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完整的我早已破碎在某個角落,無法自我拼湊。
地點:手冢宅
“父親,有件事希望您能回答我。”
手冢國晴在書房裡辦公,一般這個時候沒人敢進來打擾,知子莫若父,估計有什麼重要的事。
“什麼事,盡力而爲。”即使對家人也要用官腔嗎?
“有關5年前退役的事,我有權利知道全部。”
原本低着頭閱讀文件,聽了手冢的話忽然擡起頭與之對視。
“你知道的就是全部。”不給手冢任何反駁的機會,揮手示意他出去。
“父親!”通過剛剛父親的反應,手冢確定其中一定有蹊蹺,並且父親越是不說,事實就越嚴重。
“讓你出去沒聽到嗎!。”
“國光遲早會知道的,隱瞞了這麼久你也該累了。”
“彩菜!”
“國光,對不起,有些事關係到家族聲譽。”諒解孩子的是父親,心疼孩子的是母親。
“母親……”
“過去這麼多年,母親對你們總有些愧疚。”
“你們?”細心地摳出句子裡的細節。
“其實,你左臂的傷是潛意識裡爲保護其他地方所受的。”
“您是說……”頭部。
“想必你也發覺了。”
“只記得國中及以前的事,之後的直到退役都只有一直打球的記憶,或者說是本能。”
察覺到便問了主治醫生,結果和自己分析的差不多。
“網球對你來說真是如同生命般重要啊,還有那個孩子。”仰頭,回憶,嘆息。
“記得那個軟軟的叫着'彩菜阿姨'的聲音,獨自帶個小孩其中的艱苦就算是我也未必扛的住。別怪你父親,很多事,迫不得已,站的越高顧慮也越多。。”
“彩菜,你說的太多了。”手冢國晴仍然沒有擡頭,威嚴於此刻盡失,唯有無奈嘆息。
彩菜明白已到國晴的極限,不再理會手冢國光的疑問。
按手冢國晴的處事方法,若真與不二有關則不難想象家族會對他做怎樣的監視,那麼彩菜所說的小孩指的就是不二零。並且,他們與手冢國光有必然的聯繫。
問題是,究竟是什麼聯繫?既然母親不說就只有靠自己調查。
“乾,立刻告訴我結果。”
“隨時都可以,就看你準備好了沒。”
開車駛離手冢宅,至於駛向何處,一半的人要失望了。手冢不是耳根軟的人,即便是軍師的數據也逃不了眼見爲實的拷問。
所以,20分鐘後手冢出現在乾貞治的實驗室。
“根據分析,不二週助的確是不二零生父母。不過是母系血親,而不二零的父系血親……”
盯住電腦上的報告,一切瞭然於心。
“畢竟是以無性生殖的方式,不二零的大部分遺傳因素來自於他的父親,不二隻是影響了他的性格。如果我沒猜錯,00應該是左撇子。即使後天被強迫使用右手,但本能還是會使用左手觸碰最初遇到的事物,所以左右手的握力、精準度都會有差異……”
“好了,麻煩你了,謝謝。”打斷乾滔滔不絕的彙報,迫不及待想見一個人並且質問他,即便所有證據都表明不爭的事實,手冢仍然選擇相信本人。
不害怕傷痛,因爲它總會癒合,總會跟隨着時間一起,被重新長出來的血肉覆蓋。然後或者留下一個淡淡的疤痕,或者再無跡可尋。
到不二家門口的時候,手冢一直在糾結到底要不要下車。當真相呈現在面前,當初追逐的熱情與堅持消散殆盡。終於明白其他人的奇怪反應,應該是料到家族難以接受才卻自己不要執着下去。如今後悔心境也完全改變,我不是膽小的人,抱着這樣的想法手冢叩響不二家的門。
“叔叔!你終於來了!3個多月了,我可是一天天的數着。”開門的是00,不二似乎去了<翔凌>出版社。
撫摸00的頭髮,盡顯溫柔、寵溺的眼神和表情。再看這個孩子已無法用昔日的心境對待,親情的羈絆。
“家裡就你一個人?”
“還有忍足叔叔。”
忍足!
“忍足叔叔,那個叔叔來了。”
忍足聽到呼喚不緊不慢的脫下圍裙,正了正衣襟。“別來無恙,手冢君。”
“謝謝。”
被莫名的感謝愣住,雖然不知道對方再說什麼還是做了禮節性的回覆。
“謝謝你代我照顧他們。”90度標準日本禮儀。
“……”難道說……“你都知道了?”
