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木禮一般在深秋時舉辦,因爲那個時候,聖藤會的枯枝會落較多,故而這個時候去神女河旁埋枯枝,也會在地上選到比較好的枯枝,畢竟埋枯枝意味着重生,與聖藤一體同脈,所以選擇的枯枝,如果其又大又長,不正意味着自己的新生壽命,也有強壯長壽的寓意嗎?
可今年的沉木禮,卻是在盛夏時節舉辦,且不爲別人,而只是爲周全一人舉辦。
這一天,所有部落子民盛裝而來,會佩戴所有珍貴的飾品,不管是骨、牙、玉器,哪怕是換不起那些好的,帶個石器也得撐個場面,畢竟部落裡融入新血液,是很莊重,也很神聖的事兒,就和母親初誕下嬰兒一樣神聖。
如果說誕下嬰兒是一個部落人擁有了生命,那麼經過沉木禮,則說明這個部落人,擁有了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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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被神祝福的靈魂,將得到所有部落人的接納,也將能夠擁有祭拜先祖、祭祀神明以及能在身上刻上且擁有部落圖騰的資格...
當然了,周全看重的不是這些,他看重的還是他上一世稀缺的玩意兒,房子!
而一旦他渡過沉木禮,那麼將會有一塊地屬於他,他可以在那裡建造房子,娶妻生子,擁有土地的所有權,不限制他用來做任何事情。
上一輩子花光所有積蓄,父母存款,可能都搞不到一套房,但這裡,只要參加個儀式,就包分配一片大概一百平的地,他虧嗎?
反正他覺得不虧,比起讓酋長賜予他什麼玉器、石器巴拉巴拉的狗屁玩意兒,他還是覺着房子靠譜,這或許也跟他上一世的經驗有關!
儀式開始施行,巫帶領着衆侍女奴隸,圍着聖藤淵中央石臺,舞着身姿,雖說跳的很敷衍,但該做的形式還得做,畢竟她在子民的眼裡,還是無上受敬重的存在。
舞完,酋長洛陽隨意的說了一番誓詞,衆勇士跟着呼哈的附和!
然後,他擡頭看着遠處的聖藤樹杈上,一個佝僂的身影,像某種節肢生物一樣,倒掛在那裡,顯得詭異而可怖...
他很清楚,只要他一聲令下,這傢伙便會把周全的腦袋獻給自己,所以,此刻他不自覺的盯向,像是一種心理慣性。
偌大的神女河旁,周全撿起一根乾枯的聖藤枯枝,在他眼裡彷彿是撿起一張房產證一樣,心中莫名激動,他緩緩走向那河流旁,此刻的神女河由於地表乃夏日,故而淌入這地下河的河水,也顯得尤爲的甘甜,一股子清新爽鼻,讓人不禁生津直咽。
河流旁,受到河水灌溉,那些其他人的沉木,都已經生長出一串串生命之花,看過去奼紫嫣紅,特別是聖藤淵能透下一些地表上的光,筆直照下,格外漂亮,宛若名家油畫。
他緩緩蹲下,準備找個位置刨開小坑,埋入他手中的沉木,此刻可謂萬衆矚目。
通過河面倒影,他能看到那些躲在角落的奴隸,他們對自己那又恨又羨慕嫉妒的目光,能看到地風、花氏這些他的老僱主一家,都熱情興奮,無比自豪!
還看到了山英,她笑顏如花,爲周全這來之不易的一刻,高興和榮耀!
但同時,他也看到了酋長洛陽那極盡陰狠的笑意...
這貨又想幹嘛?
周全疑惑不已,他可不像會在他擺脫奴隸身份時,發出笑的人!
正當這時,他感覺到不對,一個陰狠壓迫的力量從高空而來,這力量他很熟悉...同時,也很驚歎,因爲它成長了,而且成長的速度,比之上一次他感覺到,簡直判若兩人!
兇級?
不,或許已然兇級之上!
洛元不是個能沉住性子的人,他瞪着周全,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兒,故而沉聲對着周全喊道:“白舟,抱歉,你雖救過我的命,但我揹負着氏族血脈的重任,故而你我註定只能存活一人!”
“而作爲奴隸的你,就該當作爲犧牲的那個!”
“部落就是這樣,氏族血脈也是強者的標配,你流着卑賤的血脈,必然不被部落苟同!沉木禮沒有...沉屍禮,纔是你此次該有的結果!願你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洛陽眉宇一緊,心中暗罵着這熊孩子,這麼沉不住氣!不過事已必然,周全已沒了活路,他手裡攥着的王牌,已然蓄勢待發,這兇級的鬼武,他周全一個萌芽期聖武,擋不住的!
