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湖傳播消息一向是天衣無縫,於是朋友們都知道了**富商的千金來上海的事。
今天是週末,午間時分,姬宮霏揚去筱亮的咖啡廳。櫃檯後忙碌的韓冰還在向筱亮議論着此事呢!
誰想,她剛坐下沒多久,光千憶就推門而入。“來杯咖啡。”
轉眼瞥見坐在靠窗位置,牛仔裝馬尾的姬宮霏揚翻閱着雜誌。她想到兩天前的初見,走到她對座坐下了身。
櫃檯後的韓冰見着此情,拉了拉調製咖啡的筱亮小聲問她,“這個女人你認識嗎?”
她擡起了頭,左看右看,“沒見過啊!”
韓冰可奇怪了,她停了手中活兒,趴在櫃檯上盯着那個女孩子瞧着。她的着裝好時髦,皮衣皮裙很好的襯出了她的細腰長腿,黑色蕾絲襪和鑲金邊的高跟鞋讓人好着迷啊!“嗲妹妹”是真羨慕。
只見那漂亮女孩兒從包裡拿出了什麼擺在姬宮霏揚面前。韓冰感到不太對勁兒,她拍了拍筱亮。
光千憶驕傲地笑道:“這是個小case,要是你答應,我還可以幫你聯繫兩個**知名的娛樂公司供你挑選。怎麼樣!總比你待在院校裡彈琴教課有出息哦!平民的千金姬宮霏揚小姐。”好像嘲諷的語調,可見她已經調查過她的生活和交友圈了。
端上了咖啡的韓冰聽到她這麼說,心裡一陣替朋友不平。這個女人搞什麼嘛!難道她不知道霏揚是平民歌姬嗎!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現在瞧她這副德性,她一點兒也不喜歡了。
姬宮霏揚婉轉地開了口,“感謝你的熱心,如此的爲我的前途着想。”
“哎?!”一旁的韓冰是怪異透了。
拿上了那份擺在桌的紙張,上面寫着**幾家有名娛樂公司負責人的聯繫方式。姬宮霏揚從容地說,“我本以爲畢業後留校做講師,隨校參加演奏會是多麼光榮的事呢!原來在外人看來,不過是沒出息的行徑。”她把那張紙放回到了她面前,“今天光千憶小姐給我上了重要一課,讓我知道了平民只能做平民該做的事。但或許有些事也只有平民纔可以做好呢!是不是?!”
一旁的韓冰抿嘴偷笑,光千憶是極度難堪,“你……你這是在取笑我嗎!”她站起了身。“你就直接說吧!到底是答應放手還是不答應。”
恰逢水湖和甄探來到咖啡廳。一進門就聽到一連串憤怒的女聲,整個咖啡廳的人都朝她們桌投去了異樣目光。
櫃檯後的筱亮很是擔心。她朝水湖和甄探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去幫平民千金解圍。
“我告訴你,我是不會放棄和劍葉的感情的。你和他不過這點兒時間,你瞭解他嗎!三年前在東京商法大學院的事,他當時的痛苦是誰去關心,誰給他填補的內心傷痕,你根本就不知道。”光千憶越說越氣憤,甄探和水湖驚狀萬分。她竟然帶出了那段不得了的往事,那可是安劍葉藏匿心底永遠的痛楚和秘密啊!
至此不等姬宮霏揚做出反應,甄探就上去把光千憶帶出了咖啡廳。
“霏揚,你還好吧?”見她鬱郁的面色,韓冰犯愁地問。
正說着,甄探進來了。光千憶雖打發走了,可事情遠遠沒有想象的簡單呢!
姬宮霏揚拿上挎包起了身。剛要離去,水湖忍不住道:“霏揚,你難道不想知道劍葉當年的苦悶事嗎!”
