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列御空看着天邊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下的太陽,怔怔出神。
“快到晚上了,終於可以問那個人發生什麼了。”姜來到列御空身旁,他們兩個人本來下午是可以休息的,但是兩個人都選擇了出來巡邏,沒什麼心思休息。
“是啊....”列御空看着太陽一點點落下,突然有了一種錯覺,彷彿並不是太陽自己在一點點落到地平線下面,而是那逐漸壯大的黑暗一點點把太陽擠壓到地平線下面。
“你在想什麼?”姜看出來列御空有些心神不寧,雖然他沒有在別人面前顯露出來,但是現在他身邊只有自己,列御空便展現出自己的另一面。
“我有不好的預感,現在周圍很平靜,但正是這種平靜,讓我覺得愈發不安。”列御空看向姜,隨後輕笑了一下,摸了摸姜的腦袋,說:“但是看到團長你的臉,我就感覺安心了不少。”
姜也笑了,說:“那敢情好啊,你一直看着我不就可以一直心安了嘛。”
“你又不是什麼美女,我可不想一直看。”列御空說完,兩個人相視一笑,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也放鬆了不少。
“好了,我們吃點東西然後就去找迪帕爾吧。”列御空伸了一個懶腰,左右扭了兩下腰部,隨後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活動了一下。
姜自然是知道列御空這樣看似隨意的動作,實際上就是在把自己調整成戰鬥警惕的狀態,列御空在活動左手腕的時候,就意味着他要進入戰鬥警備狀態了,看來今晚可能會發生什麼,姜的心裡也隱隱有這樣的感覺,他環顧四周,聚落裡面幾乎是一片昏暗,因爲迪帕爾不想讓這裡的亮光太過引人注目,所以所有人在天黑以後,會把魔力燈調成最小的亮度,而且這裡的屋子原本的窗戶也被封上了,門也是關着,在遠處看這片聚落那就是一片黑暗,沒什麼亮光。
二人隨便回到屋子裡吃了點東西,姜雖然也少見地沒什麼胃口,但是還是吃了不少,畢竟吃飽了纔有力氣戰鬥嘛,這是姜一直以來信奉的準則,也是他認爲最實用的。
二人出了屋子,發現妙妮已經帶着幾名海火的傭兵等着他們倆了,姜看了看妙妮,發現妙妮那雙漂亮的薄荷色眸子此刻充滿了疲倦和不安,雖然她在極力隱藏,但是還是難免顯露出來,可見此刻妙妮是多麼煎熬,而在這裡,對於妙妮來說就是人生地不熟,她唯一覺得可以信賴,甚至是依靠的,就是姜了。
”我們走吧,不管問出來什麼,妙妮,我希望你可以盡你最大的努力去接受這個結果,然後,接過你應該承擔的責任。“姜語氣溫和地對妙妮說。
妙妮看了一眼姜,沒有回答,只是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走吧。”就朝着迪帕爾那邊走去了,姜和列御空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在這之前姜曾經跟列御空私下商量過,他們現在最好也成爲妙妮的保護人,某種意義上,他們也是妙妮身邊的“傭兵”,畢竟萬一真的翠炎凶多吉少,那麼擁有火玉和聖魔導器水之哀的妙妮,就是海火的下一任團長,這個歷史底蘊僅次於黑龍傭兵團的聯邦第二大組織,此刻和他們是結盟關係,加上姜和妙妮也算是有一段奇妙的緣分,所以列御空也同意了,表示會在必要時候保護妙妮,但是如果真的姜和妙妮都陷入危險,那麼列御空也會毫不猶豫地去救姜,只能放棄妙妮。
幾人來到了迪帕爾那邊,迪帕爾和萊雅在一塊,似乎就在等着他們。
“我們走吧,月白助教已經先一步過去了,她特有的生命能量可以更好的讓那個倖存者穩定下來。”迪帕爾看上去面色平靜,臉上似乎永遠帶着那種輕描淡寫的微笑,但是列御空也能隱約察覺到迪帕爾眼睛深處隱藏着的疲憊。
幾人來到了一間不起眼的屋子前面,迪帕爾拿出一個球狀的魔導器,向着其他人晃了晃,笑着說:“現在開始驗明真假嘍,各位,如果這個魔導器發出了尖利急促的聲響,那麼就說明你們不是本人。”
“其實我很想知道原理是什麼....魔導器本身沒有思想的啊,它得有一個參照啊。”姜感到好奇和疑惑。
迪帕爾笑了笑,來到姜面前,把魔導器貼到姜得腦門上,說:“這個估計要等珀瀾小姐回來給你們解釋了,這個魔導器雖然不是聖魔導器,但是也算是大崩潰時代之前得產物了,是我們從某處遺蹟發掘出來的,很多原理我們也無法解釋。”迪帕爾說完,魔導器沒有發出急促得聲音,這說明姜是真的。
接着,迪帕爾給列御空,妙妮和她身邊的幾名傭兵都做了檢查,妙妮還露出一臉嫌惡得神情,接着是萊雅,最後在妙妮得要求下,由她拿着魔導器給迪帕爾做了檢查,這些人都沒問題,迪帕爾收好魔導器,示意大家可以進去了。
屋子外面看着沒人看守,但是一進去裡面就會發現有兩個人安靜地守在門口兩側得陰影裡,一旦進來的是擅自闖入的人,那麼就會被這兩邊埋伏的人制服,屋子不大,一進門是一個餐廳廚房混合的空間,一個小型的爐竈,存放食物的老舊木箱,加上一張桌子幾張椅子,再往裡面是一間很小的房間,或者說臥室。
迪帕爾示意其他人先別進去,自己輕輕敲了敲門,月白打開門,迪帕爾往裡面看了一眼,輕聲問:“怎麼樣?”
