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狩獵可以說是有史以來最驚險,且其代價最高的一次,畢竟平日若是狩獵隊出獵,就算期間死了人,那麼也有預備隊的新生代聖武可以補給上,可這次不同,這次出獵的代價是石甲身殘,再無法擔任頭領之職,這可就是不可彌補的損失了...
然則他這一損,青黃不接,部落今後的狩獵出征,或將成爲大難題!
接下來的兩日,暫由火硫接管整個狩獵隊的管理,衆人將其餘該採集的瓜、果、草、花,以及伐樹、採石,打獵取肉等,逐一的完成,且順便等石甲身體狀況暫且緩過來後,才就返回地下洞窟去。
這期間,石甲曾就秘密召集幾個核心隊員,地勇、巖金、山英和火硫,議論了一下接下來的接任大事,地勇推巖金接,巖金則推火硫,山英也推火硫接重擔,但石甲看了火硫一眼後,卻是搖着頭,沉眸說道:“你們認爲,白舟接任我位置,如何?”
其餘四人面面相覷,火硫更是攥緊拳頭,顯然不服...
“頭領,我不質疑你的眼光,白舟那小子確實也能力優秀,值得推崇,可我覺得還是不妥,畢竟而言,他算起來纔出獵第二次,還有很多的經驗不如老獵手們,而且不見得大夥都能服他,這麼安排是否欠妥當?而且,我有必要問一句,您是對我有意見,帶着個人感情,才就做這決定嗎?”火硫語氣些許煩躁。
山英當然支持,但同時也最驚訝,畢竟她一直以爲石甲對周全有什麼意見,故而總是爲難他,可此刻他變了好多...
對此,山英也發表了自己意見:“頭領,我也想知道,您這意見,是深思熟慮嗎?”
石甲半倚在樹洞哨點的樹壁上,顯得虛弱,不過那眼神裡流露着的,還是往日那不可挑戰的威嚴。
“我石甲帶領部落狩獵隊十幾載,出過不計其數的獵,哪次做的抉擇是爲了我自己?如果我是這般的人,怕是你們各個的也活不到今日!我所作的種種,皆是爲了部落大計,皆是爲了我敬愛的圖騰與守衛的子民,豈會兒戲?”石甲沉聲說道。
“既然是爲了部落,您爲何要選擇一個新人繼任頭領?你應該知道,那白舟不過初出茅廬的小鬼頭,就算有點建樹,也不過是運氣稍佳,可論能壓住衆人,擔任頭領一職位,那可遠遠不足!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我此次沒有選擇追尋你一同前去幽暗森林,你纔在此大事上,有意的忽略我的存在?
“你的選擇是伴有私心和報復的,可不是所說的爲部落大計,我說的對嗎?”火硫乾脆直接說道。
“火硫,如果沒有白舟,你確實是接替我的不二人選,這一點我從來沒有質疑過,我也一直是這麼想的。至於你說我責怪你不追隨我一同分隊去森林,我確實沒有,當時對你呵責,是因爲你當衆說了些影響大夥士氣的話,故而才做舉措,但絕無對你個人有意見...”
“說實在,我要去幽暗森林找仙芝,是因爲洛氏血脈的貴族們,以及巫的命令,關乎我自身氏族的安危,故而纔去的,是迫於無奈,我知道此去兇險,所以才讓大夥自由選擇去或不去,由此你們不管作何抉擇,我皆不會譴責,這是你們的意志,我何須干涉?這也是我本意!”
“況且我知道你火硫生性謹慎,對於地表的兇險敏感遠甚於常人,你不去,也在我理解之內,又怎會因此對你有意見呢?由此我想說的是,我選擇白舟,絕非報復,更非個人因素,便就是山英所說,乃是一番慎重考慮下的結果!”石甲解釋道。
“可,爲什麼?既然你對我沒意見,爲何選他不選我,我可是追隨你十幾載的獵手啊,我的能力如何,你該當明白!”火硫憤憤到。
石甲擡眸望着遠處,像是追憶什麼,片刻後說道:“因爲,他給了我希望...”
“希望?什麼希望?”火硫冷哼一聲。
“做到我們這一代做不到的成就的希望!畢竟,就算是先人祖輩,輝煌時代的玄鴷部落,也不曾有人能把手中的木器,刺穿獰獸「澤」的瞳孔,而他做到了,做到了超越先人所不及的成就...”石甲說着,瞳孔煥發新的光彩。
火硫睜大了眼睛,噔噔退了幾步!
挖草,這是真的?