“既然都說痛苦的事情,那就是不願意提的。他也沒有講過,應該是秘密了。”她向外去。
“霏揚!”甄探喊住了她,“我們找個時間,我把那段實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你。”之際,她轉過了身,“放心吧!這是你該瞭解的,即使劍葉知道了也是在理。”他堅信地道。
光千憶搬進安氏公寓已經三天了,安臣興是歡欣得不得了,吩咐家室的女僕保鏢好好照顧光大小姐。安劍葉是看在眼裡怒火在心,就連從他出生起長年在安家照應的老管家,他當成親生外婆一樣的老婆婆,現在每天也要爲那個女人忙進忙出伺候左右的。
“少爺,你爲了霏揚小姐必需要忍下去,她一定不希望你因此和家裡鬧翻的。你想啊!如果把董事長惹火了,別說是讓他接受霏揚小姐,指不定姬宮理事長就先發制人,又強制帶她回本家了。”龍玲說的沒錯,現在全家上下也只有她是爲自己着想,真正支持他的。
安劍葉何嘗不知道這層厲害關係。他之所以忍着,就是爲了和姬宮霏揚的感情。
父親常年勞累,身體也不是很好,真要把他氣得心臟病發作,家裡不是又要大亂了。還有他的三個同黨兄弟,那些朋友們都是很看好他能想出萬無一失的辦法,讓安氏和姬宮氏和睦共處,他和霏揚能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可是當天傍晚,專制刻板的父親竟然提及,過兩天等光千憶的父母來上海就舉行記者見面會,向媒體公佈他長子安劍葉的未婚妻是**富商的千金光千憶,這一激動人心的消息。
“我不接受!”話音剛落,安劍葉就脫口而出,坐在沙發上本還喜上眉梢的光千憶一下就沉下了臉。“我不能娶我不愛的女人結婚,絕對。”他認真地對父親道。
安臣興瞬間板起了臉,“你說什麼!你認爲你的婚事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嗎!”他厲顏望着兒子,“從現在起,一切事情都按我的指定辦。要是敢再惹事生非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的事憑什麼由別人來決定!”安劍葉憤憤不平,“神也不能安排我的命運。我的人生取向情感抉擇必需由我自己做主,誰也不能讓我按他的指示辦事。”
“我的命令就是神的旨意!”安臣興猛地從沙發上起了身,朝兒子吼道。
客廳內靜的可怕。管家老婆婆,龍玲,安氏的屬下隨從,坐在一旁的光千憶都靜觀着兩父子。
安劍葉面對着頑固的父親落寞又堅定,“我絕對不會娶其他任何女人。因爲我愛的是姬宮霏揚,她是我此生不能失去的。”
話語即出,安臣興就怒視向了他,“什麼!你敢再說一遍試試!”
龍玲知道要大禍臨頭了,忙上去拉安劍葉,“少爺別說了,董事長並不是執意那個意思。有什麼話好商量嘛!”
“不!我一定要說!”他甩開了龍玲面向父親,“誰也不能讓我離開霏揚。你不明白,因爲你沒什麼真心的情感可言,不然母親也不會死得那麼慘。”
“董事長您別生氣,少爺只是太沖動了。”一刻,不等安臣興做出舉措,龍玲就上去擋在了安劍葉身前,管家婆婆也是對他的父親好言相勸。
安臣興眈眈望着兒子,好像隨時會爆炸一樣。“龍玲,好好看住大少爺。從現在起除了去公司,他的任何動向都如實向我彙報。”
安劍葉鬱郁。龍玲很是爲難,但她仍是不容推辭地應下了。目送着安臣興在屬下的陪同下出了家大門,公寓內仍是陰雲籠罩。
管家婆婆和女僕都散去了,龍玲勸撫了兩句安劍葉。剛想上樓回自己臥室,光千憶站起身委屈朝他道:“爲什麼你要對我如此的絕情!”她欲哭無淚地望着他,“就爲了那個姬宮霏揚嗎?她不過是一個只會待在院校裡彈琴的講師。身爲名門閨秀竟一點兒也不像淑女,整天與平民混在一塊兒,有什麼值得劍葉你……”
