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六甲決定試一試。
他沉下心來不久,立刻聽見了沉悶的響聲:“咚、咚、咚……”
這並不是屬於他本人的心跳聲,不過,也可以這樣講。
“在!”他狂喜,唐承念並沒有……
那是不是說,無論她在氣什麼,現在都已經原諒他了?
他要找到她。
商六甲的心中,只剩下這一句話了。
……
就在商六甲欣喜的時候,唐承念卻正陷入一件煩心事裡。
她迷路了。
一開始,她是自己亂走,然後,便走進了一個十分幽靜的叢林中。
唐承念並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因爲她根本沒來過這裡,而且,這裡沒有其他人,只有她一個,她迷路了,卻連找人問路都做不到。
最倒黴的是,這裡竟然仍舊處於禁空法陣的範圍。
唐承念曾經試過要飛起來,可是,依舊失敗。
爲什麼要將禁空法陣設置得這麼大範圍?唐承念簡直快瘋了。
可是,就算她再怎麼生氣,也沒辦法,因爲她就算想要把那個設計禁空法陣的修士抓起來教訓一頓,首先,她得從這個叢林裡走出去。
然而這叢林裡有古怪,她試着只朝一個方向走,卻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偏移了方向,因爲她發覺自己居然走到了一個她曾經走過的地方。這裡,看起來非常眼熟。
於是,唐承念便留下了一個心眼,將此處做了記號。
沒多久,她便再一次看到這個記號,因此她現在就可以篤定,這叢林裡一定有問題。
但是,一個叢林裡會有什麼問題?這兒並不是假想世界啊!
難道又是什麼類似百慕大之類的天然鬼打牆地點?
可恨的是,雖然唐承念想藉着天上的太陽來記路,可是,叢林上空已經被密密麻麻的樹葉子全部遮擋住了。
“難不成,我又要在這裡被困十年?”唐承念愣在原地,想一想真要在這裡待十年的時光,她簡直快哭出來了。這叢林可和假想世界不一樣,假想世界中的一切,宛如真實的一般,有桃源鄉,有呂玉琢、白嵐珠、連惠瑤……這些有血有肉的人。
這叢林倒是真的,卻只有她自己一人。
在這裡待十年與在假想世界的十年可是完全不同的。
何況,在假想世界裡待十年後出來,外面的世界便已經大變樣,明月倩走了,明月崖沒了,許多人憑空冒出來,許多人憑空不見了。若是再在這裡待十年,也許外面的世界的變化會更多,等到那時,她更難以適應這樣的世界了。
所以,她非得想辦法出去不可。
唐承念跳了一下,感覺雖然飛不起來,可是,她的身體是沒問題的,想跳能跳,想跑能跑。她擡頭掃了一圈,找到了一棵看起來宛如要衝上雲霄的參天大樹,然後,便順着它的樹幹,踩着它的枝椏,一路朝着樹頂爬了上去。雖然她並不能飛,可是,她至少還會爬樹這一門簡單技巧。
等爬到了樹頂,唐承念終於看清楚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她往前看,是一片片蔭蓋,往後看,是一棵棵樹影。往左瞧,一片綠,往右瞧,還是一片綠,這片叢林,簡直像是無邊無際一樣,而她,偏就走進了叢林中的深處。到了如今,四處都是樹,她雖然已經爬上來,卻連自己的來處都找不到了。
偏偏附近竟然還有云霧,擋住了她的視線,因此,唐承念甚至決不出自己該往那一邊走。
當然,這裡的雲霧,並不是雲中城那種白霧,而是火山灰帶來的煙霧,霧濛濛,一片片,遮陰蔽日。
“咳咳咳……”
唐承念一不小心就吃了一口灰,趕緊從樹頂跳了下——等等!這裡不能飛!
身體反應比頭腦反應更快的特點之間決定了唐承念被摔斷腿的結局。
“好痛!”
唐承念伸手想去抱一下自己的小腿,檢查一下情況,卻發現她竟然連彎曲自己的膝蓋都做不到了。
“我傷得這麼重?”
唐承念一頭霧水。
倒不是說她不能摔,也不是說她不能摔斷腿,可是,按照她自己之前的記憶,如果她受了傷,只要補滿生命值,沒多久身體上的傷也會痊癒。摔下來可能會掉點生命值,但也不至於掉到連她的小回生露都無法一次補齊的程度。
唐承念立刻點開了自己的人物面板。
什麼?
居然掉了兩萬點生命值?不過就是從樹上摔下來,至於嗎?
她好歹也是個化神修士啊!
