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田在一個多月之前將兵符給了書生,後來就真的如書生所要求的一樣待在將軍府中,平日大門不邁出一步。
若說鎮南將軍是個窩囊廢肯定不會有人相信,但也沒人知道他心中打的什麼算盤。
賢一與書生連夜趕路,路上只是稍有歇息,等他們站在南陽城外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正午。
官道兩側都有小商小販,賢一走到一個簡易搭起的鋪子面前呢,問道:“老闆,這餃子怎麼賣的?”
老闆熱情的揭開蒸籠,將飄出的熱氣揮散一些後介紹說道:“這個是韭菜餃子,五文錢一籠,這個是白菜肉沫餃子,八文錢一籠。最下面的是牛肉香蔥餃子,十五文錢一籠。”
賢一思考了片刻,說道:“我要兩籠韭菜餡的餃子,兩籠牛肉餡的餃子,給我用油紙包起來。”
一兩碎銀子落在木桌上,賢一說道:“速度快一些,我趕時間,錢不用找了。”
老闆喜出望外,連忙點頭應下。
今日陽光比較烈,老闆自然不會讓這位出手大方的顧客受罪,要知道一兩銀子可是能買到兩百籠韭菜餃子,足夠他忙乎好一會。
很快便有兩個半封閉的油紙包遞到了手中,賢一道謝,隨後走到了仁生旁邊。
“我知道你不吃肉,所以給你買的是素的,沒問題吧?”賢一將一包餃子遞了過去。
仁生彎腰道謝,說道:“其實韭菜也很好吃。”
“你就安慰自己。”賢一打趣,心想自己這位師兄也不是很令人討厭。
想到這裡,賢一突然說:“佛祖他老人家也沒有寫清楚規矩,我吃些肉應該不會怪罪吧?”
仁生搖頭說道:“肯定不會。”
“那我就放心了。”賢一捏起一個外皮炸的金黃的餃子扔入了嘴中,用力咬下去後滾燙的熱湯濺了一嘴。
賢一口齒不清,說道:“走,我們邊吃邊趕路。”
仁生點點頭,看來也早也適應。
就在仁生轉頭朝着官道上走去時,身體突然停了下來,隨後扭過了頭。
賢一感覺好奇,也朝着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在他們視線之中的是南陽城的南城門,城門外人來人往,其中站着一個高大魁梧的胖子。
他這種身材站在人羣中本就容易被人發現,更何況他還杵立在原地,跟呆傻了一般。
胖子望着賢一兩人的方向,站在道路中央時常會抵擋住別人的去路,但是周圍沒有人出聲埋怨,更沒有指指點點。
甚至望過去的眼神之中滿含尊敬,紛紛屈身行禮。
因爲南陽城的一半是陛下的,另一半是他的。
夏侯田與賢一四目相對,擡起了粗壯的胳膊不停揮動,喊道:“賢一老弟,進城來玩啊。”
擡起了手後挺着的大肚子更加明顯,於是這幅畫面看上去十分滑稽,惹人發笑。
鎮南將軍像是拉客的胖老鴇,但是無人敢笑。
雖說賢一很不喜歡此人,也不知突然出現在自己兩人身後有何意圖,但臉面總歸是要維持住。
合十行禮,賢一說道:“貧僧謝過夏將軍的好意了,可我還有要事在身,只能下次再聚。”
堆滿肥油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笑容,並且笑的越來越肆意,越來越誇張。
“家裡的婆娘要生了,哥哥我就不送你了啊!下次有空路過了南陽,可一定要記得提前告訴我!”夏侯田出奇沒有再做糾纏,轉過身後兩隻手搭在了肚皮上走進了城門。
夏侯田出來的快離開的也快,賢一和仁生互相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兩人盯着人羣中那個肥胖的背影,直到完全走進了城中也沒有回頭。
賢一自言自語,說道:“他到底想幹什麼?”
