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白色魂契(2)

“.......”列御空看着那團火焰,那雙眼睛....那雙眼睛流露出來的神情,除了怨毒,爲什麼會讓自己感到如此熟悉!

那,那是....

“御空.....你爲什麼不來救我.....你爲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列御空看着自己周圍,早已經不是什麼地下遺蹟了,而是...

而是那個自己永遠忘不了的夜晚,火光四起,木質的房屋被猛烈的火焰無情吞噬着,那穿着黑衣彷彿惡魔一樣的人,手拿利刃,無情收割着所有能看見的人的性命.....

“爲什麼,不救我.....御空....爲什麼...”列御空全身開始微微顫抖起來,雙手發抖着擡起來,手裡的劍早就消失不見,自己一無所有,珀瀾,姜,果菈,墨莉絲蒂娜,全部不見了,而自己只剩下了,眼前....倒在自己腳下的..

心臟被刺穿的,那個紅髮黑眸的大姐姐....

是啊,那個自己永遠忘不了的,在自己逃亡中,不顧其他人反對的聲音,毅然收留自己一年的那個大姐姐....當時內向的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而她也從來沒有主動說自己的名字....直到那個晚上,追着自己的那夥人...無情地屠戮了這個人煙稀少的村莊,只剩下自己,逃跑了.....當時的自己非常弱小,什麼也做不了,明明看到那個大姐姐即將喪命在,自己還是不敢去救她,直到——

“御空.....爲什麼.....不來...救我.....那樣的話...你變得強大還有什麼意義....我可是拯救了你的啊——你爲什麼....爲什麼...”那聲音無比悲哀婉轉,帶着可以穿透列御空內心最堅硬壁壘的哀怨,讓列御空,終於無法承受,雙手顫抖着捂住臉,跪倒在地,聲音中帶着一絲哽咽——

“我....原諒我...原諒我....我當時....我當時也想,可是我,我怕....我害怕....我....對不起,對不起....”

“我一直等着你問我的名字,可是你一直很沉悶,不願意和我多說話,難道這一年多的恩情,在你眼裡什麼都不值得嗎?!”哀怨中又帶着尖利的責怪和質問,每一個字都彷彿把列御空的身體貫穿了一遍,列御空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已經快要碎裂了.....

“你這樣自私,膽小的人....活該全部的親人被殺死,你這樣的人,活該受罪!你這樣的人!永遠無法拯救你喜歡的人!哈哈——”看着地上的那句冰冷的屍體,列御空閉上眼,整個人彷彿沒有了任何力氣,躺倒在地....

是啊....自己的隱居地,被屠戮殆盡的時候是這樣,自己當時心裡最爲重要的那個紅髮黑眸的大姐姐,也是這樣,自己,只能看着,甚至看都不敢看,只能逃跑,只能.....如此....

以至於,以至於自己自此以後,再也不敢,和任何人產生交集,尤其是自己認爲似乎是可以處得來的人,更加不敢靠近,因爲,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厄運,和自己相交,只會給對方帶來災厄和滅亡,從自己一出生,似乎就已經預兆了,自己的親人,包括整個聚落的人,後來的大姐姐,再後來的......

直到現在,好不容易打開自己的心,想要試一試,只因爲,只因爲最開始,最開始,那個女孩,那個白髮綠眸,彷彿天使一般的女孩,墨莉絲蒂娜,在自己以爲這輩子就這樣墮入沉淪的深淵的時候,把自己,拉了出來,可是——

可是因爲自己,因爲自己不小心,被那個心臟襲擊了,而她,爲了救自己,她.......接下去,姜,珀瀾,果菈,也因爲跟着自己一起,現在只怕也.....】

果然是這樣嗎....列御空雙目無神,一片灰白,看着下着雨的天空,周圍是慘叫聲和哀嚎聲,以及火燒塌屋子的聲音.......彼此交織,匯成了一曲人間煉獄的曲調。

“御空大哥.......”這時候,一個幽怨的聲音突然出現,列御空看到自己眼前,出現了一個身影,那個身影,讓自己的眼睛,流出了淚水...

那是墨莉絲蒂娜,帶着一如既往地柔和的笑,來到自己身邊,蹲下身子,看着自己的臉,接着,以無比溫柔的表情,雙手捧起自己的臉,柔聲道:“御空大哥....你願意永遠和我在一起嗎...即使我們都無法醒過來,這樣,你願意嗎?在一個永遠、平靜,沒有別人干擾的地方,就我們兩個....”

“我.....我...”列御空目光迷茫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墨莉絲蒂娜,是啊,這樣,就很好了吧,既然無法救活墨蒂娜,那麼自己也就隨她一起去了吧.....或許,自己早就該去死了吧,不然,怎麼對得起.....以前因爲自己而死的那些人呢...

那就....這樣吧...

“我只需要你的一個回答,御空大哥,你,願意嗎?只需要兩個字,我們,就可以獲得永恆的安寧了......”那聲音在耳旁呢喃着....迴盪着......那是自己無法拒絕的誘惑....

