,蘊含着無限愛意的那種存在,加上你體內那種特殊的能量,淨化了黯之鹽內千年之久的怨氣,讓我們,都回歸了安靜.....所以,這份情感,也會在將來,成爲你最大的力量,拿着這份力量,去完成你‘未完成’的願望吧。墨莉絲蒂娜,再見了,以後我們永遠不會再見了,或許連萍水相逢都說不上,但是,我還是非常高興認識你,如果.....”女子轉身,墨莉絲蒂娜發現,女子對面,塞基法爾的靈魂,不知何時,面帶微笑地站在純白色的靈魂之海上,眼中,充滿了輕鬆和愛意。

“如果我那時候認識像你一樣的朋友,或許,也不會演變成今天這樣吧....如果,當時我們雙方,都能冷靜下來,或許.....人生沒有那麼多如果,墨莉絲蒂娜,不要讓一時的衝動,成爲你以後餘生都無法挽回的悔恨。我走了,終於....可以離開了,這個,困了我千年的牢籠.....”說完,女子朝着前方走去,來到塞基法爾面前,兩人深深對視,哪怕是積累了一千多年的怨恨,此刻,也化爲虛無,兩人,再次相擁.....

墨莉絲蒂娜流下了淚水,說:“請你們,一定要幸福,下輩子,還在一起——”

女子回頭,對着墨莉絲蒂娜溫柔的笑了....

塞基法爾對墨莉絲蒂娜溫和地笑道:“我們離開後,這裡所有的靈魂都有你決定他們的去向了。”

“我?”墨莉絲蒂娜指了指自己。

塞基法爾點點頭,笑道:“我之前給你的那個東西,在你眉心處的那股能量,就是和黯之鹽定下連接的‘魂契’,只不過當時還有我妻子的怨恨所在,但是你在那個時候,也已經擁有了一部分黯之鹽的控制權,這也是你能獲得勝利的原因,而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我們之間的誤會,也接觸了...呵呵,真的是,一個很大的誤會呢....”

.......

“你現在,就是黯之鹽的主人了,墨莉絲蒂娜殿下,你和它有着魂契的連接,其他人無法奪走黯之鹽的,而且,在我製作之初,我也曾猶豫過,就算製作成功,這樣一個可以吸納靈魂,保存靈魂,甚至控制靈魂作爲武器的聖魔導器,如果落在別有用心的人手裡,那會是一場災難,但是現在,看到你,我徹底放心了,你就是我心中的,最理想的主人,即使是作爲建造者的我自己,也不夠資格,所以,不要推辭了,墨莉絲蒂娜,這個燙手山芋,就交給你了,就當是,我們答謝你的禮物吧。”塞基法爾說完,對着墨莉絲蒂娜點點頭,然後和女子手拉着手,兩個靈魂,消失在靈魂之海的遠處.......

墨莉絲蒂娜久久凝視着,可能這裡也沒有所謂的時間概念吧...

之後,她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在那裡,似乎真的有什麼東西盤旋着,而且似乎還和自己心臟處的那股能量,有了絲絲縷縷的連接。

墨莉絲蒂娜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周圍的靈魂之海瞬間沸騰起來,那一刻,無數的靈魂的記憶,意識,瞬間涌入了墨莉絲蒂娜腦海中,可奇怪的是,那並沒有讓她發瘋,而是所有美好的回憶,讓墨莉絲蒂娜,感受到了無盡的溫暖和希望。

在這無數的靈魂中,她找到了姜,珀瀾,果菈和....

列御空的。墨莉絲蒂娜溫柔滴笑了,閉上眼,輕聲道:“一會兒見.....御空哥....”

