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仙則仙 傳說三 飛魚祭魂(二)
他敢這樣說,不是傻,這話等於埋怨長老,讓人知道他絕對沒好果子吃。
可是,對面的老李和他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上頭只算這條礦道的業績,這礦成績就是他們二人的總成績,不會分開算。如果他完成不了,也就意味着對面的人失敗。
他的憂愁,難道不是老李的憂愁?
“唉,家主不在……這些人就開始亂來!”果然,老李雖然壓低聲音,但也附和了一聲。
礦道的收益增加,又不會算在他們這些看守身上。
除了變態,誰會對天天打人有快|感?
“最重要是家主平安歸來。”老李是真的不希望林家換個主持。
以前那些長老們管事的時候結果怎麼樣?
林逸嶽做了家主,琉璃谷裡不管是礦工還是他們這些看守,感受到的輕鬆是實實在在的。
最重要的是,如今林家沒有一個真正能主持大局的人,所有人都有同一個目的,但也同樣不希望其他人成功。這些人角力,倒黴的人是誰?還不是他們這些看守!
萬一任務不能完成,他們說不準還要被遷怒!
煩。
唉,真煩!
“現在什麼時辰了?”小李問。
老李比較有經驗,他估摸時間特別準:“應該是晚上了。”
說完,順手在背後的牆上劃了一槓。
這牆上有許多痕跡,有些淺,有些深;有些痕跡舊,有些痕跡新。
老李劃在十幾條新的劃線邊上。
礦道遠離出入口,是新開的一條礦道之一。已經十分深|入了,不見天日。
“該睡覺了吧?”小李小聲說道。
現在已經到礦工休息的時候了。
老李擺擺手:“沒事,我們先打個瞌睡。”
什麼時候是一天的結束,由看守通知。
他不說,那些礦工就要硬撐着幹下去,除非重病,不然。一定要站起來幹活。
不幹活。就不發飯,若是林逸嶽成爲家主之前,還要捱打的。
小李其實也就隨口說一句。
如果距離完成任務的條件實在太遙遠。他和老李說不準要被罰挖礦。
作爲看守,他們最明白礦工過的是什麼日子……
死都得完成任務!
當然,這個“死”當然不會是他們二人死。
“家主再不回來,就怕他們會鬧事……”小李咕噥一句。沒多久就陷入夢鄉。
他與老李時時刻刻盯着那班礦工,連眼睛都捨不得多眨幾下。能不累嗎?
至於與他們相比,礦工又會有多累,無論是小李還是老李,都懶得去想。
二人先後睡去。
……
小李當然不是隻有一個姓名。他有名字,名叫李興桓。
其實興桓沒什麼寓意,只是李興桓遇到這麼多人還沒聽過叫“桓”的。便深深覺自己有個很不得了的名字。只可惜他人配不上名字,只能在琉璃谷一條偏僻的支礦道里做看守。
在礦場做看守已經算不上什麼正經工作。還是下礦道的,礦道還不是主礦道,是支礦道,連這條支礦道在所有支礦道里都算得上偏僻的……李興桓豈止是配不上自己的名字,做人都普通裡最普通的那種。可他倒也想得開,看看那些礦工,他至少沒有那麼潦倒吧?可如果任務完不成,他也要做礦工了。
李興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裡也擔心自己的任務。
一想到他要做礦工,李興桓活活嚇醒。
他睜開眼睛,已經看不見老李的人影。
他嚇了一跳,慌忙往旁邊看去,摸起自己的鞭子,這才壯着膽子喊起來:“老李?”
沒多久他聽到一個聲音:“我在這裡。”
李興桓只聽到聲音,卻看不到老李所在,他一邊朝聲源處走,一邊跟老李說話:“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安靜?”
幾十個礦工們一起用鐵鎬敲擊礦石的聲音,在礦道中迴響,是很吵的。
之前要不是李興桓太累,他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還安靜?之前吵得要死,我以爲他們要暴|動呢!”老李抱怨道。
“啊?怎麼回事?”
“後來,我過去看嘛……”
“怎麼了?”李興桓接着問,但這句話後,老李一直沒說話。
當所有聲音都消失,即使是地下礦道,悶不通風,李興恆也不禁背後發涼,生出一身冷汗。
“老李?”
“……”
“老李,你說話呀!”
“……”
“老李!你怎麼不說話呀!”李興恆雙手握緊了鞭子,他慌張地彎下腰,眯起眼睛東張西望。
他慌亂地跺起了腳,走來走去。
這時候,老李的聲音響起:“你踩着我的嘴,我怎麼說話?”
聲音是從下方來的。
李興桓驚恐地低下頭,老李渾身都被埋住,只流下一個腦袋在外面,他仰着頭,看着他笑:“你看,這樣我們不就能繼續聊天了嗎?”
“啊!!!!!”饒是李興恆沒心沒肺二十幾年,他也從未見過這般恐|怖景象。
他嚇得閉緊眼睛,幾乎暈厥過去。
“哈哈哈……”
一連串詭異的笑聲在礦道中響起,又緩緩消逝。
等李興恆再鼓足勇氣睜開眼睛的時候,礦道中仍舊空無一人,不過礦道拐角乃至深處的地方,他看不清。
低頭再看去,地下只剩下一顆頭骨,哪有老李?
這頭骨雖然可怕,卻沒有方纔那景象之奇詭可怕的萬分之一。
李興恆稍稍恢復理智,他環視四周,想搞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有人整他?
誰與他這麼大仇?與他有仇的人,又有誰有這麼大的手筆?
當李興恆冷靜下來,他忽然聽到了幾聲十分細碎的呢喃。
“過來。到這裡。”
什麼意思?
李興恆不敢,但他的腿卻像是受了誘惑般自己往礦道深處走去。
“不,不,我不去!”李興恆的內心拼命掙扎,但此時此刻,手也不是他的,腿也不是他的了。
至少,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哈哈哈……過來吧!”
這聲音極爲狂傲,妖風騰起,生出一張大嘴,張開,李興桓便不由自主地跳了進去。
須臾,皮、肉、血,全無。
但骨架還詭異地站在空中,它本該說話的地方一張一合,可現在四處漏風,任憑誰,也不可能知道它究竟在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