“啊,我願——”就當列御空緩緩準備說出這三字,同時他的瞳孔還是被一種灰綠色填滿的時候,不知爲什麼,自己的視線落到了自己右手的拳頭關節上,那上面還帶着些許的疤痕——

........

“嘭——”

“啊——御空大哥,你在幹什麼啊——”

“哼,誰把這裡的地面擦得這麼滑,我的去投訴,讓他們這退錢才行呢。”列御空笑着道。

“御空大哥...你..”

“對不起....我是沒想吵醒你,看你睡得那麼香,一位很好的店員善意地附贈了我們早餐哦,我想着給你一個驚喜來着....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會——”

“說什麼傻話呢.....走吧。”

“噗....”列御空忍不住輕笑出聲,墨莉絲蒂娜紅着臉低着頭,道:“你笑什麼啊....御空大哥。”

“沒有沒有....”列御空滿含笑意的眼中,還帶着溫柔的神色,那種溫柔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啊,御空大哥,你的手,快讓我看看——”

.......

那是,自己記得,那是.......

同時,第一次,自己和墨蒂娜第一次的見面,雖然是擦肩而過,雖然自己已經再也不想和任何人有交集,那樣只會讓自己的心贊添一道疤痕,可是——

........

“請你幫幫我....”

........

“御空哥,不要懷疑你自己,也不要放棄你自己啊,那一晚,如果不是你,我已經遇害了,你救了我,不管以前如何,那一次,你真真切切的救了我,所以,請堅持下去,御空哥,御空哥!——”不知道是幻覺,還是自己快要被吞噬前自己心裡的反撲,那最後一刻,列御空感到心臟的位置,彷彿一股能量被激活了一樣,溫暖,溫柔,那是自己對這股力量的最真切的感受,難道,難道是當時墨蒂娜救自己,全身釋放出的那種力量嗎?

“你爲什麼還不回答?你難道不願意嗎,不願意和我永遠在一起嗎,你在掙扎什麼啊,御空大哥?”眼前,墨莉絲蒂娜綠色的眼中似乎開始出現了哀怨的神情,那溫柔漸漸消失。

列御空突然笑了,他擡起右手,輕輕摸了摸墨莉絲蒂娜的臉,說:“我願意,墨蒂娜,我願意一直和你在一起,所以,我纔要,拒絕你,”說到這,列御空直接一個翻身起來,左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有了一把單手劍,朝着面前的墨莉絲蒂娜的心臟,就刺了過去——

“給我滾吧,冒牌貨,離我,離我的夥伴們遠一點,不要在靠近他們!因爲,他們是我珍視的夥伴,爲了他們,我也不能就在這裡放棄了,你所謂的蠱惑,對我,已經沒用了。也託了你的福,我看清了自己,原來,我不孤單。”列御空看着自己右手的那不明顯的疤痕,腦海中那一幕幕回憶着.....

“呵呵.....”墨莉絲蒂娜發出冷笑,隨後化作灰色的煙霧消失不見,同時,周圍的場景也溶解消失,列御空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是閉着眼的,剛剛的一切,不過是彈指間發生的幻覺....

他睜開眼,目光中不再有一絲的迷茫,而是滿滿的堅定。

“御.....御空哥,你,你沒事吧?”身旁,珀瀾有些擔心害怕的聲音傳來,列御空看着一旁,姜已經行了,墨莉絲蒂娜依舊神情安詳地躺在那裡....嘴角帶着微笑。

列御空笑了,輕輕道:“謝了,墨蒂娜。”

“啊?壞了壞了,御空大哥也着了道了,開始產生幻覺了,蒂娜姐沒醒他就謝人家。”姜喝了口熱水擔心滴說。

“我沒事。”列御空搖搖頭,神情非常平靜,姜還是不放心,說:“不不不,你肯定是也有幻覺了,你剛剛臉上的表情變換過於豐富,看的我都呆了。”

列御空露出一絲苦笑,果菈的聲音傳來:“恭喜了,御空哥哥,你戰勝了自己呢,這期間,一定很辛苦吧....”

“是很辛苦,但是,最後的最後,是你們,墨蒂娜,姜,珀瀾,果菈,是你們,讓我正視了自己,沒有你們,我可能....應成爲了行屍走肉了吧.....就像,他們一樣——”說着,列御空右手握住單手劍猛地朝着一旁一扔,嚇了姜和珀瀾一跳,伴隨着一陣低沉的嘶吼聲,黑暗中,開始蹣跚而出一個個消瘦扭曲的黑影.....當他們進入光芒範圍時,姜纔看清,那真的是一具具行屍走肉,不知爲何肉體已經風乾,雙目空洞,沒有內神,只存留着對活人的血肉和靈魂的渴望!

“看來,我們打擾到了這裡的主人了,既然如此,我們就好好‘補償’一下他們吧——”列御空說着,直接一個飛速前衝,一腳踹開被自己單手劍插中胸口的風乾行屍,同時右手握住劍柄拔了出來,再補一劍,貫穿了行屍腦袋,笑着說:“給予他們永久的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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