——

“啊——”列御空猛地睜開眼,一個彈跳起身,他發現自己暈倒在石門外,周圍是也醒來但是沒搞清楚情況的其他人。

“我們...沒死?我沒事?”姜摸了摸自己的身體,鬆了一口氣,珀瀾也是有些發矇....她就只記得,那恐怖冰冷的青灰色光霧,吞噬了衆人,隨後就失去了意識,恍恍惚惚黃總,感到無窮無盡的冰冷和痛苦折磨着自己,但是隨後,一種似曾相識的,溫暖無比的能量,把自己包裹起來.....再之後,自己就醒過來了。

“大家都沒事吧——”列御空臉色嚴肅地看着,隨後看了一眼依舊躺在一旁昏迷的墨莉絲蒂娜,稍稍鬆了口氣,希望剛纔的那東西沒影響到她...

果菈晃了晃頭,拍了拍自己的小臉蛋,說:“我們還能毫髮無損,甚至靈魂和意識都沒有受到任何損害就醒了,簡直是奇蹟啊!啊,你們看門裡面——屋子中間——”

其他人小心滴湊過去看,被姜一個蘋果核砸出來的凸起,是一個機關,而現在,中央已經出現了一個石臺,上面空空如也,還放着一封信。

“我去——”列御空快速進去,拿了信出來,很奇怪的是,心裡面那種不安和危險,現在已經徹底消失了.....

“打開看看,這信件保存的不錯啊,沒準是黯之鹽建造者的信呢!”珀瀾有幾分興奮。

但是幾人看完了信,都不免有幾分失望,心裡面大部分寫的是黯之鹽製造者的後悔和傷心之情,他背叛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違背了自己的初衷,惟有以死謝罪,但是沒說怎麼死的,信的最後還警告任何人都不要去打黯之鹽的主意,太過危險,甚至已經開始產生了自己的意識!

“可是.....我們就是來找黯之鹽,救醒蒂娜姐的啊...現在看來,黯之鹽本應該就是在那裡的啊,可是爲什麼...”姜拍了拍腦袋,來到墨莉絲蒂娜旁邊,蹲下來,有些絕望和氣餒。

其他人也陷入了沉默...

是啊,按理說,有那麼危險的東西守護着,加上那封信,都說明了,黯之鹽應該就擺放在石臺上啊!可是爲什麼——

“御空哥,你別放棄...再找找吧...搞不好....這是一個煙、霧、彈,黯之鹽,在別的地方呢?”珀瀾不忍心看到列御空那雙被絕望的灰色染上的眼睛,勸說道,果菈也坐在地上,眉頭緊皺,甚至看了一眼依舊昏迷的墨莉絲蒂娜,她也很疑惑....

幾分鐘後,果菈嘆了口氣,右手無力地打了一下堅硬的地面,說:“對不起...我辜負了你們的希望....沒能....在這裡找到黯之鹽,很可能.....已經.....”

“.....不怪你,果菈,誰都不怪......只能說....墨蒂娜她....”列御空說到這,再也說不下去,一個人面對牆壁,然後,右手狠狠一拳,打在牆壁上,連表皮都打破了——

“別這樣啊,御空哥.....不是還有希望嗎!黑蛇聯邦,我們應該還有時間的!果菈妹妹的銀月,還有——”珀瀾有些語無倫次,深茶色的眸子裡,滿是不甘和痛苦....

姜沒說話,只是把腦袋靠在墨莉絲蒂娜的手旁,甚至哭了出來,大聲道:“蒂娜姐!如果你真的不忍心看到我們這樣傷心,你就快醒來吧——求求你了!蒂娜姐!——醒過來吧——”

.........

“姜.....”

“啊?!”姜猛地擡頭,他看着墨莉絲蒂娜的右手,手指似乎稍微動了動!

“啊!——蒂娜姐,蒂娜姐她——她手動了!她還叫我名字了!——”姜激動地大喊道,可是其他人以爲他是不是產生幻覺了。

“姜.....別...哭了....”

這一次,所有人都聽到了!

