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萬家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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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走一走,看一看,八百年的陳年老酒,過了這家沒這店嘍!”

“年糕年糕年年高,買點年糕過大年!”

“賣燈籠,賣燈籠嘍!”

……

大年三十,除夕之夜,天谷關內一片歡慶。

然而,似乎有人與之格格不入。

這是一位頭髮髒亂,穿着灰布麻衣的少年。他看起來不過十四歲,但眼中卻多了些同齡人沒有的滄桑。他赤着腳在街上走着,身子哆哆嗦嗦的向前移動。

“哈,哈,哈,九千九百九十九家,還有一家。”

少年哈着氣,哆哆嗦嗦的向前移動。他的一雙腳早已被凍的通紅,但他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依然咬着牙,一步步的向前走着。

雪花落在他髒亂的頭髮上,就像是爲他蓋了一頂帽子,看起來煞是好看。但顯然,身體已經被凍的發麻的少年,根本沒心思去理會這些。

他一步一步的走着,很快,來到了一戶人家的門前。看起來,似乎有點熟悉。他微微仰起頭,待看到門前的牌匾寫着的大字時,他渾身都忍不住抖動了起來。

“白府,白府……”

少年咬着牙,嘴脣頃刻間被咬成了青紫色。白府,多麼熟悉的名字啊。還記得,兩年前的自己,似乎就是從裡面出來的呢!

“白府,白家少將軍,呵呵!”

少年的口中發出一道可怕的冷笑,聲音雖然不大,卻像是野獸低吼般令人心悸。微微看過去,可以感覺到的是,他眼中迸發的滔天恨意。

“呼——”

少年深吸了幾口大氣,波動的心情才稍稍平息。他微微眯了眯眼,似是有些猶豫,但片刻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當即鼓起勇氣朝着白府大門走去。

“咚、咚、咚!”

敲門的聲音很是低沉,但很快就被淹沒在喧鬧的集市中。過去大約五息左右的時間,眼前的硃紅色大門終於慢慢的打了開來。

“是誰啊?”

開門的是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一雙眼睛深深的凹陷了下去。他的頭髮花白,髮質看起來相當不好,沒有半點營養。當看到少年的那刻,老人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冷喝道:“哪裡來的小乞丐,滾一邊去,白府今天沒有剩菜剩飯!”

話畢,老人轉身便走。

少年見狀,低呼了一聲:“朱叔叔,您不記得我了麼?”

聽到這句話,老人渾身一震,本來轉過去的身體又一次轉了過來,他仔細的打量了一會兒少年,良久後才詫異的說道:“白浩?”

“是我,朱叔叔!”

“你回來幹什麼?”老人的臉色很臭,很不客氣的冷喝道。

“朱叔叔,我想討一枚火燭,爲我娘治病。”又是一陣冷風吹過,白浩抖了抖身子,哈着熱氣說道。

“火燭,治病,呵,真是可笑的理由。”

“滾吧,我們沒火燭給你。”

“嘭——”

……

重重的關門聲傳出老遠,讓白浩一下子呆住了。他本來以爲,只是討一個火燭而已,白府的人,應該不至於這麼絕情,但沒想到,沒想到啊!

白浩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咬了咬牙,終於又敲了敲門。

門開,還是之前的老人。他看到白浩還沒走,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戾喝道:“白浩,不要給你臉不要臉,立馬給我滾!”

“朱叔叔,我——”

“誰是你朱叔叔,記住,我是白府的管家,豈是你一介乞丐的叔叔,滾!”

“朱叔叔——”

“滾!”

……

白浩死死的咬着牙,瞪了老人一會兒,沒有言語,之後,他赤着腳,一步一步的向着遠方走去。九千九百九十九家,天谷關內,白府正是第一萬家。

沒有得到白府的火燭,他是不會停下的。

……

記得兩年前,他是白府裡的少將軍,地位崇高。但在他母親一次重病後,變故終於發生。他還很清楚的記得,自己的大伯是怎樣的篡奪權位,是怎樣的蠱惑人心?

他和母親,備受迫害,無奈之下,只能離家出走。

走出白府後,爲了治療母親的怪病,白浩四處尋醫。但不知爲何,他詢問的所有醫師,盡皆對此怪病束手無策。

後來,在一個不知名的小村莊,他遇見一位灰袍僧人,他告訴白浩,想治好這個怪病,須以萬家燈火祈願,再以他的通天大法治療,纔有一絲成功的可能。

白浩的心裡本來已經絕望,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欣喜若狂。收集萬家燈火雖然不易,但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萬家燈火,他收集了兩年。

在這期間,他不知道受到了多少人的白眼、歧視,但他天性樂觀,心裡又有念想,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苦的。反之,兩年的紅塵磨礪,讓他愈發的老成。

……

天鬆廟。

這是天谷關外的一座破廟,平日裡根本不會有人來。白浩的家,正是在這裡。

“吱呀——”

白浩慢慢的打開門,一股發臭的腥味撲面而來。他的眉頭微微一皺,卻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個現狀,他無法改變。

走進了屋子,他發現有點不對勁。

這裡,怎麼多了一個人?

……

“你是誰?”

白浩後退了幾步,一臉戒備的盯着眼前之人。這人雖然背對着他,但卻發出一股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恐怖氣場,讓他有點害怕。

“呵呵,小傢伙,你忘記我了麼?”這人呵呵一笑,回過頭來。

“是,是你?”白浩身體狂震,滿目驚喜。此人,正是告訴他,萬家燈火能夠治好他母親的人。他,正是當年的灰袍僧人!

“大,大師,是你麼?”

“大師,求你救救我孃親!”

“萬家燈火,我已經快集齊了!”

“我,我——”

……

說着說着,白浩就有些泣不成聲了。他拉着灰袍僧人的衣袍,滿眼淚花的看着他。這個灰袍僧人的話,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念想啊!

“小傢伙,放心吧!”灰袍僧人似乎什麼都知道,微微一笑道。

他沉吟了一會兒,道:“我既然來到了這裡,自然會救你孃親的。不過,萬家燈火你還沒有收集完成,我也是有心無力。”

“大師,我——”

“不用多說,沒關係的。嗯,這樣吧,我三個月後會再來一次。三個月,你應該可以將燈火收集完畢吧?”

“嗯,我一定會收集到的!”

……

白浩的眼中滿是堅定,兩年的時間都熬過來了,還怕這區區的三個月麼。雖然,白府是這麼的不待見他,但他不怕,沒什麼可以阻止他的腳步。

灰袍僧人聞言,雙手合十,點了點頭,道:“既然你有心,貧僧必定相助於你。時間也不早了,我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大師,請慢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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