唐承念滿腦子都是問號,她可沒辦法接受這種答案。
“嘶……不對,如果我掉血,小回生露也不至於補不了啊?”唐承念連忙又去看自己的裝備欄,那裡的小回生露,可是她新換的。如今一看,果真,小回生露是滿的,根本不曾補過生命值。
唐承念眼珠一轉,就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一般而言,掉血不加,斷腿不愈,多半是前方有任務在等着她。既然,任務沒有刷新,那就是有劇情在前方等着。
橫豎都是一坑,不跳也得跳。
這裡或許是一條支線劇情,她本來可以不觸發的。可既然她已經走到了這裡,再想走回頭路,恐怕就做不到了。因爲,唐承唸的腿摔斷了,又不能飛,即便是她想要轉身走,一來麼,她迷路了;二來麼,腿疼,走不動。
那就跳坑吧,前面要是有個大夫能讓她傷愈,是坑她也跳。
唐承念想到這裡,便不再遲疑,果斷地朝前走去。
沒走幾步,依稀間,她便看到了一個人影,朝着這邊走來,在影影綽綽的綠蔭之下,相當悠閒。
這就是劇情NPC囉?可她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強制劇情,並不知道自己應該用怎樣的態度來面對纔好。
唐承念想了想,索性決定裝暈。
反正她看過的所有受傷劇情,都是接暈倒然後被人撿走的,也許,這回也是?
想到這裡,唐承念下定決定,一閉眼,腿一軟,“吧嘰”一下摔倒在地。
昏過去之後的事情她就不管了。
不過,畢竟是裝昏,唐承念也沒什麼經驗。她感覺得到,那個人,在慢慢接近,然後,走到她面前時,停下了腳步。
正常人不該發出一聲詫異的呼叫嗎?這人卻沉默着,一言不發。
真是奇怪。
不過她已經昏了,所以也就腹誹一下,嘴巴閉得緊緊的。
“起來吧。”
那個人終於開口了,卻是用涼薄的聲音,吐出這麼三個字。
啊?
任何一個好心路人,不應該把她救醒,或者把她撿回去治療嗎?起——來——吧——是什麼意思?篤定她是裝昏?不對,他是怎麼看出來她是裝的?
唐承念仍然閉着眼睛,畢竟剛昏,這麼快就爬起來,也太丟臉了,豈不是會露馬腳?而且,就算這個男人看破了他,那又怎麼樣?他叫她起來,她就起來?那不就更丟臉?如今唐承念一糾結,一猶豫,就更起不來了,心裡不由得暗暗埋怨起了劇情設計者,這不是逼她騎虎難下嗎?
就在唐承念糾結猶豫的時候,那個男人蹲了下來,直接抓住她的兩隻胳膊,把她從地上拖了起來。
行,雖然挺粗|暴,不過卻是幫了她一個忙。
因此,唐承念就順勢睜開了雙眼,“清醒”過來,嘴巴里還不忘繼續說腹稿過幾遍的臺詞:“唔?這裡是什麼地方……您是誰?”
行了,羞|恥的臺詞說完了,該你接招了。
這男人本是掛着一張無所謂,甚至帶着些不悅的面孔,可等他看清楚了唐承唸的臉,不由得露出了一絲驚豔,他很快就將這絲心動掩飾下去,仍舊用冷淡的語氣說道:“姑娘,到得此時,還要再演,就沒意思了吧?”
嘖,接招不是接的,你這樣接,我怎麼招架啊?
唐承念真沒見過這麼不會看人臉色,這麼讓人下不來臺的。
這條支線到底有什麼作用?——她仍舊認爲這是支線。
這男人往後退了一步,仔細地打量着她,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的確長得好看,雖然氣質陰冷了一點,卻也配得上“溫潤如玉”這樣的稱呼。他整個人,便有一種玉所雕刻般清冷的氣質,只不過,太清冷了,令人難以接近。
唐承念也藉着他看自己的目光,悄悄地看了看他的名字。
這個男人,名叫靈棺。
竟然是靈棺?靈柩,棺木,在這個年代,可都能說是不祥的詞彙,誰和自家兒子這麼大仇,取一個這樣的名字?
“你盯着我,看什麼?”靈棺問道。
唐承念連忙說道:“您不要誤會,我只是好奇……是不是您救了我?”
“我說了,我什麼也沒做,你自己裝暈,關我什麼事?”靈棺冷笑一聲,仍然滔滔不絕,不給唐承念留一點插嘴的餘地,“剛纔,我從那邊走過來,就看見你倒下去。倒就倒吧,還摔得那麼尷尬,要麼,就乾脆豁出去,痛點也就痛了,好歹逼真,你卻連這點痛都怕,小心翼翼地往下一倒,假得看不下去,呿。”
也不給唐承念留一丁點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