“你給我住口!”縱使安劍葉轉過身憤道。“我不找你算賬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你居然跑到咖啡廳去挑是非讓霏揚難堪。”
看樣子他已經得知了此情。光千憶前腳走沒多久,水湖就打手機告訴了他。身旁的龍玲不予言論,這一回是真把大少爺惹火了。
“不是這樣的劍葉,明明是她當衆羞辱我。”光千憶強強辯護,“我是真心實意要幫她,那個平民千金一點兒也不識好人心。”她露着楚楚可憐的姿色,“你一定要相信我劍葉,我是被她……”還未拉上他的臂膀,就被他抓住手甩在了沙發上。
“你最好知趣些,別以爲利用我父親對你的好感就想打如意算盤,婚約的事你根本不要妄想。”說完,安劍葉拿了沙發上的衛衣外套出門而去。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姬宮霏揚出了唱片公司。今天爲新專輯歌曲的錄音已完成,她的音樂人和工作人員都很滿意。
本張新創作的專輯除了仍以鋼琴樂曲主導外,平民歌姬還加入了R&B對比強烈的POP元素。
不少業內人士預計她這張下個月將在亞洲地區同步發售的雙語新專輯,極大可能會打破同唱片公司對外發展的“亞洲新星”夏心光,兩個多月前發售的橫掃日韓兩地TOP排行榜的專輯銷量,成爲現今的大勢。
揹着挎包,抱着琴書走在熙攘的大街上。後腦勺的馬尾隨着她的腳步靈動活現,就是米色的長桖衣裝,牛仔褲與帆布鞋的簡單配調,走在路上的她也讓人倍感文藝清爽。
其實這兩天以來,姬宮霏揚的內心是不平靜的。
昨天晚上,她守約去了筱亮的咖啡廳。甄探一五一十把三年前安劍葉在東京商法大學院遇事諾亞理英,那名紅顏薄命女教授的經歷告訴了她。
[“千里難尋知己。人無常,風無情,世間百轉千回,無奈信守初識。”
“哎?!”當她讀出那兩句詞時,甄探由是驚訝。
“諾亞理英的詩詞。”姬宮霏揚淡淡地道。“真沒想到他會與諾亞有過這樣一段故事。”不禁感嘆,“要是她不選擇那條路就好了,現在一定可以享譽華裔文壇。”
甄探看她沉靜的思慮,便不再說什麼了。
只是待她離開咖啡廳沒多久,他等到了下課前來的金熒,才知曉原來她們讀高中時姬宮霏揚就非常欣賞諾亞理英的才華。
金熒說,那個時候正是諾亞理英的詩詞在國內發售的盛期。姬宮霏揚平日裡沒事兒最喜歡逛的地方就是圖書館同音像商場了,諾亞理英出的摘錄本她每本都看過,還都記憶猶新。
“我早就講過她了。霏揚啊!就是比其他同齡的女孩子奇怪。打工空餘的時間也不肯陪我去逛街買衣服,那種悲情的詩有什麼好看的嘛!”金熒頭頭是道,一打開當年的話閘子就沒完了。“現在也是的,一創作起歌曲來就栽下去了。哪像人家大家閨秀,個性一點兒也不可愛啦!”
由此想到曾經水湖的說辭,他和金熒還真是不謀而合啊!甄探不免嘆氣。
刁蠻小姐還在說什麼,“虧得安劍葉那麼喜歡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哦!”
甄探笑盈地攬過了她的肩,“好啦!只要你明白,身在福中知福就行了。”她露出了喜悅的笑顏擁住了他。
不過,甄探想道,也不知道安劍葉這次會怎樣處理與光千憶的婚約風波呢!他們這些朋友們想法都一樣,只希望安大公子和平民千金能夠幸福地在一起。]
走在回租屋的路上,姬宮霏揚想着甄探說的話,又想到光千憶在咖啡廳對她講的。
確實,安劍葉的過去她是真的不瞭解,似乎也漸漸懷疑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如果可以,她也想爲他做些什麼。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很奇怪,他們明明是在交往。
[“霏揚,你就別欺騙自己的心了。事實上你從兩年以前與劍葉相識,幾經三番戲劇的事情那會兒就愛上他了,只不過是先前伊薩先入爲主的印象。”今天午休時,水湖又跟她提起了往昔。“還記得莊蘭的事出嗎!”]
