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的歐洲風格別墅大廳中,某個人的怒吼聲幾乎有衝破雲霄之勢。
“你剛剛說他們去哪裡了?!”黑帝咬牙切齒道。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恭敬,但是卻帶着笑意的聲音:“黑帝,這是我第二次見到你失控,都是爲了同一個女人。也不枉我爲了你扮成一個這麼醜的大怪物呆在她身邊幫你看着她了。”
“夜風!如果你再多說一句!不僅僅你,你心愛的醫院還有設備都會受到牽連!我沒有和你開玩笑,你可以不要命地繼續試探我的底線。你需要的那套利普刀高頻電波環切術高端精密設備也不用向我申請了!”黑帝冷冷道。
語氣陰森得讓電話那邊的夜風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那怎麼行,那是他求了好久才尋到買的地方的高端醫學上的儀器啊。
夜風有些欲哭無淚,開始後悔自己剛剛惹到這個惡魔了。
他不該不自量力地和一個惡魔開玩笑的!
夜風身爲黑帝坐下四大護法之一,同夜凰所說,身爲黑帝的護法,是不可能沒有什麼驚人之處的。
而酷愛學醫的夜風最擅長的和桃之夭有些像,便是僞裝。
不過桃之夭的是靠自己的天賦模仿,天生的僞裝,易容那方面並不太重視,夜風和她相反,夜風最擅長的高精密技術的僞裝。
而他自己,也是有名的腦科醫生和整容醫生。他的天賦和怪癖成就了他的另類。
可是,不管平時在醫院裡如何冷漠,是衆人眼中如何高傲的最後好的醫生,此刻的夜風在黑帝面前卻只有想哭的份,哀求道:“那套儀器之前你已經答應了,宮若滄!你敢那樣我們朋友都做不成!我在這受苦受累地幫你盯着那個女人到底是爲什麼啊我?!”說到最後夜風語氣悽悽,似乎很傷心很難過很受傷。
他僞裝成一個比他本人壯上幾倍的大個子,身邊還有一個隨時會歇斯底里,被他的女人耍弄得常常發飆發瘋的女人,他容易嗎他?!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黑帝不爲所動,依然冷冷道:“廢話少說,你知道的,我沒多少耐性!最後問你一句,他們去了哪裡?!”
夜風被電話裡的吼聲吼得魂魄幾乎都沒有了。
良久,把電話送到一邊,等黑帝吼完了才吶吶道:“好吧,我告訴你,你女人和那個男人去了金銀島,我看他們似乎準備在島上過浪漫一夜的哦!”夜風不甘被他吼,故意刺激道。
“等等,別忘了我的儀器!……”不過他的話黑帝已經聽不到了,聽完他說的地址,黑帝立即掛了電話。
幾乎是瘋一般地衝出別墅,一邊走一邊吩咐道:“夜琅,準備車,我要出去。”
夜琅不知道黑帝的怒氣從何而來,愣愣問道:“黑帝大人,你要去哪裡?”
黑帝從遠處傳來怒吼:“夜琅,何時輪到你管我的事了!”
聽到巨響聲的黛碧從房間裡嚇得跑下去。
膽怯地看着被罵的夜琅,目光中全是擔憂。
夜琅回頭對她柔聲道:“別擔心,黛碧小姐,回房間去。很快就沒事了。”他們瞭解黑帝的脾氣,可是第一次見到黑帝的人可無法承受黑帝的怒火。
黑帝才踏進這棟別墅之後,感覺到他全身冷冰冰的那種氣息的黛碧頓時變了一個人一樣,從高傲的波斯貓變成了膽怯的老鼠。整日呆在房間裡不敢出來。
如果剛剛不是聽到提到夜琅的名字,她根本不敢出來。
是的,眼前這個雖然不會笑,可是會語氣溫柔地和她說話的男人就是當日把她劫來這裡的男子。
從一開始的憤怒到最後,漸漸化爲了小女人情愁。她竟然莫名其妙地想呆在這裡,不像一開始那樣急切地想離開了,因爲能多和他相處。
每次她問他他們要她做什麼,她什麼時候才能離開的時候,夜琅總是淡淡道:“很快就會的。到時候黛碧小姐就知道了。”
看她愣在那,夜琅輕聲喚了一下,淡淡道:“黛碧小姐,別害怕。我很快回來。”
夜琅說完之後就大步離去了。
黛碧一個人坐在樓梯上,愣愣地看着他偉岸的背影發呆,良久,俏臉一紅,羞怯地低着頭跑回房間裡了。
一路飆車趕往金銀島的黑帝,一邊開一邊臉色鐵青,神情冰冷,眼中怒火重重,剛剛夜風提到了共度一夜給了他太多想象的旖旎,他無法想象這所謂的共度一夜,桃之夭躺在別的男人的身下之時,他該如何面對,他該有什麼樣的反應!
