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黑之眷屬 9

“啊——”姜閉上眼睛,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是一片輕飄飄的葉子一樣,被狂風席捲着,在空中飄搖向上,等到自己的雙腳有了踩到地面的實感以後,才幹睜開眼睛,他甚至一度以爲自己要摔死了,但是並沒有,同時他也在心裡安安感慨自己的渺小,面對非人之力的時候,自己這些人甚至連掙扎都很難做到,只能任由其擺佈。

睜開眼睛後,姜呆住了,自己和其他人已經身處紅峰的頂部了,由於過於陡峭筆直,從下面看不到頂部的樣子,實際上頂部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比較平坦的一大塊空地罷了,地面也是堅硬的深紅色石頭,但是從這裡鳥瞰的話,即便是再荒涼的景象,也變得雄偉壯觀,帶着一種古老氣息的直擊人心的壯觀,無論是巨大無比的沙丘還是點綴在上面的遺蹟石塊,以及更遠處一望無際的荒漠,讓姜一時間忘了自己身處何地,看的呆住了。

“真美啊......”墨莉絲蒂娜的聲音讓姜回過神來,他扭頭看了看身旁,墨莉絲蒂娜,列御空,珀瀾,果菈,月輝都沒有事,大家都平安,看來那個非人之物,目前是不會對自己這些人有殺意的,實際上他們現在已經是身不由己了,能不能安全出去.......那就真要看那條黑龍的心情了......

“是啊.....從沒發現,在高處看這樣的景色,讓我感到我們是如此渺小。”月輝也是感慨道,其他人也是一言不發,靜靜看着......

“明明會認識到自己在世界自然面前如此渺小,包括族羣本身都是孕育自這個世界,可是大部分時候,卻被盲目愚蠢的自大迷惑了雙眼和心智,妄圖掌控這個養育萬物生靈的世界,這就是人類嗎.....呵呵。”一個突如其來的淡漠平靜的聲音出現在衆人身後,列御空趕緊轉身,原本帶着警惕的目光也是變成了驚訝,其他人看到了眼前的這個“人”的時候,也是有些....不清楚狀況。

那是一位給人感覺很高挑的男子,膚色和黑靈差不多,但是要更淺上一些,更像是紅黑色,有着略微卷曲的紅色頭髮,五官給人的最直觀的印象就是:最標準的男性帥氣臉孔,但是卻給人一種除了帥氣再無其他的感覺,因爲沒有人的內核,眼前這個男子明顯不是人類,他的雙眼的顏色和墨莉絲蒂娜意外的相似,是翠綠色的,給人的感覺那裡麪包含着漫長的歲月和上古的智慧......男子周身雖然沒有任何氣場,但是感官敏銳的列御空直到,這個男子,或者說僞裝成人類男子的非人之物,想要消滅他們,簡直輕而易舉,別說是他們,就算是奧夫桑德,菲斯弗達爾那樣的人類頂級高手,來了也一樣。

這就是.......

“請問——”墨莉絲蒂娜看到男子的時候,內心中一股莫名的衝動釋放出來,就像是要把自己一直以來一直壓抑着的疑惑,擔憂釋放出來一般,她上前一步,直視着男子的雙眼,一字字問道:“您就是....當初在皇宮,要去我性命的那條黑龍嗎?”

男子沒有回答墨莉絲蒂娜,而是目光一一掃過列御空等人,隨後目光停留在月輝身上,淡淡道:“看來這個世界已經衰敗至此,連你這樣本不該存在的禁忌的靈魂體,都出現了啊.....”

“的確啊,但是和您這樣更加禁忌的龐然大物比起來,小女子我可是比不了的哦。”月輝生前的性格就是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此時就算是面對着不知道活了多久的非人之物,月輝也是絲毫不畏懼,畢竟她自己也不能算是人了....也算是,非人之物吧....

男子不再理會月輝,就彷彿他沒有任何情感一般,隨後目光轉向姜,罕見地點了點頭,這讓姜有些不知所措,這是什麼意思,認可我?不會吧——姜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男子的目光直接掠過珀瀾,停留在果菈身上,只淡淡看了幾眼,隨後把目光集中在列御空身上.......

“心藏黑暗的男人.......”男子淡淡道,列御空不明白什麼意思,可是好像又有些明白.....

最後,男子看向墨莉絲蒂娜.....這也體現出了它對這幾個人的重視程度,最在意的,還是墨莉絲蒂娜.....