也許,真的是從那時開始的吧!而她自己卻沒有意識到,心裡始終都放不下伊薩。因此纔會一味地逃避,另一方面還有莊蘭帶來的陰影。
“姬宮霏揚,原來對待愛情你也會矛盾糾葛啊!”她自嘲地想道。
整理着思緒,她回到了租住的屋子。走進那條磚瓦砌牆的弄堂,着眼就看到大門外的臺階上處着一個身姿修長的人。
姬宮霏揚走了上去,安劍葉發現來者擡起了頭。見着他失落的神情,她驚愣,“怎麼了?進屋再說吧!”
住樓下的房東老婆婆似乎出去了,她的家門上了鎖。
上了閣樓,進了她的小房間。剛放下挎包與手上的鋼琴書,安劍葉就從身後攬住了她。“霏揚,你不會離開我的吧!”貼着她的頸項,他惆悵茫茫地道。
“發生什麼事了?”姬宮霏揚轉過身,“是因爲與光千憶的婚……”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等着被逼到絕路。”安劍葉揪心地說着,從身上拿出了一個精緻的小盒子。
打開盒蓋,是一根楓葉吊墜的銀項鍊,他解開了項鍊釦子戴上了她的脖頸。
想到前年聖誕節的事出,姬宮霏揚傷感。如果沒有他們雙方家室的禁忌,他們也不至於那麼辛苦。時而像是提心吊膽,彷彿見了今天就沒有明天似的。
“前年聖誕節晚上本要給你的,可你那天走了。”安劍葉說着,姬宮霏揚心酸地望着他。“霏揚。”他拉住了她的肩,含情脈脈地道:“說好了,無論發生任何事,我們都不能離開對方,誰也不能反悔。”
姬宮霏揚憂憂地點了點頭,“我相信你,會妥當處理這件事的。”
“嗯!我會的。”之至,安劍葉深切地擁住了她。
其實上,安劍葉本是想勸她一塊兒離開的。可姬宮霏揚是理性的女孩兒,要是向她提出私奔這等事兒,她是不會同意的。
安劍葉很清楚,與光千憶這起婚約一點兒商量餘地也沒有,他知道一旦把專制的父親惹火了會出怎樣的亂子。
但是他是不會退縮的。誰也不能阻止他愛姬宮霏揚,就是要和她在一起。
安臣興怎麼會不瞭解兒子的心向和脾性呢!他是不會准許安劍葉違揹他的命令和家規的。正如安劍葉所想,與光千憶的婚約是沒有轉圜解除的可能性的。
昨天傍晚他與父親爭辯過後整夜未歸,今天晚上一到家是被父親訓斥得狗血噴頭。
龍玲自是曉得他在公司的房裡度了一夜,只是怎麼幫他解釋都無用。還有兩天光千憶的父母就將抵達上海,父親是絕不容許他再在外面惹事生非,心還馳神往的。
爲了讓他收心,斷了和姬宮霏揚的念頭,安臣興今天在商談完事宜,返家的途中去找了姬宮櫻。
“看來當年的事真是種下了不得了的惡果。報應吧!”安臣興從窗前轉過了身,看向坐在辦公桌前憎恨的姬宮櫻。
“哼!你是在諷刺我嗎!”她嗤之笑靨地站起身,“還是,你現在在逃避。”
“荒唐!”安臣興激憤目視。半晌,他無心之談地說了句,“總之你管好自己的女兒吧!現在那條路旁也不再是梧桐樹了。事過境遷,你心裡最清楚了。”便走出了辦公室,與等候在外的隨從離開了。
不經意走過大門口聽見裡頭對話的姬宮霏紗,在安臣興走後,看見母親黯淡的怒遏。
“來人!”
“媽……”姬宮霏紗驚怯地迎面上前。
管家老頭兒和兩名保鏢走了進來,“理事長有何吩咐?”