他轉過頭,向一同從險境逃脫的巖金和地勇看去,他們肯定的給火硫點了點頭,親眼所見,怎能有假?此刻想起依舊雞皮疙瘩豎起,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山英聞言,也詫異良久,不過她是真的適應了周全的特別,他做到什麼都已不稀奇了...另外她也終於知道這石甲爲何改變這般大,就要力排衆議的將頭領之位留給周全,他的考慮着實有其道理!
火硫緩過來後,額前冒着些許虛汗,但還是強硬着語氣說道:“就算是真的,這也不符合規矩,我相信,酋長、巫和長老們,一定也會對此大事慎重考慮,頭領人選之事,關乎部落安危和穩定,而我顯然纔是最合適的人選,你們就睜開眼睛看好吧!”
...
然則話說的似乎很在理,但衆人狩獵結束,回到部落後,當夜就決定下來了,周全將作爲部落狩獵隊的新首領,以替代石甲的位置!
由此,火硫不僅臉疼,心態也幾近於崩了!
他不知道的是,巫和酋長,正需要一個名頭拉攏周全名頭,現在不正好用上了嗎?頭領又不是酋長,給了就給了,而且還能在周全那裡討個好感度,不正一舉兩得?
對於他們而言,只要不威脅到他們血脈的統管權,那麼一切都是可以好商量的!
更何況,石甲身殘廢了,他們就更需要周全,替他們心甘情願替他們抵擋雪印,否則那成爲鬼武的雪印再來侵擾,他們將陷入無盡的麻煩!
但在周全看來,則有點麻,自己這次啥也沒幹成,既沒有宰了什麼大野獸給部落做貢獻,也沒有搞到肉,甚至連採集這些的事兒都沒咋幹,唯一做的,也不過就是順利惹怒了一隻獰獸,然後還運氣好的逃了出來而已。
但沒想到前幾次大風大浪的,披荊斬棘,獵殺了某些大巨獸,沒有混個什麼名頭,就討了點賞,這次啥也沒幹成,還惹了一身騷,反而直接給他升任了狩獵隊頭領位置,甚至他之前還是預備隊的,相當於直接越級跳!
還真是來的突然,都搞的他有點措手不及了...
不過作爲一個九九六牲畜,他最不排斥的,就是升職這個事兒了,甭管它咋個來路,給升職就是聽着爽,誰不喜歡當小領導啊?
至於之前爲啥不想當那酋長,是因爲他看透了酋長這職位,不過是個工具人,而且他沒有專門的氏族血脈作爲根基,很容易被顛覆,屬實不合算,故而當那玩意兒,就基本屬於明升暗降。且天天待小黑屋無聊,失了自由還沒啥盼頭,故而拒絕,但狩獵隊這單位就不一樣,在這裡升了職,那就是真升職,且其管束他的也將減少更多,自由度更高,幹嘛不接受?
當就當了。
不過他這腦子能不知道,這也是巫和酋長的籌碼嗎?
爲了討好他,所以給個蜜棗他,其後指不定還有事求他辦,所以該懂的他也懂。
只是既然是這樣,那他也沒什麼好在意的了,隨便乾的,自己開心就好...
故而現在的他相對於升職這個事而言,更關心的還是帶回來的那些粟的種子,得虧「烈鳥聖種」能抵禦高溫和靈氣形態的攻擊,故而他被「澤」一口怒火噴過後,“烈羽”基本擋下,衣服沒受損,獸皮兜也完好,所以種子也安然無恙。
他將其粟交給了自己部屋奴隸的晴橘,畢竟她以前是部落的種慄者,這個難不倒她,同時也將那塊大概巴掌大的青銅物件,從兜子取出,遞給了晴橘,問她到:“這玩意兒也是那附近找到的,你知道是啥不?”
晴橘拿過,仔細觀摩,正面那獸紋飾看了幾眼,也就那般,可當翻過背面確認其用途之際,忽而便也睜大了眼睛...
周全疑惑,想上前詢問,但晴橘似乎壓抑不住情緒了,對着周全躬身幾番,擡眸時已紅了眼眶,抽噎的跟周全說道:“抱歉,主人,過後晴橘再跟您請罪!請寬恕我的無禮...”
說完,她緊抱着那獸紋飾品,抹着淚往自己屋子內跑...
周全沒攔她,估摸着是睹物思人吧,另外想起那河道旁白骨森森的場面,他大概也猜到吧小姑娘的心事爲何,能理解,待她情緒好些再問問吧...
正打算去搞點吃的回來,卻見院子來了訪客,拎着一串螯羊肉,帶着笑意...
“白舟,祝賀你成爲新頭領,這回無須躲着我了吧?此番能和我好好談談,就關於你身上巫能體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