“嗯。不過,有些話我想當面和不二談。”
“……好吧。”走到客廳的某處拿起電話,“不二,回來吧。……嗯……他來了……嗯……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的確是的。……好。手冢君,不二趕回來了,稍等一下。”
曾無數次想象,當它真的到來心中依舊免不了巨大的失落。總有一天要我走,真的走了仍捨不得。
不二進門的時候忍足自覺地帶着00退了出去,有些事除去兩個人其餘的連看的份都不能有。
末了,憂慮還是讓忍足的腳步邁向不二,將手搭在他肩上道一聲別。在他放下手臂的一霎被不二握住,莞爾一笑,似乎5年的陪伴再累全部瞬間消失。
“陪我。”細語縈繞耳畔,再也挪不動的腳步。
“00上樓看電視好嗎?我跟兩個叔叔有事要說。”輕推00的背,他不保證談着談着會不會嚇到孩子,一切關於手冢的事他都不能保證。
門窗禁閉,一切準備就緒,洽談開始。
“有什麼事嗎?TEZUKA。”
明明知道還要當做沒事發生,到底是在迷惑誰?
“你應該都知道的。FUJI!”
但是總有一種人不願意生活在迷惑之中。
忍足坐在沙發上看着他們,一言不發。
“我應該知道什麼?”
“……別再迴避。”我來這裡就是要將一切挖清楚。
“喔!那TEZUKA說說看吶?”
“00是我的兒子。”
“然後?”
“我們曾經的關係特殊。”
“然後?”
“等你告訴我。”
“難道你不是來帶走他的嗎?”
“暫時沒有這種想法。”
暫時沒有!哼,即便你沒有但你的家族也不會放過我們。
“不過00需要一個完整的家。”這點是手冢突然想到的,當他發現自己是00的生父時竟不曾想過抱走他,貫穿於腦海的只有眼前這個人和自己究竟有什麼關係。
“這裡有呀,侑士和我。”頓,睜眼。
“或者說,手冢家的公子需要男人生的孩子來繼承香火了。”惡毒的話從微笑的嘴角說出,雖然他本性毒舌可記憶中從未對自己如此。
又或者,記憶一直都是凌亂不堪,手冢一時語塞!
“如果只是爲了我的孩子,請你不用擔心。”無情地下了逐客令。
“我會再來的。再提醒你一句,完整的家庭對孩子來說是最溫暖的港灣。”
有多少扭曲的性格是因不完整的家庭導致,不二很清楚其中的道理,寫作時爲了更真實曾經接觸過幾個。雙眼中的傲慢與孤獨同在,對每個人都抱有敵意,從不奢望人間溫暖。決絕、絕望。
“手冢國光,最好別再踏進這個門,”時間磨光了等待,愛讓我步步退縮,傷心只會委屈了我的眼淚。
“周助!”
“00也絕不會承認有你這個父親!”嘶聲裂肺的否定是因爲無法真正否定。
“周助!”
忍足第二次呼喊,可不二意識到已經太遲。再他否了手冢時,現實否定了他,們。
“我沒聽錯嗎,媽媽?媽媽!”
“我想提醒你,太大聲了會被聽到。”
“忍足叔叔,你告訴我!”不二沉默,00只能向忍足求助。
點頭。如果可以,我會告訴你,我纔是你的父親,沒有人比我更能勝任這個位置,可惜……他不會騙你,我,也一樣。
“原來我有爸爸,媽媽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00安靜的拉着不二的衣角冷靜的問着。不二則別過頭去。
“很多原因,讓他靜一靜好嗎?”只有忍足才能同時安慰兩個人。
老實說,對於忍足對他們的照顧與對00的教育,手冢承認他自愧不如,要說他們誰更有資格站在不二身邊,不得不承認,是忍足。
5年沒有做到作爲一個父親應給的責任,明明是自己的人寧可獨自照料所有也要離開他。強烈的想回憶起過去,卻又無可奈何。
或許當記憶浮出水面,他就能判斷自己是去是留。
“00,”那是他的孩子,那個嬌小的身體裡流淌着他的血,從前怎麼就沒發現他們是如此想象,包括眉宇間的戾氣。
“你,跟我走嗎?”伸出手,不認爲自己會被拒絕,畢竟血濃於水。
可手冢忘了,還有一個人也與他無法分開。
“不要,媽媽不喜歡你,我不會跟你走。”
“00!”不二、忍足、手冢都被這個決定震住。
沒想到會被自己的骨肉拋棄,心痛,滴血,流盡。
“呵呵,不二週助,教育的真好,連自己的爸爸都可以不要。這麼一個冷血的傢伙便是你的兒子嗎!”你當初是否也如此冷漠的將我拋棄!
不二背對着手冢,看不到他猙獰的表情,但憑近10年的陪伴足以想象的出他面部的細節。
沉默在手冢走後便失去意義。如果不二是個女人,受了強烈刺激該哭該鬧抑或該上吊。BUT,他不是女人,筆者也不允許他變成女人。
把00交給忍足後回到書房繼續被打斷的工作,似乎之前的爭吵只不過是孩童間的玩鬧,00也配合的上樓看電視。
“呼……”忍足隻身坐在沙發嘆氣。僞裝,竟連小孩子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