“去把二小姐帶回來。要是她不肯就採取非常手段,死也要把她綁公寓來。”姬宮櫻厲言。
“是!本宮馬上去辦!”管家老頭兒連同保鏢們走出了辦公室。
“媽,霏揚她……”
“你跟我閉嘴!這一次你要是再敢去通風報信自己看着辦。”面對怒火中燒的母親,姬宮霏紗憂心着妹妹。
同時,幽暗的安氏公寓客廳裡,安臣興強制的決斷讓安劍葉憤然。
“從明天開始,除了去公司外你就給我待在家裡,哪兒也不許去。”
安劍葉無法接受,“爲什麼!憑什麼!”他大叫道。
一旁的龍玲,管家老婆婆都替他難過,只有光千憶露着欣悅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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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我的人生和情感取向必需我由我自己決定,誰也不能讓我聽命於他的……”迅即被父親扇了一個耳光,龍玲和管家老婆婆都大爲震驚。
“你簡直就是無可救藥!”安臣興大喝道。“我不管她是千金還是平民,只要她是姬宮氏的女孩子就一概不准你愛。”
安臣興像是有些情不自禁的憤慨,彷彿往事片片令他痛心。安劍葉似是察覺出了父親的異樣,他沒再辯什麼,只是感到奇怪。
屋內變得鴉雀無聲。沉默了半刻,乘安臣興沒有發話,龍玲趕緊勸少爺上樓去吧!“先別和董事長爭了。”她說。
安劍葉心有餘悸。如此想來過去也是,無論在商場上還是私下的友人面前,一提到姬宮氏父親的臉色就會變得很蒼茫。
他知道,父親與姬宮財團現任的理事長姬宮櫻年輕時期有過一段非一般坎坷的情愛。但不管是誰,每回在父親面前說到姬宮氏的種種,父親的反應也太大了點兒,這樣是很難不讓人懷疑的。
“那麼說的話,父親至始至終,到今天心裡還愛着姬宮理事長嗎?”
直到晚間,管家老婆婆來到他臥室,向他講訴了那段他父親年輕時與姬宮理事長蕩氣迴腸的愛情故事。聽完的安劍葉內心起伏不定,久久不能平復。
[當年,他的父親是正值氣盛的二十二歲。
很早以前,安家並不富裕。安劍葉的爺爺是一代退伍的老軍人,也是極其嚴厲古板的長輩。
那是春季的一個下午,安臣興在業餘大學上完了課,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高中畢業以後就開始做工了,一邊還去讀書進修。因家庭的某些偏執觀念,他很想自己創業從商。家人雖然守舊,但還是支持他的,所以安臣興也很努力。
從學校走到家要半個多小時。家裡有一輛破舊的自行車讓給父親騎了,他也就每天練着腳力。
這條路的兩道旁有好多梧桐樹,不但能遮陽,讓人感官也清新。安臣興很喜歡此條路,有時走走停停好似快活。
迎面開來一輛光鮮黑亮的轎車他沒注意。轎車在他前方停下了,從車上下來一個身材窈窕,穿着白襯衫打着蝴蝶領結,短裙連襪黑皮鞋,齊劉海的黑長髮少女。
她好像是任性的敲着車窗玻璃。“快走吧!告誡你啊!要是敢回去告密的話,就等着回到東京以後受處罰吧!還不趕緊走!”她講的是日語。可想而知,她是個日本女孩子。
轎車開走以後,那少女露出了驕傲的神色。一轉身,發現前方不遠處有一個身段挺拔,風華正茂的青年站在那裡愣怔地望着她。
少女好奇得走上前,在安臣興身旁停下了腳步,炯炯打量着他,他似乎不知所措。
“喂!你剛纔是在看我嗎?”她竟然會說中文,而且還是那樣標準,安臣興感到驚奇。“喂!你怎麼不說話啊!是啞巴嗎?”少女若有興致地瞧着她。忽而,她瞅近他笑顏道:“你還是學生吧!上海哪個大學的?”
