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承念無可奈何,只好說實話:“小姐姐,我想問你,你知不知道里面的人在說什麼?”
“他們呀?他們在吵架,這些人不是好孩子,你不要學他們。”展蒔蘿告誡她。
“……他們怎麼會吵起來?”唐承念認命了,只要展蒔蘿肯幫她搞明白現場情況,就算她想把自己當成小孩子,也隨便她吧!
展蒔蘿不知何故,總覺得自己抱着的這個小孩子實在可愛,她想了想,便說道:“我現在還沒搞清楚,不過,你等一下,我幫你問問。”
想着,既然這是小姑娘的要求,那她幫忙問,也算是幫助了這個小姑娘吧?因此,展蒔蘿十分熱心地往前擠。
唐承念被她抱着,又被人堆圍着,只覺得身邊悶得要命:“算了吧,要不我們問問別人?”
她指的是旁邊那些也一直在圍觀的人。
展蒔蘿搖搖頭,說道:“我來得最早,問旁邊這些人,沒用。連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們也不會知道啊。”因此十分果斷地繼續往前擠。不過展蒔蘿本來也不是爲了擠出這些人堆,她將自己的腦袋先鑽到前面,然後便左右張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小個子,這人是雲來客棧中她認得的那位世伯的侄子,也在雲來客棧裡打工,做跑堂。“榕哥!”展蒔蘿一隻手抱着唐承念,將另一隻手艱難地伸出去,一邊喊一邊揮舞。
“榕哥!”見那人回頭了,展蒔蘿就趕緊再喊了一聲。
付榕下的個子不算高,但是五感靈敏,而且,還修習過武功。他雖然是個凡人,卻也是個會武功的俠客,在世伯的客棧裡工作,但是也一直都沒有丟下自己的本事。他剛聽到展蒔蘿的聲音還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回過神,開始張望,等展蒔蘿再喊一聲,付榕下便聽聲辯位找到了展蒔蘿所在。
“展姑娘!”付榕下趕緊跑過來,正要說話,見她懷裡還抱着一個小姑娘,便不由得愣了一下,“展姑娘,這個小姑娘是……”
展蒔蘿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其實也不認得這個小姑娘呀?只是不由自主就想幫她。
唐承念哪肯說那些廢話,萬一沒打聽到什麼,還被白扔出去,不是白擠過來了嗎?她一見付榕下的打扮,就估計他是這間雲來客棧裡的跑堂。既然這位展蒔蘿展姑娘和這個付榕下認識,那直接問付榕下,不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嗎?所以,唐承念立刻便哀聲叫喚起來:“姐姐,我感覺好不舒服……好痛啊……”
她正好被兩個人夾住了腿,所以叫喚起來倒是挺真情實感的。
展蒔蘿頓時慌了,趕緊對付榕下說道:“榕哥,你快接住她,別讓她受傷了。”
“哦,好!”付榕下也是爽快的性子,事急從權,便不再問東問西,先幫着展蒔蘿將唐承念給抱了出來。既然已經把唐承念抱了出來,他索性再幫忙把展蒔蘿也拉出來,見有人抱怨,就直接說:“這是掌櫃的他朋友的女兒,本來也算是我們這裡的人,回家你也管啊?”直接把那人接下來的話全部堵回去。
展蒔蘿心虛,扯了扯付榕下的袖子:“榕哥,我們先到裡面去吧。”
“好,這裡人多,我們到後院去。”付榕下貼心地護持着這對臨時姐妹從人羣中通過。
大堂中的人還是多,不過卻沒有大門口那麼擠了,何況他們不是到吵架的中心點去,而是去後院,自然更加不會有人攔着。只有幾個認得付榕下,也認得展蒔蘿的人打趣地笑笑,不過這些人也知道尊重下姑娘家的名節,雖然笑,卻並沒有說不合時宜的話。
三人一起到了後院,展蒔蘿鬆了口氣,“總算出來了,剛纔那裡人好多,我覺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
“我去幫你們倒兩杯水。”付榕下人好心,見展蒔蘿看起來很不舒服,便立刻說道。
展蒔蘿想了想,覺得自己的身體確實不大對勁,就沒有推辭,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現在也回過神,曉得淑女樣子了,十分小聲地說道:“多謝。”
付榕下爽朗地一笑,直接往廚房的方向去了。
展蒔蘿這時纔將唐承念放下,讓她在自己坐的石墩上也坐下,“小姑娘,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是念兒。”唐承念依舊用稚嫩的嗓音說道,一臉天真。
展蒔蘿也說道:“我姓展。”
