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繞過衆人,來到那冰冷屍體前,他知道該怎麼做,羊皮卷裡有記載,而且他在自己的識海里也已渡化過不少生靈的魂識,故而接下來的步驟,他不陌生。
在砂乙屍體旁,他開始畫下安魂咒陣,然後輕輕吟唱着那羊皮卷記載的古老歌謠...
場上衆人也跟着附和,歌聲蕩蕩,聲音越來越齊,沒想到這個謠,周全唱過許多遍,竟不知道原來是合唱時,纔能有那獨特的韻味。
沒過多久,咒陣微微泛亮,那具發硬的屍體裡,飄起了砂乙的殘魂識,通幽發綠,而其旁的天門也已頓開,他便與周全渡過的所有獸靈魂識一樣,可以隨着天門進入能量的循環當中。
然則他並沒有第一時間進去,而是以殘魂模糊的模樣,凝望着自己的妹妹,他可以離開,可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是這個任性的妹妹了...
但時間已然無多,自周全對於這個儀式的理解,他在識海里渡化過的魂識,沒有一個能待着超過大概三分鐘的,一旦超過這個時間感,魂魄便會化作一縷能量,被天門所吸收轉化,再加上砂乙的魂魄受到過邪巫的玄力侵蝕,估摸着三分鐘都可能不會多的。
砂乙的殘識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故而他抓緊交代了一下他最後的遺言。
於是在看了片刻妹妹後,他飄忽的不定的眸子瞅向了周全,他很感激也很欣慰,因爲過往他尚對周全繼承先巫意志之事,尚有不確定之處,可今日見他已然可以渡魂祭祀,安唱魂曲,卻有幾分當年先巫的身影,讓他追憶良久,也讓他安下更多心來,同時讓他燃起幾分希望...
“砂雪,我的玄翎帶着嗎?”砂乙縹緲的聲音問道。
“哥,帶着呢...”砂雪眼眸含淚。
“快,拿給白舟兄弟吧。”砂乙催促到,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有些事要在離開這裡前,趕緊的辦完...於是馬上又對着周全說道:“白舟兄弟,能幫我個小忙嗎?也是我最後一個心願,你可千萬別再拒絕了...”
“你說吧,這回你們兄妹兩說什麼,我都會盡量答應的。”周全凝重眉頭說道。
“好,謝謝!我只求你兩件事,一者,務必收下我的玄翎,代我之位,承襲先巫之遺志...二者,我妹妹年幼,又是個不省心的姑娘,但求我死後,你能幫我照顧照顧,莫讓她受委屈和欺負,替我盡此兄長之責,此乃我最後之乞求,也知你爲難,但懇請幫此一番,我在天上地下,也必護佑和感激你...可否?”砂乙懇請再三。
“砂乙兄,若是過往,我怕佔你這漂亮妹妹便宜,肯定會推辭考慮,但現在情況特殊,你這般懇請我,我也不好拒絕...那便答應你了,自今以後砂雪妹子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她受委屈,就是我受委屈。”周全還是挨不住自己這上一世留下的秉性,太講義氣,故而朋友有難,還是義不容辭的幫上。
即便這個承諾可有點重!
砂乙已然殘魂不穩,馬上就要離開了,他知道僅留下最後一句話的時間,於是在點頭示意感謝周全之後,立刻對着曾經信任他且與他同樣一同承襲先巫意志的民衆,以最大的且殘存的音量,大聲說道:“今後衆人,當以白舟爲先知導者,聽任其號令,不可忤逆...”
“一切聽從玄翎導者之意...”
“願先巫之意志,早日能得重現!賢者們,爲其而戰吧...我先走一步去見先巫了!”
“願!走好...”
...
砂乙化作一道碧玉通透的能量,捲入那天門之內,繼而天門大關,一切塵歸塵,土歸土,又回到了那寂靜無聲的哀默時刻...
唯一變化的,便是周全手中多了一枚黑色的翎羽,多了一個身份,入了一個隱秘的氏族,還有背上了一個友人最後留下的責任重擔。
周全看着消失的光影,又看着先巫的懸浮的骨像,不禁深懷感觸。
這骨像是他這具肉身的親生父親,如今千轉百回的,經過那些曲折,最終還是子承父志,還是感觸良多的,同時他也希望,砂乙真如他所說,能夠去到他父親那裡,師徒之間能在另一個世界再續前緣。
或許這也是一個happyending,也說不定...
...
不過在這一夜的安魂曲之後,也像歌謠中激昂後的平緩,周全也終於能夠小歇幾日,沒有絲竹亂耳,沒有案牘勞形。
畢竟巫和酋長並不是真的拿周全當頭領的,故而像是一些機密的事兒,也不會找他討論,只是給了他名頭而已,實則在權力這塊,基本架空甚至是排斥。不過這事兒吧,若是落在其他頭領的頭上肯定不爽,但對於周全來說,那可就是感謝他八輩祖宗的事兒了!