“對,對不起小姐。”安臣興讓開身,“剛纔無意冒犯,再見!”他緊速往前去。望着他的背影,她好似茫然。
“今天回來晚了。”一到家他就放下包,洗了手坐上飯桌準備吃晚飯了。父親望了他一眼,感覺有隱情的樣子。
當晚,安臣興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坐在書桌前看着學科書,腦子裡老是跳出那個奇異少女的面容。她向她湊上臉龐的一剎,真是把他驚豔住了。
他迫使自己不要再去想下午發生的事,“只是個巧合啊巧合!”他想道。
這樣,到第二天下午上完了課,他猶如往常走在那條兩道齊排梧桐樹的路上。
“嗨!又見面了,安少爺!”正是她,昨天遇到過的奇妙少女。
“我可不是什麼少爺。”安臣興苦笑道,一面往前走。截而像發現了什麼,轉過身去,“你昨天跟蹤我?”那少女笑顏地面色。安臣興感到奇怪,“你不回家嗎?你是……日本來的嗎?”終於,還是忍不住地問,“你叫什麼名字?如果是迷路的話,我可以送你回家。”
她笑吟地走上前,豁達道,“安臣興你好,我叫姬宮櫻。我不是迷路了,我正在找家,一個可以接納我的家庭。怎麼!”她又湊上了他的臉龐,調皮地笑言,“你願意留下我嗎?”
安臣興被她說的一怔一怔。井然,他尷尬地道:“姬宮櫻小姐真會開玩笑啊!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家可不是有錢的家庭。不過,要是你不是大家閨秀的話,我就可以收留你了。”
姬宮櫻笑意爛漫,“那你就別我把當成是大家閨秀唄!這樣我們不就沒有距離了。”
他望着她一下子不知該說什麼好。由是奈笑了笑,好像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之後,安臣興瞭解到姬宮櫻是日本姬宮氏財團的大小姐。她說家族中有華裔,因此爲尋求打開國內市場來上海發展。家人要求她必需在這裡站穩腳跟,其實上她並不想做什麼下任理事長。無奈!她們家族中現任就生了她一個女兒。
“我理解。”在屋子後院的籬笆牆前,他攬着她說,“如果有一天我經商成功了,你也就不用那麼辛苦去做理事長了。”
她溫馨地靠在他的肩頭,真的以爲會和他在一起,一輩子那麼幸福呢!
但是好景不長,姬宮櫻的秘密還是被安臣興的父母發現了。實則兩人並沒有發生什麼,可安臣興的父親硬是咬定姬宮櫻毀了他兒子清白。
安臣興本還想先瞞着父親姬宮櫻的身份,然後等他事業成功再向父母提他們的感情。現在爲此已晚,節骨上,姬宮氏的家眷也找到了她。
“等我事業成功一定會去找你。不管你是不是在上海,不管多少年我都不會忘記。”離別的一刻,安臣興緊緊握着姬宮櫻的手,不捨地道。
她淚流滿面地點了點頭,“我等你,請多保重。”就這樣坐上了家車離去。安臣興追了幾步,最終還是傷感地住了腳。
帶着痛楚的心情回到家,生氣的父親就扇了他一巴掌。
“沒出息的東西!爲了一個女人癡迷到這種地步。還想什麼創業,自己投資開公司,你有那個定力嗎?”他擡起了頭。“你給我好好回房去反省反省。供你進修讀大學是爲什麼!雄心壯志哪裡去了。”……]
事情的始末就如此,倉促的了斷了。
“從那以後,你父親再沒去想與姬宮櫻的戀情。”管家老婆婆長嘆一氣。望着靠在牀頭面色凝重的安劍葉,拉住了他的手,“劍葉啊!你父親他並不是沒有真情實感的。他爲了整個家室的富裕,爲了你,他付出了許多。你不能這樣責怪他,也要設身處地爲他想一想。”
“可是,難道因爲他們先前的悲情糾葛,就要我現在放棄和霏揚的感情?!”他嗤之以鼻,“父親是家室陳舊觀念的愛情犧牲品,我母親更是不值得的。”安劍葉耿直己見道:“霏揚不是姬宮理事長,我更不會成爲第二個我父親,因此我是絕對不會放棄和霏揚的感情的。”
見他那樣執着,管家老婆婆雖然打從心底爲他的勇氣高興,但還是對他極其憂心啊!就算安劍葉可以過得了他父親這一關。那麼姬宮櫻那裡呢?她是恨透了安氏,二十多年積壓的怨憤絕對不是輕易化解得了的。
“希望不要變本加厲的重覆蹈轍啊!”老管家想着,下了樓。
筱亮的咖啡廳開得有姿有色。韓冰還是老規矩,一下課就來幫忙。
近來她好想她“哥”哦!他都好久不來咖啡廳了,“嗲妹妹”趴在櫃檯上發着呆。
自從兩年前,向來玩世不恭高傲自滿的安大公子愛上姬宮霏揚以後,好似變了許多。那番感性和認真,乃至執着與癡情,還有極少表現的溫柔,全在“平民千金”面前展現了。
周圍熟悉的朋友們誰不知道“嗲妹妹”愛戀安大公子。“你還是實際點兒接受現實吧!”筱亮振振有辭,“安劍葉那麼桀驁不馴,上帝就要安排霏揚那樣既有外在又有內涵的女孩兒和他在一起。”韓冰是一句話也插不上,真叫她鬱悶。“現在啊!早不流行男主外女主內了。我還覺得安劍葉那種壞脾氣找上我們優秀的霏揚是他撿了大便宜呢!”