啊!!
周圍頓起轟動,因爲有人已經發現那怪物一般的雪印,早已開始騰騰往下竄!
那鬼影簌動,戾氣橫秋,且頃刻間已莫名宰了兩個阻止他的勇士,血泊在高空濺射而下,如何能讓衆人不害怕?
洛陽也緊凝着周全,也不免得意了幾分,畢竟他之前沒少被周全懟,這一刻他想看着周全被割下脖子,他期待着,期待着這一瞬間的降臨...
讓他過癮吧,讓他看着日日忌憚和心恨之人,就此殞命吧!
他等着,等着!
直到那黑影躥下,他興奮達到了極致...
但就在這時,呲啦!
確實等到了那期待已久的血肉被刺破的聲響,不過...
不是周全身上,而是他洛陽自己身上!
詭異的獸牙刃,刺進了他的左肋,鮮血順着那獸牙刃不住的往下流,僅僅短短片刻,他那如雄獅一般的臉上,發白如紙!
洛陽許久沒緩過來,怎麼也想不通,自己養的狗,那卑賤的奴隸,怎麼會有一天咬向自己!
“不!!”巫聲嘶力竭的大嚎,一瞬間頭髮白了近一半!
“雪...雪印?爲什麼?”洛陽睜大了眼睛,努力的想瞥向身後之人。
“爲什麼?哈哈哈,這問題,真有趣...這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倒問你個問題,我這頭牲口,平日裡對你如何啊,酋長大人?”雪印玩味兒無比,但偏偏又不爭氣的泛着淚,不知是亢奮還是感懷,也或許二者皆有,接着獰起臉齜牙說道:“我自詡,對你伺候的夠好了,任打任怨,無事不尊,只爲了你能笑個臉,能對我慈悲一點,下手輕一點,如此而已。可你呢?加在我身上的殘暴烙印,卻從未停止過...你告訴我,爲什麼不刺這一刀?
洛元沒想到是這樣的變故,瞬間腦袋瓜子就炸了!
另外有那麼一瞬間,感覺自己瞬間社死,剛纔他跟周全信誓旦旦說啥來着?呵呵,臉好特麼啪啪疼啊!
“你幹什麼!卑賤的奴隸,你也配碰我父親,去死吧...”洛元羞辱且憤怒的衝了過去。
但一個原始期的聖武,就算天賦異稟,有個「拂曉聖種」又能咋樣,跟個兇級以上的鬼武相比,差了整個一個以上的等級,衝過去的瞬間,就被雪印一把揪住脖子,厲聲說道:“還有你,少主,我被騸的事兒,你攛掇的吧?現在還想讓我死?我可對你一向不錯,你良心何在!!”
唰!
猛地一擲出!
“不要啊!”洛陽崩潰大喊。
然則,語言此刻顯得蒼白!
那洛元瞬間砸穿聖藤淵的巖壁神像,不知死活!
“該輪到你了,酋長大人...今日,我勢要討得公道,我受的屈辱,你也得嘗一嘗!”雪印說着,拔出獸牙刃,猛地揮向洛陽的尊嚴,驚的他不顧一切,什麼酋長身份,什麼居高臨下,嚇的只敢大喊救命!
突然,一道凌厲鞭影襲來,瞬間裹住雪印的手,緊着,巖金、石甲等人紛紛起身趕來!
雪印見狀不妙,齜牙咧嘴只能抽身離開,但在抽身離開前,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周全!
緊着鬼影再次在四周簌動,很快消失在了衆人面前...
周全暗自舒了口氣,丫的,那傢伙是雪印?原來抓傷自己的就是他,而他現在可怕程度,或許自己交手,還真是討不着巧,這傢伙的本事,讓他感覺到有死亡威脅的味道!
酋長癱倒在地,勇士們簇擁而至,巫趕緊倉惶的宣佈到:“酋長受難,茲事體大,今日沉木禮,休!”
在場所有人也都驚魂未定。
周全也不免嘆息,不管咋樣,還是被酋長這傢伙得趁了,雖說這純屬於他自己作自己,但周全的房產證確實又特麼泡湯了...
正打算扔下手中的聖藤枯枝,忽而聽到一聲喝聲響起!
“誰說要休?我說不休!酋長受難是吧,既活不長,我建議,不如今日另改他人?我嶺氏血脈者願向巫與子民們力薦一人...”
洛陽頓時臉色更煞白了,傷口的血也似乎流的更快了!
巫更是瞪大眼睛...
“他...他怎麼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