他最怕的就是忙成狗,就喜歡宅在家裡,種種菜,練練功之類的,此乃老宅男之天性使然,最巴不得這樣呢,這些傢伙倒是反向的成全了他。
特別是這兩日,粟已經種上了,剩餘的,可以直接去掉麩,煮黃米粥吃,那玩意兒比士力架還給勁兒,一口下去,能抵將近一隻地穴鼠的能量回升,再加上,周全這些日子還購置了大量的地面的瓜果,上等肉食等,以備不時之需,故而基本上存量放夠了,在練功之際的飢餓問題,也就得到很大的解決。
就像準備來個長途旅行,起碼把油充好還有備用油留好,基本就是這個意思。
至於周全爲啥這麼有錢呢?主要還是源於他滿院子的龍鬚矛,這玩意基本被他壟斷了,一遍賣一遍種,還能缺毛內?而龍鬚矛這東西是絕對的剛需,它的汁液一直是部落人培養下一代用的寶貝,正如地勇訓練孩子時,常用的便是那玩意兒,讓其往鼻孔裡滴。
所以周全要做的事兒,就是把採摘好的龍鬚矛,擺在老丈人山老那鋪子裡,然後提出出價,比如說瓜果幾個,或者是其他上乘肉芸芸的,那麼周全就能得到他想要的,這過程可謂雲買賣,也不用擔心沒人買,平民買的少,可那些貴族還缺幾塊肉,幾個瓜果,分分鐘就得都置換了。
吃的夠了,基本上就可以進行沉浸式修煉,不管是識海內的模擬戰鬥,還是繼續渡化識海內的獸靈魂識,然後加深靈氣激盪自己的聖種,抑或兩個交替着做,這一天下來的消耗,都可以在黃米粥和其他配料中,得到起碼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補充。
而人的話,其實最佳的飽腹感就是六七分,過多則撐了...
於是這幾日來,周全修煉的越發起勁兒,最重要的是,他雖然知道自己的雙聖種已然都苗成花開,但或許是方式過於捷徑,他怎麼也沒找到哪怕一個的“覺醒狀態”,故此這些日子,他基本是圍繞着這個來修煉的。
但想找到覺醒狀態,就必須讓自己處於極限狀態,比如最危急的時刻,抑或是某種生死時刻,正如他進入「敕白」萌芽期時的試煉,正是那次螯羊發揮死亡衝撞時,通過保護了山英,激發了共性,才就試煉成功,進入了萌芽期。
「烈鳥」的情況也差不多,也是惡戰掠風鳥之際,激發共性,繼而成功進入了萌芽期。
可現在就有一個大問題,那就是他很難在有限的資源裡,找到那個極限狀態,進入又一次試煉,因爲識海內的獸靈魂識,不管是掠風鳥、蟲王母甚至是暴食,都不足以讓他模擬一戰到極限。
他本就強的實力,現在又突飛猛進兩三日,像這些兇獸級的根本招架不住,就算是超一等的兇獸「暴食」,它所倚靠的致命技能,乃是其強大的靈氣壓迫,但現在周全根本不吃那一套,花開期的他,靈氣濃度極深極濃,別說是在識海中的暴食與之模擬作戰,就算是現實叢林的真正暴食,也未必壓制得住周全,這個壓不住,那其他的投技之類的,就基本是笑話了,周全隨便躲。
換句話說,現在他已今非昔比,已經可以跟暴食五五開,又怎能找到極限狀態呢?
暴食都不是對手,那識海中其他等級不如其厲害的,就更別說了...
而不能覺醒的花開期,也不過是僞花開期,就像花已到了綻放季節,可卻依舊含苞不開花,這樣下去,就像卡機了,是促進不了新一階段的繼續滋生成長的!
故而幾日的嘗試,也讓他悟出一個道理...
“丫的,有木有厲害一點的怪物,讓我怕一怕?要不然體內這倆‘傲嬌小公舉’,就是不開花啊,愁不愁人。”周全嘀咕着,竟爲此犯愁。
此刻應放一首,無敵是多麼,多麼寂寞....噔噔噔~
但這一咕噥,還想起有個傢伙可以練手,或許它能幫上忙!
“皮卡丘,呸,那上古獰獸,就決定是你了!”周全拍案叫道。
遠處的幽暗森林外,還在打瞌睡的「澤」,忽而渾身一哆嗦,這大白天的咋感覺哪裡陰嗖嗖的?
欸,不對啊,勞資是蛇,是冷血動物,冷哆嗦了是咋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