韓冰當即就拉下了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嘛!明明是霏揚身在福中不知福。”
正在這時,甄探帶着金熒,水湖和藍怡兒走進了咖啡廳。只聽見櫃檯後調製咖啡的筱亮對“嗲妹妹”教育着,她一臉的不高興。
他們笑盈地坐上了櫃檯前的高腳凳,瞧着韓冰反駁道:“我偏不信邪!霏揚不就長得漂亮,氣質清醇些嘛!爲了她,他好像什麼都豁出去了,還總是掛彩。是千金又怎麼樣啊!平民歌姬就討喜嗎!世界上美女多了,霏揚又不是很順從的類型,竟然品味那麼奇怪。”
甄探他們都笑呵起來。水湖端起了筱亮送上的咖啡,興致地說,“哎!這回你嗲妹妹可講對了。咱們劍葉啊!還就是欣賞另類的人和東西。”
“不然怎麼說他是火星小子呢!”甄探緊接補充。那是安劍葉高中時的稱謂,當然要當面的話,也只有他的三個同黨兄弟可以肆無忌憚地喊了。
“好啦!我倒是擔心那個光千憶。”藍怡兒調拭着杯中的奶咖,憂心地說,“也不知道安劍葉能不能順利擺平此事呢!都快一週了,總覺得這樣拖下去不是好兆頭。”
這麼一說,大家也忡忡了。
水湖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安劍葉的號碼,“什麼?你被禁止出戶了?怎麼會這樣!喂劍葉……”另一端卻掛斷了通話。水湖心急如焚,他再度撥打過去,安劍葉的手機竟然關機了。
“這下怎麼辦?霏揚肯定不知道吧!”金熒愁眉地道。
水湖一下子六神無主,大夥兒也很是擔心,可一時誰也沒有辦法。最主要的是毫無頭緒啊!