“展姐姐!”唐承念立刻喚了一聲。
“噯!”展蒔蘿沒有妹妹,頭一次聽見有人這樣喊她,不由得再一次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她的容貌不算令人驚豔,可是面容柔和,教人看着覺得舒服,這樣一笑,就更好看,端着水已經走到面前來的付榕下看了一眼,臉一紅,雙手顫抖地將兩杯水端上。
唐承念笑眯眯地接過一杯,看了展蒔蘿一眼,並不點破。
展蒔蘿本來沒覺得怎麼樣,見付榕下如此,也不由得有些羞澀起來,她接過剩下那一杯水,用比剛纔說話更小聲的聲音說了一聲:“謝謝。”
“謝謝!”唐承念故意爽快地開口,將展蒔蘿羞怯的聲音壓過去。
展蒔蘿果然臉更紅。
唐承念差不多看明白了,不過,她卻仍然一言不發,她來這裡又不是做紅娘的,是爲了搞明白雲錦城裡的情況。這展蒔蘿和付榕下都是本地人,肯定不會不知道最近來了許多外地人,不知道他們對此是什麼想法?唐承念覺得,也許自己可以從展蒔蘿和付榕下二人這裡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對了,小姑娘,我之前沒見過你。”付榕下若無其事地開口問了一聲。
唐承念卻長了個心眼,這付榕下看起來不是很好騙,所以她很乾脆地放棄了原本打算模棱兩可混過去的主意。剛纔她喊了展蒔蘿一聲姐姐,展蒔蘿並沒有說那不對,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恐怕都會以爲她和展蒔蘿是親戚關係,不過,既然付榕下不好騙,她就乾脆放棄了親戚路線,反正她只想打聽一下雲錦城裡的情況,這又不算是秘密,問一聲又沒什麼好瞞的,如果她打算把這兩人當傻子,反而容易致人厭惡,所以,唐承念就直接說道:“我是念兒,榕大哥。”
展蒔蘿不好意思地看了付榕下一眼,連忙對唐承念說道:“他姓付。”
“哦,付大哥!”唐承念便迅速改了口。她雖然知道付榕下的名字,卻不好直接這樣叫他,所以便假作不知,學了展蒔蘿的稱呼。
唐承念原本以爲自己這樣會遭致付榕下的懷疑,誰知道他根本沒有再露出任何不滿的表情,倒是有點不好意思地與展蒔蘿對視了一眼。唐承念懊惱地撇開臉,合着這兩人是拿她當打情罵俏的工具了是吧?
展蒔蘿慌張地收回目光,對唐承念說道:“念兒,你剛剛是想問什麼來着?”
“我剛剛是想問你,大堂裡的那些人在吵什麼。難道,不是隻住店嗎?怎麼還吵起來了?”唐承念原本只問了前面那一句,不過覺得這樣問實在太冷靜了,便又問了後面兩句,以給自己問出這個問題做解釋。她見付榕下的表情從疑惑不解到擔憂,再到釋然,便鬆了口氣,看來,自己這個圓場沒白做。
付榕下,果然也不只是一個普通的跑堂啊。
唐承念感嘆了一聲,仍然沒有興起要用天眼看他一眼的主意。一來,唐承念真沒有窺|探自己認識的所有人的癖|好;二來,她想這付榕下既然是展蒔蘿的朋友,應該也是在雲錦城生活的人,可能有些故事,但還不至於到令她動用天眼的地步。
只是她不知道,此刻的省事,卻爲後事埋下了一個隱患。
展蒔蘿聽了唐承唸的話,也點點頭,連忙看向付榕下,問道:“榕哥,你剛纔是不是一直在大堂,知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吵起來的?”
既然是展蒔蘿問,付榕下也就不再隱瞞,況且,這確實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秘密,就算有人想要隱瞞,恐怕也應該是火氣過了以後那兩個吵架的當事人。
“沒什麼,只是搶房罷了。”付榕下十分輕鬆地解釋道。
“搶房?”展蒔蘿卻覺得好神奇,只是一間房罷了,值得一“搶”嗎?而且,旁邊居然還有那麼多人圍觀?虧得她在外面悄悄看了那麼久,還以爲是多大的事情呢!
“不是還有別的客棧嗎?”展蒔蘿問道。
付榕下笑了起來:“要是還有別的客棧,他們會來雲來客棧嗎?”
“哦,也對。”展蒔蘿剛點點頭,就覺得不對,連忙道歉,“榕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付榕下忍笑:“沒關係。”
本該客似雲來的客棧卻天天門可羅雀,早就成了雲錦城裡一個茶餘飯後的笑話,雖然大家不明白爲什麼過路的旅客就是不肯去雲來客棧,不過大家本來也不是多想知道,只是指着這個笑罷了。展笙旗偶爾也會拿這個笑話擠兌雲來客棧的掌櫃,展蒔蘿也在,所以也不知不覺地記住了這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