“情緒基本穩定下來了,我已經和他溝通好了,他會把自己經歷的東西說出來,我向他承諾了之後會給他找一處很好的棲身之處。”
“沒問題,交給我吧。”迪帕爾點點頭,月白扭頭看着靠在牀上的那個男子,溫和地問:“可以讓他們進來了嗎。”
“啊....好。”男子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很虛弱,不止是身體虛弱,還有那種心裡的崩潰。
“妙妮,你忍耐一下,會有機會讓你來問的。”迪帕爾對妙妮提醒道。
“不用你說。”妙妮白了一眼迪帕爾。
迪帕爾輕腳來到牀邊,打量了幾秒那個靠坐在牀上的男子,看上去意外地年輕,可能也就二十出頭,胳膊上,腿上都包紮着還算乾淨的繃帶,還有一些細小的傷口因爲不致命,就沒有包起來,不然這個人全身都得被繃帶裹起來,那張勉強算是清秀的臉此刻被疲倦,迷茫和驚恐佔據着,迪帕爾知道這個年輕的男子,因爲經歷了未知的攻擊,加上當時那個可怕的場面,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創傷,雖說是傭兵......
“你好,我是迪帕爾,抱歉打擾你休息了,可以和你稍微聊聊嗎,不會很久。”迪帕爾走近一步,注意着男子的反應,迪帕爾溫和的話語和那張萬用的笑臉讓年輕男子心裡安定了不少,尤其是聽到迪帕爾的名字時,有些驚訝地說:“迪,迪帕爾....惡風之牙的首領,迪帕爾嗎?!”
迪帕爾笑了笑,很自然地上前一小步,順勢坐在牀邊,看着男子笑着說:“沒錯,我目前算是惡風之牙管事的人,至於首領嗎,倒是稱不上,我們惡風之牙只有一個首領。”
妙妮在後面想要說什麼,但是被姜輕輕拉住袖子,示意妙妮千萬別在這個時候着急。
“是已經死了的艾弗德是嗎?”男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旁的月白捕捉到了迪帕爾眼角極快閃過的一絲冷意,但是隻是一閃即逝,男子並沒有注意到,列御空心裡暗暗嘆息,這個人真的是不會說話啊.....
“嚴格來說,應該是下落不明呢,我們整個惡風之牙一直都把他老人家當作我們真正的首領,所以整個位置一直空着呢。”迪帕爾笑着說。
“想不到.....我會被惡風之牙的人救了,抱歉,可能這樣說有些不合適,但是在這之前,我對於惡風之牙的印象......可能和對夜輝組織的印象差不多.....”年輕男子有些緊張地說道。
“不用在意,這也很正常,畢竟我們惡風之牙向來懶得爲自己去爭取什麼好名聲,而且爲了我們自身的安全,壞名聲有時候比好名聲更容易震懾敵人呢。”
“也有道理啊....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跑題了,您想問什麼,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您。”
迪帕爾笑着說:“沒事的,我們有的是時間,現在你是絕對安全的,可以慢慢說。首先,我想認識一下你,你的名字可以告訴我嗎?”
“..我其實沒有什麼正經的名字,像我們這種聯邦底層的人,能活着都已經很勉強了,所以我們大多數用外號一類的稱呼對方,我的外號有些....還是不說了。”看着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迪帕爾依舊溫和地笑着說:“哈哈可以理解,我們這裡的成員也有隻叫外號的,實際上這更容易拉近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是麼。那麼,我想問一下,你是暴風傭兵團的嗎?”
年輕男子點頭,說:“實際上我不是正式成員,這一次的行動據說很浩大,由大名鼎鼎的海火傭兵團團長翠炎大人領頭,帶着海火和暴風兩大傭兵團幾乎全部的人都出發了,目標......”男子猶豫了一下,看着迪帕爾,輕聲說:“目標就是討伐你們.....”
“這個我清楚,你說你不是正式成員?”迪帕爾開始一點一點有耐心地詢問這個男子所知道的一切。
“對,我是被臨時招募進來的,來之前就付了一半的酬勞,事成後,如果還活着,會加倍,我們這樣的人自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了,哪怕危險很高,但是也值得去賭一賭。”說完,迪帕爾發現男子的眼神中充滿了後悔。
“但是現在,你後悔了。”迪帕爾說道。
“沒錯.....如果我真的是和你們戰鬥死在外面,那我也不會後悔,可是.....可是我們突然被一羣漆黑一片的東西襲擊了,那羣東西我甚至都不知道是人還是野獸,我只能聽到周圍其他人的慘叫,哀嚎,還有那些黑色傢伙發出來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聲音......”說到這,男子情緒不穩定起來,雙手抱着頭,月白上前,把修長白皙的左手輕輕按在男子的腦門上,只見淡淡的翠綠光芒泛出,沒一會兒,男子便平靜下來....
迪帕爾回頭看了一眼妙妮,隨後隨後又看向男子,等待着他平靜下來,從他剛剛說的那番話裡,可以得出襲擊他們的是一羣“黑色的”東西,分不清是人還是野獸.....可是他在聯邦這麼久了,也沒聽說過有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