“被禁止出戶……”幾人中,還數甄探頭腦清晰,他定定的思考着。
平日裡一貫鎮定自若的藍怡兒有些彷徨。只要想到她最好的朋友將再度遭遇爲情所困,她那黯然神傷的臉龐着實讓藍怡兒心疼。
除了她的知音夏心光以外,沒有人比藍怡兒更瞭解姬宮霏揚了。也或許是因爲從小父母離異,與從小失去父親的姬宮霏揚相似,藍怡兒非常理解她的心境。雖是生在豪門,可她高高在上的母親,不苟言笑的姬宮理事長用權利和勢力所帶給兩個女兒的壓力,不是普通人家孩子可以體會和承受得了的。
這難道不也是姬宮櫻一路走來承擔的責任和無奈嗎!姬宮財團在一代又一代理事長的輪動中崛起。那背後種種的迫不得已,悲涼常情都被財團的光輝堙沒了。
“霏揚她總是一個人承受着許許多多。她其實很想住回家,可是回到了家裡就感覺空洞和不真實。她的母親總是權益至上,從來不理解孩子,一切她們兩姐妹喜歡的她都要剝奪禁令。”藍怡兒說着酸楚,“霏揚每一次回家從家門出來眼裡都含着淚水,你們無法想象。”
“小怡,別說了。”水湖心裡很是難受,“我和甄探一定會想辦法解決的,儘量避免霏揚與家人的衝突。還有思聰呢!再說我們那麼多朋友……”
“不可能避免紛爭的。”甄探終是開口了。
“甄探!”水湖激動地朝向了他,“你難道不相信劍葉能順利……”
“姬宮氏與安氏沒那麼容易握手言和。這你不是很清楚嘛!”他道。
水湖說不上什麼,他感到安劍葉和姬宮霏揚的情感道路走得很艱辛。
“不是霏揚想跟家裡發生衝突,是這場紛爭根本無法躲避。”甄探轉過了高腳凳,感慨地望着他們每一個人。藍怡兒、金熒,筱亮和韓冰都鬱悶的情面。“就算光千憶不出現也是早晚的事兒。”他拍了拍一旁神色凝重的水湖,“你別指望安劍葉可以輕而易舉平定兩家之間積壓那麼多年的恩怨。”雖然他並不瞭解其中的隱情,但多半猜到是愛恨交織的事。花美男小子正切地說,“他安劍葉現在和姬宮霏揚處境一樣自身難保,懂了嗎!”
聽他這麼說,水湖嘆了一氣。他想着,不管怎樣一定要想辦法去安家打探到情形。安劍葉是他最重要的摯友,他遇到困難他不會坐視不理。
傍晚之時結束工作出了唱片公司。今天一天的錄音也很順,音樂人還說新專輯不定能提前製作完成呢!姬宮霏揚講是,無論進度與否,她都會保證唱片的質量,兢兢業業做到最好。
在車站等公車腦中還想着明天要灌錄的歌。有時覺得自己是不是完美主義過於苛刻了?!樂譜的音調也總是改了又改,還覺得不滿意。
[“人活着沒必要爲難自己。太力求完美也是很累的哦!霏揚。”]
想到夏心光的話,她泛起笑意。
遙望着來來往往的公交車。就在當會兒,一輛保時捷在她跟前停下了。
車窗下露出了那張儒雅的熟悉臉龐,“霏揚,上車吧!”伊薩對她道。
她望着他淡淡,“你來得晚了,心光已經……”
“我是來找你的。”伊薩打斷了她的話,“也沒別的意思。就當是作爲祝賀你發售新專輯,一塊兒去喝杯茶吧!”
姬宮霏揚仿若所思。半晌,上了他的車。
[“你也沒有帶傘嗎?要不要一塊兒走?”她撐開了傘,同他道。
伊薩望着她似是猶豫,“不用了,你先走吧!”
如此,她走入了瓢潑大雨中。
“霏揚!”未走多遠,只聽見後方傳來一連叫喊。她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去,伊薩用文件袋遮着下了公司外的階梯,跑到了她的傘下。“不好意思,一起走吧!”他和諧地道。
“都淋溼了呢!”姬宮霏揚從衣裳的口袋裡拿出了面紙,拭去了他衣肩上的雨水……]
記憶起因去奧藍公司打工與他的相識和交往初期,種種場景好似過眼雲霄。
第一次發現那片楓林就是跟他一起去的。那根手鍊是她二十歲生日,他贈給她的禮物。
都是兩年前的事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你果然沒怎麼變呢!”此刻,他們坐在了一家幽靜的茶餐廳裡,兩人的面前冒着熱氣騰騰的綠茶。望着對座坦然的她,伊薩開口道。
姬宮霏揚平常地笑了笑,“心光說你今年升上了IT主管,祝賀你。”
“謝謝!”伊薩手扶着茶杯,“從日本回來的這段日子過得好嗎?除了歌手工作之外,你的交友圈其實可以不用那麼侷限的。”他意味深長地凝視着她。
正說到這兒,姬宮霏揚的手機來電了。接上一聽,迅速起了身。
“對不起,我要先趕回公司了。”之際掛下了通話,急急忙忙拿了椅背上的外套和挎包。
“我送你……”
“不用了!”
望着她疾跑出的背身,本要動向的伊薩在餐桌前住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