列御空猛地回頭,眼睛剛好對上了,那雙剛剛睜開一半的,卻滿含着無限溫柔的綠色眸子,那一瞬間,列御空感覺時間和空間都不再重要了,一切,都不再重要了!甚至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自己的一切,周圍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他眼裡,只有那雙慢慢睜開,帶着笑意,看着自己的,眼睛!

“墨......蒂娜.....”淚水,止不住的淚水,順着眼角流淌下來,列御空根本感覺不到自己一直在流淚,他只是嘴裡一直重複着“墨蒂娜”這三個字,他感到自己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那究竟是什麼?那究竟是什麼?當視線相交的時候,列御空彷彿看到了另一個世界,另一個時間空間的自己,也看到了另一個墨蒂娜...

他不知道,但是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

墨蒂娜,這個曾經他差點放棄,錯過的女孩.....而現在已經成爲他不可失去的一部分的人...在犧牲了她自己的生命力救下自己,陷入昏迷,自己一路上度過的沒有她的這整整十一天的時間,那要比十一年還長......

“我沒事了.....我已經,醒來了,所以,不要哭了,不要再爲我擔心了,好嗎,御空哥。”墨莉絲蒂娜起身,來到一直淚流不止的列御空面前,帶着溫柔的笑,擡起修長的右手,輕輕,擦去列御空的淚水.....

“.......”

列御空無聲地輕輕擁抱住墨莉絲蒂娜,不是做夢,這不是做夢.....淡淡的馨香,柔軟的身軀,那是墨蒂娜,那就是墨蒂娜。

“哦....御空大哥他...”

“噓!笨蛋,說話分場合好不!我們仨先後退好不,把這段溫馨美好的時光,留給他們吧。”珀瀾輕聲道,姜也點頭,果菈看着相擁的二人,笑了笑,三人悄無聲息地後退到樓梯那裡。

“你真的沒事了嗎,墨...蒂娜?”列御空控制住了情緒,鬆開墨莉絲蒂娜,看着那雙無數次夢中夢見的綠色的,帶着無限溫柔的眼睛,眼淚又差點控制不住流了出來!

“嗯,沒事了哦,御空哥,謝謝你,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努力.....還有,你的淚水,真的很溫暖,原來,你也會流這麼多眼淚啊。”墨莉絲蒂娜微笑着說,但是眼眶也微微紅了起來。

列御空笑了笑,說:“怎麼?難道就不允許我流淚了嗎?其實我是對這裡常年不流動的空氣太敏感了,纔會流淚的哦。”

墨莉絲蒂娜輕輕笑了一下,說:“果然是御空哥呢,沒變呢...”

“啊啊御空大哥你太過分了!這時候還開玩笑,蒂娜姐好不容易醒了你還不說幾句她愛聽的話,真是的,我都看不下去啦,蒂娜姐——”姜衝過去,撲到墨莉絲蒂娜懷裡,哭着道:“太好了!你終於醒了!太好了!我...我們這些日子....我們——”姜說着說着就已經說不出剩下的話,全部化作淚水流了出來,浸溼了墨莉絲蒂娜的衣服。

墨莉絲蒂娜溫柔滴摸着姜的頭,柔聲說:“我回來了,姜,以後我不會再離開你們了,好嗎?”

姜擡起頭,吸了吸鼻子,說:“那你說話算話啊....”

珀瀾在一旁,帶着笑容,眼角也早已溼潤.......輕輕吸了吸鼻子。

果菈看着這一幕幕,藍色的眸子裡,盪漾起陣陣漣漪....心跳加快....

或許....

或許....

眼前的這一副夥伴重逢的畫面,就是對自己最大的獎賞了吧....也是此次最大的收穫了吧....

那麼自己,能否成爲他們中的一員呢?當自己也陷入昏迷,他們,會不會....

但是有一點肯定的是,果菈,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羨慕墨莉絲蒂娜.....

因爲她此刻已經擁有了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了。名爲夥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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