仁生沉思許久也沒有得出答案,只能確定對方是來者不善。
想不明白那便不去想,賢一仰頭看着天空上的大太陽,眯着眼睛說道:“已經過了正午,我們抓緊時間上路。”
“好。”仁生並沒有多說什麼,點頭應下。
在城門外遇見夏侯田,就算對方是刻意爲之也沒有辦法。夏侯田身爲帝國五神將之一,天底下除了極少數的地方不能去以外,其他地方都去的。更何況此時還是在南陽城中,沒有人能管制。
若這只是意外,那權當是回長安路上的一場插曲,很快就會過去。
兩人重新踏在了官道上繼續上路,偶爾往嘴中塞進去一個餃子充飢,身體支撐不住了就停下來休息一會。
這樣說起來很繁雜,但事實上他們兩人如同一隻離弦的利箭,極少有過停歇。
不得不說自古以來,金錢的誘惑力始終不會變化。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讓賢一始終沒有放棄,腦海中不停幻想着有錢以後的日子有多麼美妙,以此來給自己加油打氣。
眨眼又是兩個時辰過去,終於快到了南陽郡邊沿處,只要走出了前方一處峽谷,就能進入臨安郡內。
賢一看着這處峽谷覺得有些眼熟,想起來出了峽谷後繼續往外走能遇見一處荒廢的驛站,自己一夥人在那裡面躲過雨,後來還遇見了採藥人和王河山。
這峽谷在當時被大雨沖毀,兩側落下了許多的岩石攔住了去路,不過幾個月的時間過去早已經修復如初。
賢一從懷中取出一張地圖,仔細看了會後說道:“我們已經走了十分之一的路程了,照這樣下去應該能夠趕到。”
仁生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倒是無妨,但如此對你身體所造成的損傷太大。”
“那倒沒事,就當做是苦修了。”賢一笑了笑,說道:“那可是十萬兩白銀,沒拿到是會遭天譴的,到時候我分你一半。”
仁生沒有再多說,賢一將地圖仔細收入懷中,準備繼續趕路。
“等等!”
就在這時,仁生伸手攔住了賢一的身體,面容無比嚴肅。
“怎麼了?”賢一疑惑問道。
扭頭朝着四面打量,黃土鋪成的官道上偶爾鑽出幾株茂密的野草,兩旁的青山墨綠如翡翠,有時吹過一兩縷山風在臉上,驅散了一些沿途的疲憊。
一切依舊如常。
仁生從僧袍中取出來了好幾張符紙捏在手中,看模樣是準備好了戰鬥。
“不知道,但感覺不對勁。”
賢一開口問道:“那我們怎麼辦?”
仁生指着前方,說道:“不走峽谷,從旁邊的山上繞過去。”
峽谷長數裡,兩側的山路崎嶇不平,若是選擇繞路的話必定要浪費許多時間,而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賢一猶豫不決,沒有說話。
仁生兩隻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縫,看着峽谷中說道:“寧肯多花費一些時間也不能冒險,一切以安全爲重。”
“好。”最終賢一還是點了點頭,說道:“聽你的。”
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於是兩人不再猶豫,繼續往前走。
沒過多久後兩人便來到了峽谷面前,賢一停下來後站在原地,開口問道:“左邊還是右邊?”
仁生指着一側,說道:“左邊近,走左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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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一點點頭,朝着左邊的山脈走了過去,擡頭看着嶙峋的山岩,在心中已經考慮好了每一次落腳的地方。
不等仁生再開口說話,賢一猛地一蹬地面,身體便如同一顆炮彈一般朝着斜上方落去。
一躍便是三丈,賢一右腳踩在一塊凸出的山岩上,欲借力再起。
龐大的力量從腳底涌出,凸出的山岩頓時破碎,化成了無數小塊落在地面。
可緊接着,一道身影也跟着落了下來。
仁生瞳孔緊縮,看見賢一在第二次躍起的時候僅僅朝着上方騰飛了半丈的距離,便被一道無形的力量阻攔。
在旁人看來,就像是賢一去勢極猛,幾乎是用盡了全力撞到了一堵堅硬的牆上。
發現了問題所在,仁生頓時知道了自己所感應到的危急出自何處。
原來他們不知不覺已經被一道陣法困住。
一直以來,無論是陣師還是符師,只要實力高深到了一定的地步,兩者之間都能融匯貫通。
也有人這樣形容,符便是縮小無數倍的陣,陣便是以天地爲紙、陣眼爲筆,畫下的大符。
仁生擅長符道,雖說不是頂尖的高手但也造詣頗深,可竟然連他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落入了這道陷阱中。
賢一重新落在地面,站穩身子後摸了摸腦袋,發現額頭上多出了一個隆起。
賢一臉色陰沉,高聲說道:“何方鼠輩,可敢現身?”
無人應答。
仁生沉下心來,感受到兩人所在之處的上下左右和身後都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包圍。
換句話說,他們現在的處境,像是被關押進了一條沒有後路的管道里,無論願不願意都只能繼續往前走。
場間響起一聲冷笑,賢一打算再嘲諷幾句的時候被仁生攔住。
“這座陣法是死陣,自主吸收天地元氣用來困住裡面的人。元氣源源不絕,一時半會很難攻開,我們只能走峽谷。”
賢一問道:“什麼是死陣?”
仁生說道:“事先布成的陣法不用人爲操控,這便是死陣。缺點是攻勢單一,無法靈活變化。優點是攻勢和防禦都更加強大。而且被破陣後,陣師不會受到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