桃之夭,該死的桃之夭!
金銀島上。
一路上並沒有書中描寫的那樣猙獰和陰森。相反,小道旁邊都屹立着一些風格簡單,但讓人看上去很舒服的小洋樓。
兩人走了一段路,兩邊的小樓房漸漸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葵花田,那在風中漫天搖曳,宛如金黃色的海浪在跌宕起伏的美景讓兩人都驚呆了。
不過兩人還來不及細心地欣賞眼前的美景,天空就突然閃過幾抹刺眼的閃電,兩人愣神的空隙,接着又是震耳欲聾的雷聲陣陣,一時間,颳起了大風,天空中的烏雲看上去幾乎要壓到整個島嶼。
電閃雷鳴之後,便是冰雹一般大滴大滴的雨點落下來,打在人的身上帶着微微痛意。
兩人對視無奈一笑之後,便只有在雨中狼狽地奔跑了。
跑了一段,即使再怎麼掙扎都無法挽回了,兩人都成了落湯雞。
埃彌夜看着兩人在奔跑中不斷輕輕碰撞的身體,他幾乎能感覺到對方身體散發的微微溫度。
不知不覺中,埃彌夜的手輕輕地在碰撞中拉上了桃之夭柔嫩的小手,桃之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卻發現,牽着她的手的埃彌夜根本不敢看她。
感覺到桃之夭的停頓,埃彌夜拉着她一邊跑一邊道:“從這裡去,那片葵花田中,有一所房子,我們先過去避避雨吧。我牽着你跑,你小心點,不要摔倒了。”
“好。”桃之夭輕笑答道,便沒有掙扎任由他牽着了。
兩個人手牽手在葵花田中擦着那些向日葵跑過,不知道爲什麼,雖然被雨淋得很狼狽,雖然雨滴打在身上有些痛,可是,桃之夭卻覺得自己的心前所未有地放鬆了。
埃彌夜的嘴角微微揚起,情不自禁地感受着手中小手的柔嫩觸感。
在暴風雨中奔跑的兩人,一個覺得自己像在自由地飛,一個卻覺得自己很幸福。
跑了很久終於跑到那座小屋子前了。
桃之夭很自然地鬆開他的手,然後順着木梯跑上去。埃彌夜看着手心裡殘餘的溫暖悵然若失了一會兒,纔在桃之夭的催促下跑上去,站在桃之夭的旁邊。
兩人站在屋檐下,看着眼前和玻璃珠串一般的雨簾,一陣陣涼風拂過,停下來的兩人頓時感覺到了涼意。
桃之夭雙手扶着自己的雙臂,蜷縮起來,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看着她這樣,埃彌夜頓時一陣心疼,雖然自己身上也溼透了,可是埃彌夜還是脫下自己的外套溫柔地替她披上。
桃之夭直覺地想拒絕,可是,看到他真誠的面容,剛剛要說出來的話又吞進去了。
兩人在屋檐下站了很久,期間埃彌夜檢查了這個小木屋,發現因爲長久主人沒有來住,已經廢棄了很久。到處灰撲撲的。
在埃彌夜撞開門之後讓桃之夭進去避雨,也是避風的時候,桃之夭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那,看着在風雨中依然屹立堅挺的向日葵,不知道爲何,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不管凱斯如何毆打她,折磨她,她總是告訴自己,要挺直腰桿,沒有任何人能讓她彎下腰桿。
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她需要那張圖,她需要得到凱斯的信任,她要打倒凱斯!