“請問......”墨莉絲蒂娜想要再次詢問,男子淡淡道:“沒錯,我就是,當初那條黑龍,想要,殺了你的黑龍。”

此話一出,雖然幾人事先已經基本猜出來了,但是親耳聽到還是感覺很不舒服,列御空上前一步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被月輝拉住了手腕,列御空看向月輝,月輝對着他微微搖頭。

“我可以請問一下原因是什麼嗎?”墨莉絲蒂娜的語氣中帶着幾分迫切。

“僅僅是爲了弄清楚你爲什麼必須要死的原因,就帶着你的夥伴們長途跋涉來到這裡嗎?僅僅是爲了問我這個問題嗎?”男子淡淡道。

“至少....這個問題我必須問,因爲我相信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想要知道的,您這麼做一定也是有原因的,所以請告訴我吧....我也知道,您本性並不是一個殘暴的....怪物,您是有理智的,是可以進行溝通的。”

“呵呵.....理智嗎......”男子看向了遠處,那似乎是死湖的方向。

“或許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有些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啊。”男子道。

“那不是真正的幸福,只是自己欺騙自己罷了,我也想要弄清楚,關於我自己體內的生命能量,關於爲什麼我因爲情緒激動而哭泣時,天上會下起綠色的雨的事情,如果您知道的話,請告訴我吧.......”

“你真的想要知道嗎?你確定你,或者你的夥伴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會後悔嗎?”男子看向列御空等人,墨莉絲蒂娜回頭看向其他人,五人都對墨莉絲蒂娜點點頭。

“蒂娜姐!沒關係,哪怕真相是你就是死湖那個黑泥怪物,我也認你!哎呦——”

“你這個笨蛋,蒂娜姐怎麼可能會是那麼噁心的東西啊!”

看着姜和珀瀾,墨莉絲蒂娜原本期待混雜着恐懼的心情,此刻變得平靜下來,她深吸一口氣,重新看向男子,說:“請您說吧。”

這時候,黑靈也上來了,對着男子躬身行禮,男子揮了揮手,黑靈就到一邊待命去了,但是目光還是看向墨莉絲蒂娜。

“之所以你要死,並不是因爲你本人是一個壞人,只能說是.....命運吧.....偏偏不是別人,剛好是你,即便是想要埋怨,也沒有可以埋怨的....你們可知道,一千多年前,帝國‘白色之夜’的事件嗎?”

墨莉絲蒂娜自然是知道的,點頭道:“嗯...我聽父親說過,據說當時皇宮降生了一位有着灰白色頭髮的女孩,而且降生日期是鳥離季的最後一天,馬上就要迎來黑影季了,之後——”

“之後......因爲這個被認爲是災禍的女孩的降生,黑影季提前到來,而且當晚呈現出了非常詭異的白色之夜的景象:明明看不到太陽,天空卻不是黑色的,而是灰白色的,就和女孩的髮色類似,但是除了天空不是黑暗的,其他方面更加惡劣,溫度更低,即便是專門用來保護城市的大型魔導屏障,也無法抵禦黑影季的侵襲,那一年的黑影季,提前了一天,卻持續了整整200天的時間,半年的黑影季,已經可以和桐之尾須的區域沒什麼差別了,那也讓當時的蘇耶達爾帝國蒙受了巨大的損失,無論是糧食的產量,還是人口的縮減,以及其他方面的衰落,僅僅因爲這個女孩的降生,雖然那也並非她自己的本意,但是.....”

“........”墨莉絲蒂娜沒有說話,雙手輕輕顫抖着.....列御空上前握住墨莉絲蒂娜的手腕,這讓墨莉絲蒂娜感到了一絲安心。

“最後,楓冠星會用他們的生命之力,進行了一個龐大的儀式,終於讓肆虐了半年的黑影季退去......如果那次黑影季沒有楓冠星會的話,很可能會肆虐更長時間,那樣的話....後果就無法預料了。”

“當時.....您也在嗎?”果菈問道,男子看了一眼果菈,微微點頭,淡淡道:“我雖然在,但是當時的我,就已經幫不上任何的忙了.....只能給出建議,自己卻無法幫忙。”

“您有這麼強大的力量,爲什麼呢?”姜問道。

“因爲,黑影季中包含的,未知的黑影之力,唯有純粹的生命能量,可以與之抵消,而我......”說到這,男子那雙翠綠色的雙眼中,滑過一絲淡淡的悲傷,那悲傷如此的淡薄,卻讓其他人感覺到了那彷彿是跨越了無數時間長河,殘存下來的悲哀......

“早已經沒有任何生命能量了.....僅剩下我這雙眼睛的顏色.......”

“抱歉,讓您想起傷心的事情了。”墨莉絲蒂娜感覺眼前這個強大的生物,也是有着屬於自己的過往和傷口的吧....而他只能這麼多年來,一直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着.....

“不用抱歉,或許,該說抱歉的是我,因爲,當你知道真相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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