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的樣子很兇,清清不敢和她說話,她只是低着頭,手指緊張絞着囚衣的下襬。不知道她要帶自己去哪裡,太緊張,也沒看路,肩膀撞到拐角的牆上。疼,清清嚶嚀了一聲,女警回頭,清清趕緊噤了聲,就算此時疼得呼吸都在哆嗦,可她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清清揉着撞疼的肩膀,也伸手把那些滾落出來的淚水抹去。
來到一個房間,門外的女警把門推開,看清清的眼神有些怪,清清更是止不住顫抖。
“進去吧,兩個小時,有什麼話快說。”
清清盯着她看,心裡納悶,她小步小步走到門前,目光望進去,漆黑的眼瞳驟然緊縮。
“耀……耀宸……媽……”太震驚,清清站在原地,好半天沒有反應。
“清清!”秋耀宸衝上去,他先是站在清清跟前,清澈透亮的眼眸裡依晰氤氳着霧氣,他的手心,溫暖輕柔,慢慢摩挲清清消瘦的臉頰,“清清……”
薄薄的嘴脣翕合幾翻,艱難又顫慄的,溢出清清的名。
“耀宸……我不是做夢吧,告訴我我不是做夢……”淚珠兒迸出眼眶,在清清那染着灰塵的臉上,滑下一道水亮光澤。
“不是做夢,清清,我們來看你了,真的是我們……”李冬眉靠上來,臉上也是淚水縱橫。
“耀宸……”太開心,清清整個身體都在劇烈的顫抖,她的手心往上,覆住臉上他的,眼淚一根線似的落下,滴進兩人貼合的手縫裡。
“清清……”他啞了聲音,突然收緊雙臂,緊緊將她摟進懷裡。
“你爲什麼現在纔來?我好想你,好想好想,想得連覺也睡不着。”被他勒進懷裡,儘管身體都好似被折斷了一般,可這樣的疼痛令清清安心,只有這樣她纔不會認爲眼前的重逢是場美夢,這想的再見,她想了無數次,想得心都碎了……
“對不起清清,對不起……”此時秋耀宸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他沒本事再對清清說“別怕,我會帶你出去”,那樣的承諾,他辦不到。
“好了好了,清清,好不容易能看見你,來,快讓媽看看,讓媽好好看看我這乖女兒。”一旁,李冬眉抽泣不止,她心急的攬過清清的肩,想看看半月來清清變成什麼模樣。
從他懷裡擡起頭,清清的臉上先前染了一團灰,此刻被淚水泅開,小臉早就花成一片。特別那雙又紅又腫的眼睛,看進李冬眉心裡,簡直就是一根又一根的針狠狠插在心臟上。
“我可憐的孩子……”忍不住,李冬眉也摟住清清,失聲痛哭。
“媽……對不起,對不起……我又讓你操心了……”趴在母親肩頭,清清像個小孩子,扯開嗓子號啕大哭。
重逢的喜悅令幾人喜極而泣,替清清抹去淚水,秋耀宸說,“來,先坐下來,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東西。”
拉着清清的手,秋耀宸將她往長椅的方向帶,清清坐中間,一手拉着一人,秋耀宸翻着帶來的東西,其中一個脹鼓鼓的,他打開,裡面是一疊小蒸籠。
“來清清,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吃的早點,還熱着,來,快吃。”半個月不見,清清瘦了許多,剛纔他抱住她的時候,覺得她像一片葉子,好似他再稍微的使點力清清都會“咯嚓”一聲碎在她懷裡。
秋耀宸不敢,也不願去想象,這半個月來清清到底過着怎樣的生活?
李冬眉替清清拆開筷子,急切的插起一個奶皇包,直送清清跟前。清清接過來,大口大口咬下去。奶皇包正熱,口感很好,小蒸籠熱氣騰騰,香味縈繞直上,一陣一陣撲到清清臉上。
“好吃嗎?”
“好吃!”清清點頭,天知道她有多懷念外面的食物,監獄裡肉都沒有一片,而且每天還得幹活,加上對他們的思念,這些天裡清清暈到了好幾次。
想讓清清快些吃,又怕她吃太快嚥着,秋耀宸掌心輕撫清清的背,他拿起另外一個紙杯子,倒出熱騰騰的豆漿,手遞過來,要喂清清喝。
一陣一陣的香味充斥在鼻尖,嘴裡含着食物,清清一動不動看他送到嘴前的杯子,眼眶又是一熱,淚珠兒成串的滾進豆漿裡。
“我想出去……我不想在這裡……耀宸……我好想出去……”清清突然抓他衣服下襬,小臉撲他身上,傷心的哭。
豆漿濺出來,灑在手背上,疼意灼熱,卻不及心裡的萬分之一。
摟住她,那雙幽深似潭的眼眸飄過一些模糊不清的陰影,尤如蘊藏千言萬語。
他找過外公,答應和紀悠雅交往才換到一月三次和清清見面的機會。如果想放清清出去,可以,不過卻要等他和紀悠雅結婚之後。
他該怎麼辦?
“清清,好了,乖,先把早餐吃了,這些天爲了你的事耀宸真是能找的人都找過,看你這樣你以爲他不難受嗎?他比誰都心疼你,比誰都希望帶你出去,可……可現在不行啊。這事網上還沒消停,外面那羣人天天睜着眼睛看,都說你有後臺,沒兩天準會放出去。咱們再忍忍,眼下真是沒辦法啊……”
李冬眉一邊說一邊哭,無能爲力!
“爲什麼我那麼倒黴?爲什麼偏偏是我?”清清哭得瑟瑟發抖,她嬌小的身子直往他懷裡拱。天氣一天一天變涼,她好冷,身體冷,心冷,整天手腳都僵得伸展不了,她討厭吃硬綁綁的饅頭,討厭吃沒有味道的菜葉,監獄裡的一切,她全討厭!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會是頭……
探監只能有兩小時,回去後,獄警破開荒的開恩,讓她在宿舍休息就行。
心裡像潛伏着一隻巨獸,正惶惶不安躁動,支配着情緒,清清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一定會瘋掉!
他們說明天再來,這連着三天都來,之後李冬眉就要回B城去,想見清清的時候會給秋耀宸聯繫,一切他安排。
一月三次,每次兩小時,這樣的見面對清清來說簡直痛不欲生!
“伊清清,出來,跟我走。”正蜷縮在牀上發呆,門外女警又叫清清跟她去。
難道耀宸他們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