“進去吧。裡面暖點。”埃彌夜看着她在風中簌簌發抖,卻依然倔強地挺直着腰桿的桃之夭,越發的心疼起來。
她連一個瘦弱的背影,都能撩動他的心。
桃之夭久久沒動,最後才平靜道:“打電話給洛吧,讓他來接我們,我們回去吧。”來的時候曾經想過種種方法,一定要利用這次機會誘惑他。
可是真的如此了,她卻不忍了,不忍欺騙他對黛碧的感情。
後面久久無聲,桃之夭轉過頭看他。
在她灼灼的目光下,埃彌夜羞愧地低下頭,良久才喃喃道:“洛已經離開了。”
桃之夭雙眼一眯,冷冷道:“什麼意思?”
埃彌夜閉了閉眼,才自暴自棄地喊道:“在來這之前,我就請求洛讓我們單獨相處一日,所以在他送我們上島之後便一個人回舊金山了!而這裡的最後一班車也沒有了。我們明日才能回去了。”
埃彌夜說完之後久久無聲,才睜開眼睛看她,卻發現桃之夭臉色慘白,目光一瞬不瞬,不帶絲毫感情地看着他。
“對不起黛碧。我不知道會下雨。”埃彌夜急急解釋道。
桃之夭卻冷冷問道:“你懇求洛,而他答應了?”不知道爲什麼,她更生氣的竟然不是埃彌夜騙她上島來,而是駱玉笙竟然會答應幫他!
他們本來便認識,這樣讓桃之夭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埃彌夜不知道桃之夭的想法,低頭愧疚道:“是。”
“埃彌夜,我們完了。”桃之夭冷冷說完,便把衣服脫了扔給他,一個人跑進雨中。
埃彌夜愣了半晌兒,剛剛聽到她冰冷的語氣,知道他要從此之後失去她了。
頓時心痛得無法呼吸!
扔掉手中的衣服,埃彌夜也瘋狂地衝進雨中,跑上去,一把摟住剛剛忿忿離去的桃之夭。
埃彌夜覺得自己的心在她離去的那一瞬間幾乎要碎了,他一把抱住不斷掙扎的桃之夭,一邊在她耳邊喃喃道:“不要,不要走,不要離開我。黛碧,我是真的愛你。”
桃之夭不想聽他廢話,正想採取措施的時候,卻聽到埃彌夜的頭靠在她單薄的肩上,哭泣道:“洛會答應我任性的請求,是因爲我答應過他,不會傷害你。更因爲,今天是我的生日。而我,想和你在一起。黛碧,求求你不要走,留下來,陪我一直過生日。爹地雖然什麼都不告訴我,可是我知道他快死了。我知道他的願望是希望我來見你,也知道洛的好。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黛碧……我真的愛你……求求你,不要離開我……爹地已經要離開我了,你不要離開我……至少今天不要走……”所有的脆弱在此刻全都崩塌,潰不成軍。
埃彌夜終於褪去他隱藏的堅強,盡情地將自己的弱點呈現在自己的心愛之人面前。
桃之夭的心終於動搖了。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原來他只是不敢去想,不願去想,寧願一個人默默地去實現父親的遺願。而那個遺願,就是希望他快樂幸福!
桃之夭的身體僵硬在地,良久良久,終於緩緩轉過身去,緊緊地抱住這個在雨中默默哭泣的男人,這個可憐的男人。
她只想在這樣的日子裡,沒有欺騙,沒有僞裝,只有她能給他的,唯一的溫暖。
而桃之夭不知道此刻在不遠處,有一個瘋狂地趕來金銀島中尋找她,卻只看到這樣的景象的男人在雨中,在向日葵田的另一端,默默地看着他們相擁的這一幕。
長長的一更,謝謝各位親們。